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暴揍,一行人揚長離開。
從京兆尹府衙回到鼓樓大街,從清冷融入繁華。
王瑾揉揉肚子,“山哥,剛剛一通活動,我好像又餓了,要不咱們再去吃點?我請客!”
周懷山堆著一臉苦笑,“吃屁,我要是再跟你鬼混下去,回家我閨女非得把我卸了。”
王瑾就樂了,“這怎麽叫鬼混呢,咱們這叫加深同窗的友誼。”
說完,一拍趙大成肩膀,“大成兄,咱倆再去喝點?今兒多虧了你,真沒看出來,大成兄身手這麽好!小弟仰慕!”
趙大成瞥了周懷山一眼。
周懷山沒朝他這邊看,隻偏著頭瞧著一處做糖人兒的樂。
收了目光,趙大成笑道:“我這也是小時候家裡盯得緊,練了那麽幾天,都忘光了,就剩這點了。”
王瑾就笑道:“嗐,誰管你什麽時候學的呢,我就問你,去不去再吃點?”
趙大成搖頭,“我這才剛來京都,家裡還沒有收拾妥帖呢,明兒再約吧,今兒我也得回了。”
王瑾頓時一臉掃興,“真沒勁,行吧行吧,那就散了吧,各回各家。
我這還興奮著呢,你們倒好,嗐!”
周懷山白了王瑾一眼,“興奮個屁,回家養精蓄銳去,明兒蹲楊天呢還。”
王瑾頓時眼底一亮,“真蹲?”
“那還有假?那小子長得就是一副欠揍相,我要不蹲他,都對不起他媽生他這臉。”
王瑾就樂道:“我還以為你今兒就那麽說說呢。”
說著,王瑾用胳膊肘一懟周懷山,“不過,那小子今兒吃了虧,明兒肯定不會罷休,而且,他不一定明兒去上課呢。”
“去,他肯定去,今兒祭酒大人才給他一頂天的任務,太后娘娘生辰的祝壽詞,讓他主筆呢,他能不去。”
王瑾樂了,一拍周懷山肩頭,“山哥就是牛,這都提前算好了,不過,咱們國子監有規定,學子打架鬧事超過三次,是要被開除的。”
周懷山斜睨著他,“那你打不打?”
王瑾脫口就道:“打唄,幹嘛不打,開除了正好不用去了。”
周懷山就笑道:“那還說個屁!趕緊回家!”
“回,這就回!”王瑾屁顛屁顛道,說完扭頭看趙大成,“大成兄,你家住哪?咱們一路不?”
趙大成就道:“我家在杏花巷那邊,你家......”
王瑾一垮臉,“得,你和山哥順路。”
三人一番閑話,在前面路口,王瑾和他們二人揮手告別。
王瑾一走,趙大成頓時有些尷尬,眼角余光看著周懷山,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點什麽。
以前他和周懷山相處,沒覺得有這麽別扭啊。
以前多好啊。
現在怎麽就突然別扭了呢?
因為周懷山說要去紅袖坊聽瑩兒的曲兒?
還是因為他在周懷山面前露了功夫?
趙大成滿腦子瞎琢磨。
趙大成不開口,周懷山也沒說話,一路吹著口哨,兩人默默走著。
快到周懷山家門口的時候,趙大成忽的頓了一下腳,“山哥。”
周懷山也停住腳,偏頭朝他看。
月色照的周懷山的眼睛,格外的亮。
趙大成捏了捏拳,扯出一個自認為極其隨意的笑容,“山哥惹了刑部尚書的兒子,不要緊吧?”
周懷山頓時哈的一笑,憨厚老實的面相上帶著紈絝不羈的笑容。
“我還沒告訴你呢,你知道沈勵什麽身份嗎?”
趙大成抓抓後腦杓,“什麽身份?不是筆墨齋的小老板嗎?”
周懷山看著趙大成笑。
趙大成心裡有點發毛,臉上的笑容都快被周懷山這目光逼得堆不住了。
就在趙大成扛不住打算隨便說點什麽的時候,周懷山朝趙大成神秘兮兮道:“他可不是筆墨齋的小老板,他牛著呢。”
“多牛?”
“暗影知道不?”
“知道。”
趙大成語落,周懷山眉梢一挑,望著趙大成,“可以啊,暗影你都知道,真是小瞧你了,知道暗影,還會功夫,你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趙大成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糟了。
他該說不知道的。
怎辦?
就在趙大成的笑容馬上要換成哭臉的時候,周懷山又道:“不過,你再牛逼沒有沈勵牛逼,他是暗影統領!”
趙大成立刻配合著露出一臉震驚,“真的?”
“昂!真的,沈勵和我說了,只要我別在皇宮裡撒尿,別的隨便搞!”
說完,周懷山看了趙大成一眼,在他胳膊上一拍。
“不和你說了,我回了,明兒要找我就國子監門口等我散學,或者來我家也行,前面這就是我家,今兒太晚了就不喊你進去了。”
說完,又在趙大成胳膊上拍了兩下,轉頭走了。
趙大成立在原處沒動。
望著周懷山和李二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趙大成這才深吸一口氣,驚覺滿背冷汗幾乎要浸透衣衫。
周懷山剛剛那番話,應該是對他沒有懷疑吧。
應該是。
要不然怎麽還讓他猜沈勵的身份呢。
沒有懷疑,肯定是沒有懷疑,是他想多了。
撓了一把後腦杓,趙大成抬腳離開。
他前腳離開,後腳,周懷山家門口不遠處一片月光不及的陰影裡,走出一個人影。
男人的身影略帶健壯。
眼睛烏亮。
他望著趙大成離開的背影,被月光照亮的眼底,全是凝重和......一絲絲若隱若現的欣喜。
......
周懷山一回家,就在自己屋裡看到了周青。
頓時,抬起邁過門檻的腿就一軟,聲音都發飄了,“閨女,還沒睡呢?”
周青呵呵呵望著周懷山,“爹你還沒回來呢,我怎麽好先睡了呢,畢竟,我要是睡了,您這作業也就不用寫了。”
周懷山嘿嘿嘿尬笑著進屋,“這叫什麽話,這作業是先生布置給我的,又不是布置給你的,哪能總讓你盯著我寫呢,那成什麽了!
閨女你盡管去睡,爹今兒保證全部都寫完。”
周青就笑道:“我這不是怕您打架太累,回來寫不動嘛。”
周懷山......
幽幽望著周青,默了一瞬,胳膊一撐桌子,屁股繞過圓凳坐了上去,“你都知道啦?嘖嘖,這語氣,一看就是老陰陽人了。”
周青立刻翻個白眼,“你要是在別的什麽犄角旮旯打架,我肯定不知道,那地方可是得月樓,我不想知道都得知道。”
說完,周青眼底湧上一股興奮。
兩隻胳膊肘子撐在桌子上,拖著下巴。“說說唄,爹,這回您又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