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疼她女兒的。”王妃喃喃地說,腦海裡浮現起那個瘦弱的小背影,心口,微微地收緊。
女主人又道:“可不是?簡直當眼珠子在疼呢!就是窮了些……她女兒腿腳不好,村長見她可憐,才許她在荷塘裡摘些蓮子賣,賣出去的錢,與村兒裡各分一半。這一半也是她賺了,蓮蓬都是白給她的!”
王妃的關注點才不在誰賺錢誰虧本上,愣了愣神,問:“她女兒怎麽會腿腳不好?”
女主人想了想,說:“好像是小時候摔過吧,摔斷了,一直沒好利索,有些不良於行。不過呀——”講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睛微微泛出一絲極亮的光,“雖是個小瘸子,長得卻叫一個漂亮啊!跟天仙兒似的,比年畫兒裡的仙童還美!您昨兒也瞧見了,她那模樣,說齊整都略顯誇大了,偏偏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要不是她那麽疼她,我都懷疑她女兒是不是親生的呢!”
王妃對那聲“小瘸子”,莫名地不喜歡,蹙了蹙眉:“也是個可憐的,能治好嗎?”
女主人歎了口氣:“誰知道呢?能治她也沒銀子。”
王妃的心裡,閃過異樣的不適,仿佛被一塊兒厚重的棉花給堵住了,悶得她難受。
“她女兒多大了?”她又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女主人知無不言地說道:“好像……與小櫻小姐差不多年紀吧,不過她瘦,看起來只有四歲多的樣子,但我記得上次聽她提過,說女兒滿五歲,還從我這兒買了一截臘肉,給她女兒做長壽面。”
五歲,如果她的小櫻沒走丟,也是這麽大……
王妃的心底,艱澀地疼痛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那位農婦的話音。
“大妹子,我、我可以進來賣蓮蓬嗎?”她十分忐忑,好像明白自己的寒酸,寒酸到連進一個農戶的小菜館兒都不夠資格。
女主人是個熱心腸的,忙拉了她進來:“快來快來!三爺真惦記你的蓮蓬呢!”
農婦進門,依舊是穿著昨天那套灰色打了布丁的衣裳,但隱隱散發著廉價的皂角香,應該是連夜洗過了,是個雖貧窮卻愛乾淨的婦人。
昨兒她來,只有王妃一人,今天多出好幾個,她一時不知該怎麽行禮了,就跪下,對著桌子磕了幾個頭:“貴人們好!”
王妃開始細細打量她,皮膚黝黑粗糙,長滿細紋,有一雙因長期勞作而長滿繭子的大手,她的真實年齡應該比王妃小,可王妃保養得像個妙齡少女,她卻完全是個提前衰老的婦人。
王妃看了一眼窗外的板車,見上面空蕩蕩的,遂問:“今天怎麽沒帶你女兒出來?”
農婦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王妃會注意到她有個女兒,半晌,直到女主人清了清嗓子,她才回過神來說道:“她午睡還沒醒,今兒睡得晚了些。”
“一個人在家?”
“不是,呃……是!不過,有大黃守著。”農婦戰戰兢兢地說。
王妃細問之下才知,大黃是條土狗,平時農婦不在家,便讓它守著女兒。
一想到小櫻的寵物是隻價值千金的雪貂,而那個小女孩兒的寵物卻是條一文不值的土狗,王妃心中莫名地掠過一絲感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