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靜玉前腳離開多法星,羅德尼家族後腳就接到了消息。
因為之前白奇文有過被害過敏的事,所以羅德尼家族暗地裏派人保護著邊靜玉。邊靜玉對此心知肚明。邊靜玉趕往H1_026星時,那些由羅德尼家族派來的人也跟著去了。不過,等邊靜玉真坐上了前往第十三星系的飛船,這些人就會撤了。既然他選擇了遠遠離開,羅德尼家族對他的保護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白奇文”本身是沒有危險的,他只是受羅德尼家族連累。他這一離開,其實也就安全了。
“財產全部捐贈,孤身前往陌生星系?他真有魄力。”羅德尼夫人有些讚歎又有些不解。白奇文雖然做了三年她兒子名義上的伴侶,她對白奇文也還算關心,但白奇文本身是個過分安靜的人,雙方相處時都比較客套、克制。羅德尼夫人對白奇文印象不錯,但要說她真有多瞭解白奇文,那是沒有的。
作為白奇文的前夫,羅德尼中校的心情更是複雜。
在不知道白奇文的身體裏已經換了一個靈魂的情況下,親眼看到了白奇文對自己毫不留戀,羅德尼中校有些尷尬地對自己母親說:“母親,我非常感謝您在那樣困難的情況下都沒有放棄我,但……”
對於父母來說,只要還存在一絲能救治孩子的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而作為被救治的人,羅德尼中校實在沒資格說他的父母做錯了。但是,先不說羅德尼中校在昏迷前就已經有了暗戀的人——既然是暗戀,自然除了中校自己再也沒人知道這份感情了——如果他沒有提前醒來,而是等白奇文行使特殊配偶權後再由被培育出來的孩子喚醒,那麼他肯定不能拋下這個攜帶了他遺傳基因孩子不管,等到了那時,他該如何面對毫無感情的白奇文?即使因為他提前醒了,這些假設都不成立,但只要看白奇文走得這麼乾脆,就知道他當初肯定不是自願和羅德尼締結婚約的。這顯得羅德尼做事很不地道。
羅德尼夫人頗為懊惱地說:“當初我們再如何焦急,也不能只聽白家的一面之詞。”
其實羅德尼家族當初曾和白奇文有過交流,白奇文為了重病的母親默認了白家的話,只說自己確實崇拜羅德尼中校,願意和他締結婚約。因此,如果非要把這事計較清楚,那麼騙婚的其實是白家。但因為真正的白奇文乖巧而低調,邊靜玉版的白奇文又乾脆俐落地抽身而去,所以羅德尼家族對他沒有惡感,反而覺得他確實是個孝子,母子倆受制于白家都很可憐。但羅德尼家族顯然更厭惡白家了。
邊靜玉雖沒有直接出手,但只要羅德尼減少和白家的交流,然後對外放出一點點暗示,白家就為他們做過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白家想要得到的支持永遠都不會再有,反而會受到各方面的打壓。
而這一切其實都在邊靜玉的算計之內。
不過,邊靜玉心裏記掛的另一件事卻還沒有著落。他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白奇文。
羅德尼中校已經命人查了邊靜玉給出的藥瓶。目前只能猜測其中有一枚膠囊藥被替換了,裏面的藥粉被替換成了過敏原,而外面的膠囊皮肯定經過了某種改造,這種皮很可能需要一到兩個小時才能被胃液腐蝕,所以白奇文把它當成正常藥物吃下後,等過了一兩個小時,才在睡夢中出現過敏症狀。
但這僅僅是一種猜測而已。
能被當作證據的那枚膠囊藥已經被白奇文吃了,剩下的藥都是正常的。至於瓶子裏的藥到底是怎麼被替換的,也暫時沒有查出什麼結果來。只能猜測這瓶藥在被打開之前就出問題了。反正一瓶藥只有七天的量,如果白奇文運氣不好,那他很可能在第一天就吃到過敏原,而就算他運氣不錯,等到第七天也會死。除了白奇文的證詞和機器管家給他注射藥物的視頻記錄,再沒有證據能證明他過敏了。
整個事情裏頭好似沒有外人動手的痕跡。
如果重生在白奇文身上的邊靜玉十分留戀中校配偶的位置,輕易不鬆口離婚,或者他非常貪財,在離婚時獅子大開口,那麼羅德尼家族說不定都要懷疑這是他自編自導的苦肉計了。但邊靜玉乾脆俐落地離了婚,又把所有的財產捐獻了出去,他沒有敗壞白奇文的名譽,羅德尼家族就沒有懷疑過他。
羅德尼家族現在只覺得此事的幕後黑手很難對付。他們一邊繼續查著這件事,一邊越發警惕。邊靜玉只能讓祝餘幫他盯著,私底下也做一些調查,盼著未來某天能順利查到真相,好為白奇文報仇。
當邊靜玉到達H1_026星港口,距離飛船起航還有三天。
於是他登陸了H1_026星,在這顆星球上玩了兩天。這是一顆典型的學業星,星球上有超過十萬所的超一流大學,教職工及他們的家屬、各專業各年級的學生構成了這顆星球百分之七十的常住人口。
邊靜玉前二十年一直被困在局域網內,緊接著又當了一陣子的宅男,這還是他第一次好好觀察這個時代。他沿著一條風景優美的步行街慢慢走著,走累了就進了一家特色飲品店,點了一杯甜草汁。
排隊等候時,邊靜玉注意到,這家特色飲品店好像是專門針對情侶開的,店裏其他的客人都是一對一對的,只有他形單影隻。邊靜玉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哼,他才不是什麼單身狗呢。
“啊,你是不是……”排在邊靜玉前面的那個女孩回頭看自己男朋友時看到了邊靜玉,她先是有一些疑惑,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的表情。她的男朋友坐在不遠處的座椅上等她。
祝余於第一時間在白奇文的人際關係中搜索排查眼前這個女孩的資訊,一秒鐘後,祝余告訴邊靜玉,她不存在于白奇文的人際網中,應該只是通過網路知道了白奇文。作為羅德尼中校的前任配偶,白奇文多多少少也算是個網紅,有人能認出他並不奇怪。於是邊靜玉禮貌性地笑了下,說:“你好。”
邊靜玉和白奇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先不說邊靜玉換了髮型和穿衣風格,就樣貌上來說已經和白奇文有所差別了,他這一笑就更顯出了他和白奇文的不同。白奇文更單純,身上絕對沒有邊靜玉這樣的古典精英氣質。那女孩頓時就遲疑了,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是姓白吧?我好像認錯人了。”
邊靜玉依然禮貌性地笑著,說:“我姓邊。”
女孩聞言就默認自己認錯人了。她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自己的私人光腦,從歷史流覽記錄裏調出白奇文的照片給邊靜玉看,說:“不好意思,我把你認錯成他了。不過,你們的五官確實非常相似呢。”
邊靜玉並不討厭這個女孩。這是一個簡單直白的對生活充滿了熱愛的女孩。邊靜玉對這一類型的人永遠抱有及格線以上的好感度。他笑著說:“這就像是在照鏡子,我差點以為自己多了一個弟弟。”
“是吧?真的很像吧?”女孩輕易地笑了起來,笑容非常燦爛。
也許是覺得邊靜玉很好相處吧,女孩忍不住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說:“我姓那,是綜合藝術大學的學生。”正說話時,她男朋友朝她揮了下手,她回以揮手,順便又說一句:“那邊是我的男朋友。”
“你們很般配。”邊靜玉禮貌性地說。
大名那娜、小名娜娜的女孩顯然很愛她的男朋友,聽見邊靜玉這麼說,再次燦爛地笑了起來。
邊靜玉買到甜草汁後沖那娜一點頭,就轉身離開了這家特色飲品店。祝餘在他腦內說:“可憐的小女孩……因為她主動和你攀談,我擔心她存著某種不好的目的,就去她以及她男朋友的光腦中逛了一圈。她男朋友剛才正在給備註名為‘二哥’的人發送消息,原話是‘她對開發9794不看好,原因不明,我儘量從這個蠢女人嘴裏問出更多資訊來’。女孩端著飲料朝他走過去時,他又說‘她過來了,先不聊’。”
通過這簡單的兩句話就能看出,那娜的男朋友明顯是在利用她。但凡他對她還有點感情,他都不會把那娜叫做蠢女人。聯想到那娜提起男朋友時那種燦爛的笑容,不得不說這女孩確實有些可憐了。
邊靜玉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教育祝餘別隨隨便便入侵別人的私人光腦,還是該讓祝餘隱晦地給那個女孩提個醒。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那四個數字上,說:“9794?這數字看著有些眼熟。”
“有可能是指H13_r9794星。這顆星球剛剛加入人類聯邦的星際版圖,安坦高集團獲得了星球開發權。”祝余提醒邊靜玉說,“沈怡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它,他對這顆星球上的特羅洛普能源礦很感興趣。”
“咦?”事關沈怡,邊靜玉迅速把隱私法案拋在了腦後,“祝餘,麻煩你盯緊這對情侶!”
“好的。”祝餘高高興興地接下了新工作。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邊靜玉登上了太空船。船票一共分了五檔,最便宜的那檔只需二十萬。購買這種船票的人在登船後只能躺進休眠艙裏,他們所有的活動空間只有這麼一個長方體的休眠艙。最貴的那檔三百萬,有獨立舒適的房間,還能在休閒區、飲食區、觀景區等區域自由活動、享受服務。
沈怡作為一個很窮的傭兵團團長,雖然很窮卻也存下了一些錢,怎麼捨得讓邊靜玉吃苦呢?所以他堅持讓邊靜玉買最貴的船票。邊靜玉本來覺得買二三檔的船票就可以了,但他仔細讀了下飛船官網的服務說明,得知第一檔的客人房間裏設有粒子傳送儀,就用沈怡的帳號劃了錢,買了最貴的船票。
船票雖然貴,但邊靜玉的時間更貴。
有了粒子傳送儀——即使是設有諸多限制的小型傳送儀——沈怡就可以把很多邊靜玉暫時還買不到的材料、工具傳送給他了。這樣一來,邊靜玉就能把旅途的時間利用起來,慢慢展開自己的研究。
登上飛船的第一天,沈怡把自己淘汰下來的一支機械臂傳送給了邊靜玉。
出於對飛船本身的安全考慮,飛船上的粒子傳送儀受到嚴格控制,不能傳送能源物質,也不能傳送熱武器。因此機械臂上的能源槽空了,各種武器也被卸掉了,真正被傳過來的只是一根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手臂帶手掌形狀的金屬而已。邊靜玉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這種金屬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
“我身體的一部分,留給你作伴了,上面還帶著我的味道。”沈怡非常流氓地說。
這根機械臂和被格蘭瑟姆偷走又被克莽吃掉的那根不一樣。那根是早期換下來的,那會兒沈怡還沒有長大呢,那根經過滅菌處理後就真空儲存了。這根是最近換下來的,沈怡曾用這根機械臂擼過。
當然,擼過以後肯定又洗乾淨過了,其實哪有什麼味道。不過,沈怡現在非要耍這個流氓,非要說些不正經的話,邊靜玉還不是只能受著?沈怡壞笑著說:“你要不要拿它(當情趣用品)玩一玩?”
“好啊!”邊靜玉微笑著說。
兩人開著投影視頻。邊靜玉迅速脫去了自己的上衣。
沒想到邊靜玉竟然來真的!
也是,他們早就是老夫老夫了,沒必要太羞澀呢,什麼花樣都能玩!沈怡這幾天一直在看格蘭瑟姆總結的性愛技巧大全,說真的,他看這玩意兒都看得有點性冷淡了。但是,一想到邊靜玉馬上就要用自己的機械臂慢慢摩擦著他整個身體……沈怡頓時就恢復熱情了,他身體內的血液流速開始加快。
邊靜玉舉著機械臂,就如沈怡想的那樣,在自己的背上輕輕摩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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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怡啊,這癢癢撓挺好用的。”邊靜玉真誠而無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