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面沒有了 第273章

“我過來找你們。”溫妮說。

沈怡擔憂地看了溫妮一眼，故作輕鬆地說：“那克莽就沒人管了，估計他會把我們的飛船吃了。”

克莽不適合出現在愛爾菲。因為他的塊頭實在太大了。沈怡幾人就算長得高挑，那也是正常人身高，只要他們稍微做些偽裝就可以完美融入人群。但克莽不行，他待在普通人中絕對會鶴立雞群，走到哪里都會吸引別人的視線，會給他們的行動造成障礙。他們這次需要潛伏，而不是一上來就突擊。

總不能為了一次行動削了克莽的腿骨、手骨、肋骨吧？

“讓祝餘一號看著他。他應該會聽祝餘一號的話。”溫妮說。

沈怡還想拒絕，但看到溫妮眼中複雜卻堅定的情緒，他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沈怡本來不想讓溫妮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中。因為現在任務升級了，從跟蹤川啟吾並解決他升級到了摧毀研究所並盡可能解救試驗品，危險程度也跟著升級了。偏偏克莽這個赫卡忒近戰最強的人因為隱秘性不夠而不能用。

沈怡並沒有百分百讓任務成功的把握。

可是，反過來想想，之前出過那麼多次任務，又有哪次有百分百的把握呢？當他們在十多年前逃出研究所時，他們當時有百分百的把握嗎？沒有！當他們在太空與公主騎士的小分隊相遇，臨時決定將這幫爛骷髏送入地獄時，他們有百分百的把握嗎？沒有！他們要走的這條路上本來就佈滿了危險。

於是，沈怡就沒有攔著溫妮了。

溫妮迅速收拾了醫藥箱。這醫藥箱乍看上去就像是家庭式便攜醫藥箱，很多人家裏都會備一個。與此同時，她還拿上了手術刀。這算是冷兵器，並不妨礙溫妮過安檢。她拿的是在讀醫學生的人設。

十分鐘後，溫妮離開了飛船。

祝餘一號穿上一件非人形的機器人衣服，成了克莽的保姆。在它的邏輯裏，只要給克莽準備充足的食物，克莽就會變得非常乖巧。因此它把克莽帶去了餐廳。克莽跟在一號身後，眼睛瞄著一號的腦袋、手臂和屁股。漸漸地，克莽的眼中出現了迷茫。咦，這個屁股、這個材質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在溫妮過安檢時，祝餘把月神星的清晰地圖投放到了虛擬螢幕上。

邊靜玉把地圖放大，抓取了自由港，再次放大。祝餘這份地圖和普通人使用的地圖不一樣，因為是從月神星的星球規劃局裏盜取的，因此地圖上的人造工程特意用三種顏色以示區分。灰色工程是已經廢棄拆除的老工程。正常顏色的工程是目前正在投入使用的工程。全透明的是即將要建的新工程。

他們在計算尋找公主騎士研究所可能會選取的位址。邊靜玉把透明工程丟進垃圾桶，這些都是還沒有開始建造的工程，而公主騎士的研究所在六年前就存在了，因此它們不在邊靜玉的調查範圍內。

公主騎士不可能從無到有建立研究所。因為他們不可能把月神星上全部的官員收買。而他們建立的充滿罪惡的研究所必須足夠隱秘。要知道，星球的低中高軌道上都有人造衛星，人造衛星的監控面覆蓋了整座星球，如果公主騎士長時間在某個地方大興土木——即使是在地下或者水下——肯定都逃不過人造衛星的電子眼。那麼月神星官方肯定要對這種不在規劃局官方計畫內的違章工程做出反應。

所以，研究所有很大的概率被建立在兩種地方。

一，多年前就建好的老工程，工程中有一些不為大眾所知的地下倉庫等較為隱秘的建築。這些隱秘建築在剛開始被建立起來時，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用途，但在實際使用過程中，它們漸漸被遺棄了。又因為它們已經做了防電子掃描監測的塗層，公主騎士很可能會在暗中偷偷地把它們改造成研究所。

二，十年前到六年前之間才開始建的新工程。根據跳海死亡人數來看，公主騎士在六年前開始實驗，故研究所的建立應該在這之前，所以邊靜玉非常謹慎地列了一個十年前到六年前的範圍。如果當時督建新工程的最高負責人被收買了，那在建造新工程的過程中，公主騎士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更改幾個建築機器人的設定，披著官方建造新工程的皮子，悄悄地在新工程的隱秘處建立自己的研究所。

按照這個條件去找，地圖上出現了八個可疑的地方。

“我覺得這一處比較可疑。”沈怡指著一片水下工程說，“這裏本來要建立海底隧道，結果剛剛建好了三分之二，作業機器人發現了一株海神之淚，為了不破壞海神之淚的生長環境，工程被緊急叫停。”

海神之淚是一種海底植物，已經瀕臨滅絕。為了一株植物叫停整個投資巨大的工程，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事情確實是發生了。因為海神之淚是愛爾菲的珍寶之一，地位堪比遠古華國的大熊貓。

海神之淚看似只是一朵花，其實有著無比龐大的根系，移植的難度非常高。

工程被叫停後又過了五十年，海神之淚死了，按理說工程可以繼續建造了，但因為規劃局的領導已經換屆，新領導有著他更看好的項目，不想再去啟用一個五十年前的老項目，這裏就徹底廢棄了。

而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說，距離工程被叫停一共過去了七十多年，這裏已經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

“這裏當初採用了防核標準，已完成的建築占地面積大，安全性和隱秘性都很高。”沈怡在地圖上列出了好幾個點，“六年前，第一例較為可疑的‘自殺’事件就發生在這片海域。再從洋流運動來看……”

邊靜玉若有所思。但是，等到沈怡說完，邊靜玉卻給出了不同的看法，說：“我倒是覺得千千群島更加可疑。千千群島的開發專案在十年前啟動，難保不會被爛骷髏鑽了空子。我們已經分析過川啟吾的行程，如果他要對文若華女士動手，只可能是在千千群島上。文女士這枚棋子太重要了，為了不引起軍方的懷疑，爛骷髏們應該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人物轉移上，而是會選擇第一時間對文女士動手……”

根據溫妮對精神力偽造技術的瞭解，這項技術有著不小的局限性。

首先，取代者的精神觸鬚數量必須和被取代者持平，而他們的精神力強度則必須要強上一級。打個比方，文若華女士的精神觸鬚數量是一萬六，強度是S級，她是人類中的佼佼者，那麼取代她的那個人必須要有一萬六的精神觸鬚數量，並且強度必須是超S級。否則，精神力偽造是不可能成功的。

其次，在偽造過程中，取代者和被取代者之間必須建立聯繫。也就是說，哪怕公主騎士早就盯上了文若華女士，但他們不可能事先就把完美替身準備好。必須是抓到文女士後，通過某種儀器讓文女士和已經在容貌、瞳孔、血液、基因等方面改造好的替身產生聯繫，替身才能成為真正完美的替身。

因此，邊靜玉的猜測也很有道理。公主騎士必須儘量減少文若華女士的失蹤時間，最好是除了建立聯繫的時間，再沒有別的時間浪費了。因此，研究所很可能就在千千島，無需對文女士進行轉移。

“川啟吾會在明天下午登島。”沈怡當機立斷地說，“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月神星，必須在明天下午之前確定研究所的位置。我和靜玉一組，負責調查這四個點。格蘭西，你和祝餘一組，調查剩下四個。”

大家沒有耽擱，立刻就訂了前往月神星的飛船票。

愛爾菲的飛船特別有意思，因為來愛爾菲的大都是情侶，因此飛船中百分之九十的位置都是情侶專座。座位四周存在格擋，裏面的空間雖然不大，卻也自成一體。邊靜玉忽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累了？”沈怡問。

邊靜玉搖了搖頭，附在沈怡耳邊低語：“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其實也是取代了白奇文。”

“這不一樣……”沈怡急切地反駁。

“你放心。”邊靜玉主動吻了吻沈怡的嘴角，“我沒有鑽牛角尖，只是忽然有了一點感慨。”

儘管都取代了別人，但性質是截然不同的。公主騎士的性質殘忍惡劣到令人髮指。邊靜玉卻沒有謀害白奇文的性命。他在白奇文身上重生，他會對白奇文感到抱歉，但不會為了不佔用別人的身體就自殺。他盡可能維護了白奇文的名譽，遠離了白奇文的生活。他甚至沒有繼續用白奇文的名義行事。

“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們讓賀教授幫個忙，把白奇文這個身份以死亡的理由註銷。”沈怡摸了摸邊靜玉的頭，“然後你用自己的名字重新註冊一個身份。”他們輪回了幾世，肉體只是精神寄居的皮囊。

邊靜玉點了點頭。他想，他們到底還是自私了。

夫夫倆安靜地抱在一起。溫妮不在，於是沒有人知道，兩個人的精神觸鬚也在互相安慰。

一言以蔽之，精神觸鬚今天上演的曲目是《永恆之戀》，又名《你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