“冰冰家。”舒慕輕咳了一聲,繼續說:“景庭,這一次去總部,我做了個決定。”
“什麽?”對方的聲音幾分慵懶。
“我決定申請去上海總部工作,所以……”舒慕哽咽著,雙唇不自覺的發著抖,“所以我要離開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
周景庭不帶波瀾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想清楚了麽?”
“嗯,想清楚了。”舒慕彎起嘴角,盡量讓自己笑著,“我這段時間想住冰冰家,明天就回去收東西。”
電話那頭保持著沉默。
舒慕沒聽到動靜,她說:“那我掛電話了。”
掛了電話,舒慕的眼眶再次紅了起來,她放在心尖上八年的周景庭,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周景庭,現在終於要放下了,那種感覺,像如釋重負,又痛不欲生。
黃穎冰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所以,這算分手了嗎?”
舒慕點頭,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嗯。”
“那明天,我陪你回去收拾東西吧。”
——
隔天早上,黃穎冰陪著舒慕回去收拾行李。
電梯裡,黃穎冰挽著舒慕的手臂,她和舒慕將近十年的友誼,她很清楚她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以前她和周景庭有矛盾,都是她主動求和,“如果待會你看到周景庭因為你提分手而特別頹廢難過,你會心軟嗎?”
舒慕笑了笑,“大概不會吧。”
“真的?”
“我說的是,他大概不會頹廢難過。”
黃穎冰歎了一口氣,“如果連和你分手都不會難過,也不挽留,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下了電梯,看著那一扇熟悉的門,舒慕忽然有些害怕靠近。
她不知道那一扇門後面有什麽。
周景庭在家嗎?
他在做什麽?
昨天她提了分手後,他是什麽反應?為什麽後面他沒掛電話,卻又不出聲?
“你怎麽了?”黃穎冰問。
舒慕搖頭,“沒事。”
她拿出門鑰匙,正要開門,忽然門鎖哢噠一聲開了,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卷發女人摟著貓站在他們面前。
舒慕咬著後牙槽,讓自己看上去很鎮定。
“舒慕,你回來了。”唐雨倩彎著眼睛笑。
舒慕沒回應,從她身邊走過,進了屋,黃穎冰跟在她身後進屋。
周景庭剛好從陽台進來,他跟平時一樣,看不出悲喜。
舒慕覺得自己應該大方點,她說:“我回來收拾東西。”
周景庭沒應聲,轉身回了房。
舒慕已經免疫了,就算周景庭對她不搭不理,也無所謂了。
再也沒有比昨晚的那一場暴擊來得讓人心痛。
進了房間,黃穎冰在後面鎖上了門,她雖然只是旁觀者,但已經氣得七竅冒煙,低聲罵道:“媽的,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綠茶渣男,你這剛分手了,他們就在一起了?”
“其實,他們在不在一起,對我來說,無所謂了。”舒慕找來一個大的皮箱,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收了起來,被子好枕頭用收納袋裝好,有黃穎冰的幫助,二十分鍾不到他們就收拾好了。
出來時,唐雨倩已經抱著布丁走了,周景庭也一直在房裡,沒有出來。
舒慕把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給周景庭發了個消息。
舒慕:我走了,鑰匙在茶幾上。
如果一段美好的愛情一定要在某個時間點結束,那舒慕希望,結束的那一瞬依舊是美好的。
這個世界上,太多曾經相愛的人在最後撕破臉,成為了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而舒慕不希望是那樣的。
她喜歡周景庭,那份喜歡從她十七歲開始,如今二十四歲依舊沒有結束。
她只是選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讓那份愛情盡量留在美好與痛苦的臨界點。
這麽一來,痛苦也不會延續,那她將會永遠記住美好。
——
2020年。
一家名為心靈小築的甜品店裡,年輕的女人一邊用紙巾擦眼淚一邊說:“我一抱我兒子,我就覺得自己會把他從樓上扔下去,又或者把他摔在地上,我很害怕,很害怕傷害他,所以我現在都不敢靠近他。”
舒慕溫聲安慰道:“你之所以有這樣的衝動,不過是因為你有強迫意念罷了,你的內心是愛著他的,所以你絕對不會這麽做。”
“可我該怎麽辦?我現在真的不敢靠近他,我一靠近,想要傷害他的念頭就冒了出來。”
舒慕道:“不要刻意逃避,用平常心去靠近他,當你的腦海裡產生了要傷害他的想法後,不必太在乎,讓它去,因為你很清楚,你很愛你的兒子,你不會傷害他。”
女人紅著眼睛看著她,“真的有用嗎?”
“有用的,強迫症的森田療法,順其自然,為所當為,就是這麽一個道理。”
女人點了點頭,“你是心理醫生嗎?”
“不算,我也是個強迫症患者,為了更了解這種症狀和治療方法,我做了不少功課。”
“那你的強迫症好了嗎?”
舒慕笑了笑,“其實,不存在完全好的情況,只能說症狀減輕了不少。過去幾年,我很忙,每天都在忙工作上的事,忙起來我就沒空去管強迫症,不管它,為所當為,症狀也就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