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面沒有了 第236章

小蘇兒覺得趙狸奴身為皇帝，以前不可能見過他。但邊靜玉和沈怡卻知道，這位小皇帝有些特殊的經歷，算不上是正式的重生，但肯定在夢裏預見過什麼。所以他們懷疑小皇帝在夢裏見過小蘇兒。

那麼，小蘇兒在皇上的夢裏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沈怡決定趁機試探一下。

在剛開始做那些夢時，康和帝以為那些夢是老祖宗讓他做的，而老祖宗之所以讓他做夢看到未來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有點自知之明，別做這個皇帝。但是，在宗室和重臣的推動下，他還是趕鴨子上架似的登基了，又因為地動不得不用上了得老祖宗提點的藉口，結果沒想到地動竟然真的平安度過了！

古往今來，有幾人能準確預測天災？

從那時起，人們就默認康和帝得到神王祝福這一事實。時間長了，就連康和帝自己也這麼想了。所以他才敢繼續試探著把夢中見到的事情說出來。而當他提到島國海匪時，大家又很自然地接受了。

如此一來，康和帝對夢裏的事就沒有那麼避諱了。

而沈怡和邊靜玉作為得到了康和帝信任的人，試探起來就更加容易了。

於是，沈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說：“臣聽義弟說，他上次入宮時……就是皇上您去年挑選伴讀的那一次，他有幸在宮裏吃過這一種點心，當時就覺得味道很好，沒想到這次又吃到了，真是幸運呢。”

“喜、喜歡就好。”康和帝說。

沈怡道：“義弟還說，他那次入宮時曾和一個負責送點心的小太監多聊了幾句，覺得那小太監十分可憐可愛。義弟一直都惦記著那人，只是輕易不能往宮裏送東西，因此只在心裏期盼那人平安順遂。”

康和帝是個好孩子，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糾結，猶豫了好久才說：“咳……那次是朕。”

堂堂一個皇帝，偏要換了太監服在宮裏行走，這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可他想瞞也瞞不住，只要小蘇兒重新見到了他，小蘇兒肯定能認出他來。再說，能被小蘇兒記掛，小皇帝心裏還是很感動的。

“咦？”沈怡似乎非常詫異，愣愣地看著康和帝，把康和帝看得非常不好意思。然後，沈怡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說：“義弟曾說，那……咳咳，皇上真在入宮前見過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人嗎？”

康和帝現在已經沒那麼怕蘇舒顥了，因為現實中和夢裏截然不同的發展給了他底氣。他也不怕在沈怡面前提到夢裏的事，組織了一下言語說：“朕……朕有幸得了老祖宗的提點。老祖宗說，十幾年後朝中將出現一個名叫蘇舒顥的人，他不是什麼好人。哎，長鳴運氣不好，竟是與蘇舒顥有幾分相似。”

康和帝也不是半點心機都沒有的。他只說蘇舒顥不是好人，卻不說蘇舒顥差點把老趙家的江山都給斷送了。因為，他作為一個皇帝，若是把後者說出來，這就顯得他特別無能。然而他這一點小心思豈能瞞過沈怡去？沈怡看著康和帝臉上的神色變化，就猜出那個“蘇舒顥”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康和帝以為自己說得不多，但其實沈怡通過這麼幾句話就摸清楚了大部分真相。康和帝在夢裏預見過未來，而在他預見的那個未來中，長相和小蘇兒極為相似的“蘇舒顥”顯然是個禍國殃民的存在。

那這個蘇舒顥到底和小蘇兒有沒有關係呢？

沈怡故作擔憂地問：“既然如此，咱們不可不防。皇上可還有什麼線索？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把那人找出來吧，趁著他還來不及做壞事，就趕緊把他按住了。”這樣一番作態可以說是非常憂國憂民的了！

康和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朕也是這麼想的。可朕只知道他是乞兒出身……”

沈怡心裏一跳。

“……只能等著他參加科舉時再設法把他按住了。”康和帝說。

在避暑別宮內，沈怡和邊靜玉住的院子叫聽竹軒。為了不叫人覺得他們倆在皇上面前恃寵而驕，夫夫倆沒有挑離著皇帝很近的院子，也沒有挑那種大院子。聽竹軒的位置有點偏，不算正經的院落。但屋前屋後都栽著竹子，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型湖泊，那湖裏的水是流動的，避暑的效果確實非常好。

夫夫倆是第一次來避暑別宮。在陌生的地方，他們出於安全考慮，乾脆用了外語交流。

“你覺得皇帝夢裏的那人是小蘇兒的可能性有多大？”邊靜玉用英語問。

“很大。”沈怡用法語回答說，“長相相似也就算了，那人偏偏是乞兒出身。你想想，若是小皇帝的夢裏有我們倆，我們怎麼會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我一直都覺得，在小皇帝的夢裏，我們是不存在的。”

沈怡和邊靜玉就是有這樣的自信，如果他們存在于小皇帝的夢裏，那麼他們絕對不是無名之輩。就算他們無心朝堂，他們也會在別的方面有所成就。但回想小皇帝以前的表現，他分明就是不知道他們倆的。假設一下，如果在小皇帝的夢裏，沈家原本的大少爺不是邊靜玉，他或許始終都是一個正直的人，但也有可能在小楊氏的引誘下成為一個壞人……而如果他成為了壞人，小蘇兒大概就危險了。

“我只知道，如果小蘇兒真是小皇帝夢中的壞人，那麼他肯定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邊靜玉用德語說。他並不喜歡給壞人洗白，也不喜歡去挖掘壞人過去的經歷，但他先認識了小蘇兒，而現在的小蘇兒確實是個非常正直的好孩子，所以意識到小蘇兒可能會走上另一條路時，他才會替小蘇兒難過。

夫夫倆不會看錯人。不管皇帝夢裏的那個蘇舒顥是個怎樣的人，現在的小蘇兒只是一個性格剛強但又內心柔軟的好孩子。他總是因為別人的些許善意就害羞了，然後會把這些善意牢牢地記在心裏。

沈怡握住邊靜玉的手，換回了中文，說：“夢畢竟是夢，它不會實現的。”

邊靜玉輕輕地嗯了一聲。

夏日的風吹過無數蒼綠色的竹葉，那聲音中彷彿都帶著澎湃的生機。邊靜玉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忽然就笑了，說：“如果是一個空有壞心卻沒有本事的人，你覺得他會被小皇帝忌憚嗎？我覺得不會。所以，若皇帝夢裏的那個人真是小蘇兒，這是不是意味著小蘇兒真的很厲害？我們果然沒有錯看他。”

夫夫倆總是有著別樣的默契，沈怡立刻就明白了邊靜玉的意思，問：“你想把小蘇兒和小皇帝培養成一對相輔相成的良相明君？”如果小蘇兒有能力成為一個大壞人，但他肯定也有能力做個千古名臣。

夫夫倆相視一笑。

老百姓需要的是安穩。如果小蘇兒成為了斷送江山的奸佞，百姓們的日子就苦了。但小蘇兒現在已經是沈家的繼承人並且繼承了沈家的意志。所以，他們夫夫倆算不算是在無意間拯救了一下世界？

邊靜玉起身去尋了小蘇兒。

“哈？要我照顧皇帝？”小蘇兒瞪圓了眼睛問。

“對啊……皇帝很喜歡你，肯定會召見你，你以後會有很多伴君的機會。皇帝年紀小（小蘇兒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說，那傢伙明明比我們還大了兩歲），很容易相信別人，耳根子也軟……”邊靜玉知道小蘇兒因為過去的經歷總習慣於照顧弱者——他並不聖母，但如果他作為乞兒們的老大卻不願意照顧弱者，那麼更小的乞兒就活不下去了——因此故意把小皇帝說得可憐兮兮，“所以你要好好照顧他啊。”

小蘇兒有一點點不高興。邊靜玉和沈怡明明都是他的義兄，被小皇帝霸佔了不算，現在他們還讓他去照顧小皇帝。難道那個小騙子皇帝真的比他更討人喜歡嗎？明明他已經很努力地讀書習武了……

邊靜玉故意裝作沒發現小蘇兒的彆扭，壓低了聲音說：“我和沈怡作為侍讀，雖然比不上太傅們，但到底也算教過皇帝了。如果他……豈不是說我和沈怡沒有教好？唉，我們本來就年紀小資歷淺……”

小蘇兒急忙安慰邊靜玉說：“不會的！”

“可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的。”邊靜玉一臉真誠地看著小蘇兒，“對你，我就很放心。我和沈怡常常說，我們在家的時間少，往往只能教你六分，但你自己還能再鑽研四分，於是學了個十全十美。”

小蘇兒耳尖泛紅，臉上又露出了一抹凶意。

邊靜玉微笑著看著小蘇兒。

小蘇兒凶巴巴地說：“我、我以後要是有機會伴君，我一定好好盯著他！”

兩天后，康和帝在避暑別宮裏舉辦宴會，受邀參加的是各位重臣家裏與康和帝年紀差不多的少年才俊。開宴後，康和帝的視線忍不住朝小蘇兒那邊飄過去。小蘇兒心裏記著邊靜玉說的話，覺得自己應當對皇帝老爺示個好。因此，他沖著康和帝微微一笑。康和帝眉頭一皺，有些心虛地轉開了視線。

小蘇兒：“……”

辣雞皇帝，他果然在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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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為什麼不凶了，為什麼不凶了？

難道他不喜歡朕？

也是，誰叫朕先裝小太監騙他，又沒有沈將軍那樣發達的胸肌，啊不對，那樣強健的體魄呢？

朕是不是顯得特別不可靠？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