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如隔千年,他也再不是當初的容顏。
但容麟還是認出了他來,或許無關容貌、無關身份,就是那清清冷冷的氣質,那令自己油然而生的悸動。
此生除了你,還會為誰心動?
“容卿!”
容麟毫不猶豫地朝東吳太子撲了過去。
誰都無法想象他的心情究竟有多愉悅激動,他死,是為了追隨容卿而去,但倘若這個陌生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容卿,那他的重生又有什麽意義?
好在找到容卿了,終於,讓他找到了。
“容卿,容卿,容卿……”
然而就在他即將撲進容卿懷裡時,一旁的皇后卻忽然叫了起來:“護駕——”
潛藏在周圍的大內高手,立刻拔出寶劍,朝容麟劈了過來。
容麟多久沒見容卿了啊?不算死的那些日子,不算等的這些日子,單單是那錯過的時光都有五年,這群不知所謂的人類,居然敢阻擋他與容卿相認?!
七個月的小麒麟發飆了,揮起鋒利的爪子,一下一個,將一群大內侍衛眨眼睛放倒了。
連公子目瞪口呆,很快,從懷裡摸出本子與炭筆:“麒麟,性情暴戾,在七個月時便已具備不俗的攻擊力,八名大內侍衛拿之不下……”
容麟解決完侍衛,小嘴一咧,迫不及待地跑向了容卿。
皇后早被這一幕給嚇白了臉,她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小獸,似馬非馬、似狼非狼,通體金色,四肢矯健,但眼神異常凶悍,恨不得把擋在它面前的人全部撕碎,此時它不管不顧地朝自己兒子重來,也不知是不是想吃了兒子……
對,一定是想吃了太子!
它兩眼放綠光了!
它流口水了!
它、它、它邪笑了!
皇后身子一晃,險些暈了過去。
電光石火間,一道中氣十足的男子話音自東南方傳來:“何方妖孽?竟敢在皇宮作祟?!吃本座一鞭!”
啪!
一道黑光閃閃的鞭子打在了容麟邊上,這是容麟躲得快,若慢些,怕是得中招,可即便如此,容麟也受到一絲傷害了。那鞭子,看起來並不多麽厲害,打在地上也沒打出幾道裂縫來,可那隱隱波及到容麟的鞭氣,如鋼針一般,扎進了容麟的身體。
容麟的速度慢了下來。
司空朔濃眉一蹙:“怎麽回事?那人是誰?”
“那是我們東吳的國師,姓虞。”連公子答道。
“他鞭子有問題。”司空朔說話間,虞國師又朝容麟打了一鞭子,容麟堪堪躲過,卻被鞭氣震得一個踉蹌,打了好幾個滾。
虞國師繼續朝容麟鞭打,司空朔眸光一涼,躍起,在下一鞭打中容麟之前徒手抓住了鞭子。
容麟是真的傷到了,刺溜一下跳進司空朔懷裡,司空朔將他穩穩抱住。
那鞭子上有讓容麟恐懼的氣息,容麟瑟瑟發抖。
連公子急忙上前,要從司空朔懷裡接過容麟,司空朔沒給,冷冷地看向那不可一世的國師,說道:“一共打了多少鞭?”
眾人被這好聽去森冷的聲音震得心口一跳。
司空朔冷道:“如果本座沒有記錯,應該是兩鞭,那好,本座雙倍奉還,不用謝!”
話落,司空朔單手一扯,就見那原本被虞國師牢牢拽住的鞭柄突然脫手,飛到了司空朔面前,司空朔握住它,對準虞國師,啪啪啪啪,四鞭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虞國師被打得皮開肉綻,兩邊臉都高高地腫了起來,鞭痕交錯在面部,如一把大叉。
“噗。”
有人沒忍住,笑了。
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太子。
虞國師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太子!本座被人給欺負了!本座是為保護你才遭此橫禍,你……你……你居然笑得出來!”
皇后也覺得太子過了,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笑話國師呢?回屋偷偷地笑不行嗎?
捏了捏兒子的手,一本正經地對國師道:“好了,太子也不是故意的。”看了看站在司空朔身邊的連公子,問道:“連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這位公子是你朋友嗎?他的寵物為何突然要咬太子?”
連心尷尬地撓了撓頭,乾笑道:“實不相瞞,皇后娘娘,這是我的寵物。”
“你……你的?”皇后暗驚,調整好神色後,薄怒道:“那你幹嘛放它咬人呀?不知道太子不會武功嗎?這要是咬傷了,該算誰的過失呀?誰又賠得起呀?本宮就這麽一個兒子!你跟本宮說,這件事,到底怎麽辦吧!”
連心被罵得狗血淋頭,硬著頭皮道:“娘娘,這……這只是個誤會,大寶不咬人的,它就是有點兒……調皮,它第一次見我,也這樣,把我整個人都撲倒了,但沒咬我!它是喜歡誰,就撲誰!可能是太子殿下長得太俊美了。”
“那當然!本宮的兒子,能不俊嗎?你這樣的,它都看得上,自然不會放過本宮兒子了!”皇后說著,居然自豪了起來,把追究小獸險些衝撞太子的事兒給忘了,國師被人揍了一頓的事兒也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虞國師氣得發抖啊:“皇后娘娘!它可不是普通的獸!它是妖獸!”
皇后花容失色!
太子朝小獸望了過去。
容小麟還在司空朔的懷裡發抖,它現在,就是一頭剛剛斷奶的小奶獸,遭遇危險,要躲進一個安全的地方。
司空朔掂了掂手中的鞭子:“怕它?”
“嗯。”容小麟的聲音很委屈。
一頭從三十米高空都摔不死、千斤鼎也壓不死的麒麟,居然如此忌憚一條鞭子,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司空朔眸光一動,將鞭子扔給了連公子,摸上容麟的額頭,輕輕地說道:“我帶你出宮。”
容麟搖頭,巴巴兒地望向了太子。
一人一獸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個滿含深情,一個卻充滿了懵懂。
容麟的心,一陣下沉。
太子微笑著朝這邊走了過來:“好可愛的小獸,我可以抱抱它嗎?”
“不可以。”司空朔毫不客氣地拒絕。
太子微微一愣:“為什麽?”
司空朔道:“因為在你面前,它受傷了。”
容小麟紅了眼眶,怕容卿看見自己的眼淚,將頭埋進了司空朔的懷裡。
太子納悶地問:“聽你之言,難不成它受傷還是我的錯?”
司空朔緩緩說道:“正是。”
“誒?”太子瞪大了眼睛。
司空朔定定地望進他眼眸深處,一字一頓道:“你不可以讓任何人傷害它,你什麽時候做到這一點,我就什麽時候把它交給你。”
“交給……我?”太子一臉不解。
連心趕忙說道:“你不是已經把它送給我了嗎?它……它……它現在是我的寵物!要送人也是我說了算!”
“它不是任何人的寵物!”司空朔突然疾言厲色,嚇得連心虎軀一震,“它出事,你卻只顧著記錄你那些沒用的文獻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它主人了,你不夠資格!”
司空朔冷冷說完,奪過連公子手中的鞭子,轉身就走。
“站住!”虞國師厲喝,“我不管你是誰,是不是連公子的朋友,但你今天傷了我,休想離開皇宮!”
司空朔緩緩地轉過身來,唇角揚起清淡的笑,嫵媚而傾城:“你想怎樣?”
虞國師從未見過如此勾魂攝魄的笑容,當即吞了吞口水,說道:“把這個小妖怪留下,降龍鞭還給本座,再跪下,給本座磕三個響頭,本座繞你一條小命!”
皇后蹙眉道:“國師!這是連心的朋友!你可否賣連心一個面子,賣太子一個面子?也賣本宮一個面子?”
司空朔淡淡地說道:“本座不需要任何人賣面子。這個誰,想要本座的小獸,自己動手來搶;想奪回自己的鞭子,盡管放馬來奪;至於讓本座給你磕頭,你若按得下本座的膝蓋,本座給你磕一百個都無妨!”
“你當本座不敢?”虞國師挽起胡子,朝司空朔殺了過來。
太子健步一邁,擋住了虞國師的去路:“夠了!這是孤的東宮,不是你的國師殿!要放肆,回你的國師殿去!”
虞國師眯了眯眼,給不遠處的弟子使了個眼色,弟子會意,悄悄地靠近了司空朔。
司空朔冷笑,掄起鞭子一扔,扔進了院中的古井。
虞國師勃然變色:“我的鞭子!我的鞭子!我的鞭子哇——”也顧不得找司空朔麻煩了,瘋一般地撲向古井,二話不說跳了下去。
“師父!師父!”弟子們也慌了。
司空朔摸摸渾身無力的小家夥:“解氣嗎?容小麟。”
容麟弱弱地哼了哼。
太子走來,看向有些虛弱的小獸:“它好像很難受,要不先別走了吧?在這邊住一晚,讓人給好生醫治一下。”
司空朔不為所動。
容麟的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司空朔的衣襟,兩眼哀求。
“怎麽?這也要住?你傻?”這話,明顯是說給太子聽的。
可太子聽不懂,茫然地看著他們。
要說容卿不記得自己,容麟一點不難過是假的,可他對容卿,永遠都生不氣來,永遠都想待在容卿身邊——
“出息!”司空朔瞪了容小麟一眼,沒好氣地對太子道:“住哪兒?”
太子眼睛一亮:“就住我的寢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