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鄉試, 鄉試跟前面的童生試不同,除非遇上極為特殊的情況, 正常情況下每屆的開考時間都是全國統一的。
正常為八月初九第一場考試, 又因為要提前一天入場的緣故,多數學子在八月初一就會趕到,甚至有些性急的,七月下旬就到了省城。
院試放榜之時就已是七月初十,等那些落榜的學子離開後,又匆忙收拾打掃了一遍客房,差不多第一波鄉試考生就到了省城。
有個很有趣的現象,離省城越遠地方的學子,一般會最早趕到。反而是那些離省城極近的,多半都會拖拉到八月初。
沒過多久, 離貢院不遠的幾條街上的客棧又住滿了客人, 言行舉止與先前那些讀書人無異, 非要說的話,就是年歲普通大了許多。
這倒也正常, 雖說白頭童生的確存在, 但多半人還是比較理智的。倘若上了年紀都沒能考取秀才功名,很多人就會選擇放棄。
反倒是秀才不同, 橫豎每年都是要參加歲考的,但凡歲考通過,就有資格參加下一屆鄉試。若通過了既是幸事,要知道, 只要考取了舉人,就能當官,即使謀不到好缺,最起碼也能當個學官。學官一職不入流,既不需要背井離鄉,又能每月得一筆不菲的收入,對於那些上了年紀的秀才而言,無異於最大的夢想。
再一個,鄉試並非每年都有的,三年一屆的頻率導致了每屆都有無數秀才前往省城應考。
萬一呢?
萬一考上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多數時候來參加鄉試的人,甚至要比先前來考院試的還要多。
這也就導致了客棧供不應求,若來得晚了一些,就得去更遠一些的客棧入住,或者去別家借宿。
本來,這事兒跟楊冬燕無關的,可誰讓她賃下的院子離貢院不算遠呢?距離不遠還清靜,在七月底的時候,愣是一天接待了三波學子。
楊冬燕一頭黑線的轟人離開,心裡還納悶怎滴大牛二牛他們那麽慢,消息送出去那麽多天了,也沒人來省城?
殊不知,牲口鋪子那邊秋收前後是最忙碌的。
家裡沒牲口的,盼著趕緊買一頭牲口,好幫著家裡拉糧食,有些還能幫村裡其他人家拉糧食賺幾個小錢。也有那家裡有牲口想賣的,那也得熬過秋收,待糧食都進倉了,趕緊將牲口賣出去,好拿錢多置辦一畝地。
總之,在楊冬燕他們三人來省城的那段時間裡,牲口鋪子徹底忙瘋了。當然,這也是因為大牛二牛一直堅定不移的以誠信為本做買賣,口碑這玩意兒,很大程度上是口口相傳的,到了一定的時間,自然會爆發。
這倒是苦了小楊氏。
婆婆和妯娌就跑了,家裡的男人又因為鋪子裡太忙碌了,索性不著家了,晚間就歇在鋪子後院裡。這就導致家裡所有的事情都要小楊氏一個人來做,不光要生火做飯、洗衣打掃,還得照顧三隻小豬。
偏生這三隻小豬各有各的麻煩。
豬崽太吵了,成天到晚的不安生,她還想念離家的那些人。一會兒問奶啥時候回來,一會兒又說要坐在院門的門檻上等哥哥回家,一會兒又跑過來嚷嚷著怎滴爹也不見了。
這也就罷了,起碼豬崽大了,除了看著不讓她跑出院門外,旁的還是比較輕松的。偶爾,豬崽還能幫著看下豬小妹,勉強算是個不添亂的小幫手吧。
再說豬小妹,以前楊冬燕照顧時,小楊氏就覺得豬小妹很好帶,不哭不鬧的,最多也就是懶了點兒,貪睡不愛動彈。但這算是缺點嗎?
當然那算啊!
等小楊氏自己接手的時候才發現,豬小妹不光屙屎撒尿需要人提醒,連吃飯喝水也是。假如沒人管她,她完全可以一口氣睡一天,不吃不喝外加尿一炕。
然而,前頭兩個再怎麽樣都比不上最後那個。
豬小小妹啊,人家還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尤其楊冬燕剛走那會兒,人家才剛滿月不久呢!
剛出生的小嬰兒有多麻煩?屎尿不知,白天睡覺,夜裡哭嚎。
小楊氏恨不得跟她一起哇哇大哭。
這日子太苦了,真的是太苦太苦了。
苦到啥程度呢?反正她都瘦了好幾圈了。
又因為小楊氏完全不知道柳家那頭打的什麽主意,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她只能把柳家大閨女又喊了過來,想說還是跟以前一樣,負責洗衣裳搓屎尿布。
柳家大閨女一開始還以為這人故意惡心自己來著,自家那些小心思瞞得過其他人,還能瞞得過老魏家的人?再說了,她這身上的傷勢都沒好全呢。
不過,見小楊氏的確是一副渾然不知內情的模樣,柳家那頭到底是來了人。卻不是傷勢未愈的大閨女,而是閨女她娘。
小楊氏只是想找個人分擔家務活兒,對於來的是閨女還是娘,完全無所謂的。
甚至於,小楊氏更喜歡柳家媳婦,這當人媳婦的,乾活肯定比人閨女強啊!
很快,兩人商量好了,給的工錢要比原先的多一些,好處是柳家媳婦還能幫著打掃收拾,隻除了做飯不管。
隻這般,快速消瘦下去的小楊氏,又艱難的穩住了自己的體重。
牲口鋪子那邊,盡管生意極為忙碌,不過二牛還是會抽空回家一趟,每次都會采買不少瓜果蔬菜肉類,免得家裡的婆娘和閨女餓死了。
然而,二牛也不知道內情啊,因此在看到柳家媳婦幫忙收拾打掃時,完全沒有多心,還有那麽一些愧疚。雖說先前是柳家閨女主動撞上來的,可畢竟他本人完全沒事兒,偏人家閨女被反彈出去受了不輕的傷。
而在某一天,二牛興衝衝的回了家。
“媳婦!媳婦!”
“窩頭他考上了!”
“娘托人捎帶了口信過來,說窩頭考上了,咱們家出了個秀才公!”
隨著二牛那震天響的大嗓門,還是個小寶寶的豬小小妹被吵醒了,未睜眼先張嘴大哭起來。
小楊氏頭都大了,不明白這娃兒怎就那麽能哭呢,關鍵是這聲音太洪亮了,真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先天不足的早產兒。
外頭的二牛聽到了小閨女的哭聲,頓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的鼻子,轉眼就看到大閨女走出來站在門邊鄙夷的看著他,他立馬上前將人抱起來就往半空拋。
豬崽:……
豬上天了!!
等再度平安的踩在了土地上,豬崽整個兒都是不好的,搖搖晃晃的就往她娘屋裡跑,結果因為眼前都是晃悠的,愣是摔了個大馬趴。
“你等著!回頭看我不跟我奶告狀!”豬崽氣哼哼的警告道。
“豬崽,窩頭考上秀才了!”二牛再度開口道,“你哥啊,窩頭啊,他如今已經是秀才公了!”
豬崽知道個屁!
哪怕先前家裡人沒少談論科舉的事情,她也僅僅是知道她哥每年都要跑出去考試。非要說的話,比起秀才,她對另外一個詞兒更敏感。
“狀元?”
“那倒不是。”二牛就算再蠢,聽楊冬燕說的多了,到底還是知道一些的。
豬崽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向二牛投射鄙夷的眼光:“都沒考上狀元說個屁啊!”
二牛:……
他總覺得他大閨女越長越像他老娘了,這一定是錯覺吧?
但凡稍微了解一些科舉情況的人,都不會說出這話來。要知道,就算是在縣城裡,秀才也是很稀罕的。能自己開辦私塾,能去縣衙門擔任文書一職,還能去縣學裡應聘成為先生,當然肯定是免不了一番考核的。
像窩頭的跛腳先生那樣,十五歲就考上秀才的,外人都要讚一聲少年天才。窩頭啊,今年才十歲。
不光是少年天才,還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二牛來報信的時候,別提有多興奮了。結果,他的興奮嚇哭了小閨女,氣壞了媳婦,還讓媳婦忙著哄小閨女,順便還得到了大閨女的嫌棄。
最終,他將目標對準了自家二閨女。
“豬小妹呢?”二牛問豬崽。
豬崽隻愈發嫌棄的看向她爹,吐字清晰,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在、睡、覺。”
行叭。
二牛放棄了,轉身就要往外走。不想,豬崽卻三步並作兩步的拽住了他的衣擺:“肉呢?菜呢?雞蛋呢?你跑這一趟啥東西都沒買啊?”
“我是特地來報喜訊的,又不是……算了,我現在就去買,你要一起去不?”
“要!”
上街采買是個好活兒,因為二牛特別好說話,幾乎每回豬崽想要買點兒零嘴,他都不會反對。簡而言之就是,每趟上街都能得到一大兜的小零嘴兒。
跟小楊氏打了個招呼,二牛一手抱著睡得噴香的豬小妹,一手牽著豬崽,往街面上去了。
全程目睹這一切但自身毫無存在感的柳家媳婦:……
這家人絕了!
更絕的是,他們家居然還真就出了個秀才公?
匆忙將今個兒所有的活兒都做完了,柳家媳婦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家,將方才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家裡人。
秀才啊,那可是秀才啊!
作為土生土長的縣城本地人,他們一點兒都不好高騖遠,完全不覺得只有狀元才稀罕。要知道,只要家裡出了個秀才,就代表著有最後的退路,哪怕走出去都顯得高人一等。
失策了啊!
“早知道這樣,咱們幹嘛要跟魏二牛較勁兒?直接跟那家小子把親事定了多好啊!”
“看你說的,這不是沒人會相信一個十歲的小伢子去調戲十三歲的大姑娘嗎?”
“呃……”
道理是沒錯的,男娃兒長得比女孩兒要慢一些。十歲的窩頭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兒模樣,可十三歲的柳家大閨女卻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是瘦弱了一點兒,但眉眼間還是能看出這是個大姑娘而非小丫頭片子。
最重要的是,柳家閨女長得並不算好看,這要是誣陷說魏二牛調戲了她,還是會有人相信的,畢竟魏家二房媳婦長得那麽胖,再不濟柳家閨女起碼年歲輕啊!
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的小姑娘?
但小男孩就未必了。
要真是誣陷窩頭調戲了柳家大閨女,甭說別人了,連柳家自己人都不相信。那就是一小孩,他懂個屁啊!
“可那以前不是不知道他能考上秀才嗎?那可是秀才啊!秀才!!”
“他都考上秀才了,還能瞧得上咱們家的閨女?退一步說,就算他眼瞎瞧上了,還能跑來調戲?就不能直接上門提親?要是能攀上這麽一門好親事,就是不要聘禮又怎樣?”
這話就說得很好,懟得柳家其他人啞口無言。
碰瓷得找對人,一旦對象出錯,搞不好就雞飛蛋打,甚至兩家還會結下死仇。
柳家人這就煩惱上了,這世上最難熬的,本來就是近在咫尺的好處。想沾光卻不能,那種撓心撓肺的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不過,對於老魏家而言,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那就是……
他們看不上魏二牛了→_→
對比年少有為的窩頭,再瞧瞧長得跟頭熊一樣又蠢又憨,還沒啥能耐的魏二牛,柳家人滿滿都是嫌棄。
再三考慮之後,柳家人決定先緩一緩,橫豎窩頭如何人在省城,這會兒說啥都沒用。等以後,窩頭回來了,再仔細商量一下。這要是大閨女年歲不對,也可以讓二閨女上嘛,還真別說,柳家這倆閨女,明顯就是小的那個更好看一些。
為此,柳家婆婆還讓兒媳婦下回去老魏家乾活的時候,把小閨女也捎帶上,還道正好魏家有個差不多年歲的小姑娘,倆人要是能玩得好,將來說親的時候也更容易一些。
這個時候,柳家人還知道豬崽是什麽貨色……
不過沒關系的,很快他們就會知道的。
等二牛抱一個牽一個,在外頭買了不少東西後,還臨時押了錢借了一輛平板車,將買來的東西連帶兩隻小豬都放在上頭,高高興興的回家來了。
兩隻小豬裡頭,豬崽是從頭到尾都清醒的,可豬小妹不是啊!
她中途醒過兩回,第一次睜眼發現自己飄起來了,低頭一看,才發現有人抱著她。拿兩隻小胖爪揪著那人的臉看了半天,這才恍然大悟,那是她親爹。
於是,她就繼續睡過去了。
第二次醒來就更懵了,她人在平板車上,前邊是好幾顆大白菜,上頭還擱著一大捆大蔥,左邊是一堆的土豆,右邊則是兩顆巨大的蘿卜。她又費勁兒的扭頭一看,後頭是兩個大豬蹄子。
懵……
還是坐在平板車前頭的豬崽聽到了動靜,轉過身子拍了拍她:“睡啊,繼續睡啊,就快到家了。”
哦,胖姐姐還在,那就沒事兒了,繼續睡吧。
豬小妹安心的睡過去了,直到第三次醒來時,都已經入夜了,她正躺在熟悉的炕炕上,就仿佛先前兩次醒來都是做夢一樣。
不多會兒,小楊氏就進來抱她出去,四口人吃飯,剩下那隻吃奶。
“對了,娘還讓人說,她打算在省城置房舍住下了。”二牛吃著喝著,這才突然想起來了,先前因為窩頭考上秀才太過於興奮,他將旁的事情徹底拋到了腦後。
小楊氏也沒想到還有後續,遲疑了一瞬,才問:“那咱們呢?娘不會把咱們丟了吧?”
“不會!奶才不會丟了我!”豬崽強烈抗議道,“就算奶丟了我,還有我哥呢,我哥舍不得我的!”
“吃你的!”小楊氏挾了半個豬蹄給她,成功的讓她閉了嘴。
二牛繼續說道:“放心吧,娘不會丟了咱們的,她的意思是叫咱們過陣子也搬到省城去。”
“過陣子?啥時候?”
“沒說,就說讓咱們看著辦。”
其實,楊冬燕的意思是,但凡騰出手來了,就可以準備搬家了,趕早不趕晚啊!可就因為她沒直接說個準確的時間,大牛和二牛都誤會了,隻道是等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地之後,再搬家。
碰巧,小楊氏也是個蠢的。
又或者說,全家最聰明的三人,這會兒都在省城呢。
“咱們要回鄉下老家不?”小楊氏問道,“我爹娘還沒見過老小呢。”
“肯定要回的,窩頭考上了秀才,不得去我爹墳前燒個紙說一聲?”
“對對,這個是必須的!”小楊氏得到了啟發,很快就有了頭緒,“就娘那愛顯擺的性子,搞不好還得擺兩桌慶祝慶祝。老叔那頭肯定是要請的,還有大伯和大伯娘那頭……”
這麽一盤算,發現事情還有不老少呢!
“娘沒說啥時候回來?”小楊氏又問。
二牛搖了搖頭:“沒說,不過捎帶口信回來的先生說,大概要等到鄉試結束。”
然而,他們誰都不知道鄉試到底啥時候結束,以及鄉試啥時候放榜。
好在這事兒談不上什麽秘密,稍稍一打聽就出來了。
倆口子安心了,想著回頭打聽出了時間,就可以等著老娘回家,坐等被安排了。
他們倒是徹底安心了,殊不知柳家那頭……
不是,你們打算搬家都不提前打聲招呼嗎?
完全沒有。
次日,二牛走了,小楊氏繼續忙活她的事兒,柳家媳婦到了時間就帶著小閨女來老魏家乾活。
小楊氏看著才四五歲大小的柳家小閨女,頓時一臉的懵,心說怎還有人臉皮厚到乾活還帶孩子的?等柳家媳婦說,她小閨女是來陪豬崽玩的……
“我家豬崽不要玩伴的。”小楊氏滿臉同情的看向那柳家小閨女,倒是也沒直接轟人,想著橫豎兩家也就那麽幾步路,等回頭這孩子自然會哭著跑回家的。
誰說不是呢!
豬崽啊,她只需要好吃的,完全不需要玩伴的。
前一天她爹才給她買了一大堆的零嘴,她自然是到點了就端把小凳子坐在了西耳房的門口,裡頭的炕上躺著豬小妹。
又因為天氣炎熱,門窗都是大開的,豬崽坐在門口既方便吹風,又方便時時盯著豬小妹,到時間喊她屙屎撒尿。
門口的豬崽吃吃吃。
炕炕上的豬小妹睡睡睡。
隔壁西廂房的小楊氏守著小閨女一刻不離身,偶爾要離開的時候,也是喊豬崽過來看一下,畢竟小閨女太小了,還沒到離得開人的時候。
院子裡,柳家媳婦正在賣力的搓著屎尿布,她的小閨女本來是奉命過來找豬崽玩的,可豬崽愛吃不愛玩。
就這樣,六歲的豬崽開心的吃著,五歲的柳家小閨女眼巴巴的看著,嫉妒的眼淚從嘴裡流出來。
然而,豬崽沒有分食的習慣。
更確切的說,她沒有給不熟悉的人分零嘴的習慣。假如是窩頭或者豬小妹,她還是很樂意分享的,畢竟家裡不差錢也不差零嘴兒。但是其他人……
一個沒有分食的意識,另一個想吃又不敢討要,兩兩相對,直到柳家媳婦看不過去,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家小閨女,又借口閨女哭,把她攆回家去了。
太丟人了!
為了一口吃的,差點兒把後頭的事情給搞砸了!
……
另一邊,等了好些天都沒見到家裡人的楊冬燕,徹底的死心了。她完全沒懷疑是窩頭的先生沒將口信帶到,而是非常確定自家那兩頭牛又犯蠢了。
偏如今也找不到其他人幫著帶口信了,加之鄉試的時間到了,她索性先顧窩頭這邊,畢竟收拾兒子這種小事兒隨時都可以辦。
八月初八,鄉試入場。
其實真正的考試該是從初九開始的,提前一日入場是為了檢查,包括核對身份,細查文書,搜身等等。
好在,一切順利,窩頭帶著楊冬燕提前為他準備好的東西,入場了。
楊冬燕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沒辦法呀,誰讓她上輩子最初身份太低,後來又身份太高了,以至於先前的童生試裡,她完全不知道該怎辦。尤其童生試都是考一天的,哪怕要考兩場三場,也是早上進去傍晚出來的。準備的東西也比較簡單,不像鄉試這樣需要有經驗的人來操持。
主要是,楊冬燕只會收拾鄉試、會試的東西。
因為她上輩子的倒霉兒子、孫子們,都不曾參加過童生試。
至於鄉試要準備的東西,沒經驗的或許覺得只需要筆墨紙硯就成,當然只要是知道鄉試要考的時間,就該明白需要帶上水和食物,一般都是一罐子清水並一籃子乾饅頭的,畢竟這會兒天氣還十分得炎熱。
楊冬燕就很絕,文房四寶是肯定要帶的,清水饅頭也帶了,她還給窩頭準備了夾在饅頭中間吃的拌菜,讓方氏先用辣椒和油炒過以後,再放到小罐子裡,這樣不容易壞,辣味還能提神。
還有就是,她跟倒霉兒子要了清涼油。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上輩子送兒子孫子上考場時,裡頭就有清涼油的。就是一個小盒子,裡頭裝了綠色的軟膏,抹在太陽穴或者人中位置,整個人別提有多清醒了。
問題是,這玩意兒省城沒得賣,就算有得賣,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因為上輩子的她並不曾親自使用過,連親自嘗試都做不到。
至於配方……
與其讓兒子將配方送來,還不如直接將成品供上來。
理由都是現成的,你們老娘要考鄉試了,就你們曾經用過的那個清涼藥膏,多來幾盒!
生怕蠢兒子們會錯意送錯東西,她還詳細的描述了那玩意兒的外表和作用,舉例說明了自己曾經在什麽時候看到過,又叮囑說要普通的小瓷盒裝,份量要多,但盒子要平凡要普通,因為她需要低調。
就很煩。
還不是一般般的煩。
尤其她剛說了個開頭時,劉二老爺就知道她要的是什麽了,結果她在夢裡就不停的叨叨叨,沒完沒了。
“老太太啊!那是古法草本薄荷膏。”
“您別說了,我知道了,就是提神醒腦用的薄荷膏啊,我一定給您供上最好的那一種。”
“求您省點兒力氣吧,我真的聽明白了……”
睡夢之中,劉二老爺只差沒跪下來求老太太了,別念叨了,他的腦子都快炸了。
然而,夢裡的老太太就跟耳背了似的,繼續叨叨的說著,滿臉都寫著“不,你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劉二老爺:老太太,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了。
楊冬燕:不,你不知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