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蜷縮在籠子的一角,雙臂抱著膝蓋,臉埋進手臂中,看不見他的面容和表情。
因為是失敗品獸人,他身上還有許多未褪去的獸人痕跡,最明顯的是他的雙臂還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羽,猶如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一樣。
此時他整個人蜷縮在籠子的一角,雙臂抱著膝蓋,黑羽擋住了身體大部分位置,從黑羽中透出隱隱綽綽的白皙肌膚來看,他應該是**的。
血液順著羽毛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他恍若未聞,作為這場爭執的導火線,此刻他將整個人縮成一團,臉埋進手臂中,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徐庭知看著那滿地的血,匯在一起幾乎要成為一條血流了,他轉過頭低聲對嚮導道:「幫我去買點止血的藥回來。」
若是平常人,嚮導絕對理都不理,不過徐庭知身份不同,嚮導立刻跑去服務台購買,甚至連錢都沒向徐庭知要。
兩分鐘後嚮導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將藥交到徐庭知的手中。
徐庭知接過藥,趁著那兩人正爭執的起勁,壓根沒去留意一旁的籠子時,徐庭知走到籠子旁,敲了敲籠子。
蜷縮在籠子裡的獸人沒有反應。
徐庭知直接將藥扔到獸人的腳邊,獸人依然一動不動。
而不遠處,孔飛和自由交易者的爭執圍觀太多人,終於引起了奴隸場的注意,奴隸場二樓的負責人在奴隸場保安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看著場上吹鬍子瞪眼的兩個人,負責人和氣地笑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是榕市人,彼此別傷了和氣,今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可以當朋友嘛。」
「狗才和這種人當朋友!」孔飛啐道。
負責人眼皮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目光幾乎都停留在了孔飛的身上。
徐庭知聽到旁邊的人都在幸災樂禍地議論著孔飛:「只有和奴隸場有關係的自由交易者才能上二樓,這孔飛好賤的嘴,竟敢把奴隸場比作狗!」
「這可是奴隸場最凶殘的笑面虎,這徐家少爺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奴隸場不是榕市的奴隸場,也不是奧蘭國的奴隸場,貫穿了整個大陸的勢力,笑面虎雖然只是榕市奴隸場二樓的負責人,但要說起彼此的後台,區區徐家少爺而已,呵呵。」
「今天要是徐廣宏過來還能壓一壓他,就算徐庭知在場也得對笑面虎恭恭敬敬的,更何況這個手下而已,看笑面虎怎麼弄死他!」
孔飛站在中心,聽不見這群人的議論,不過笑面虎負責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令他有些恐懼。
他想也不想,張口就將一切都推到徐庭知身上:「今日我是為徐家少爺辦事,這個獸人是為徐家少爺準備的,我與自由交易者之間光明正大,奴隸場若是偏袒自己人,硬是要栽贓與我來個強買強賣,就等著徐家過來討個說法吧!」
「孔先生好大的威風,橫掃四方,徐家任你指揮。」徐庭知緩緩站起身,看著孔飛囂張的背影道。
「沒辦法,徐家勢大,徐少爺和我是最好的兄弟,他的性格我最是了解,他想要什麼東西,若是沒有得到,徐少爺會非常不高興的。」孔飛乍一聽覺得徐庭知的聲音有幾分耳熟,不過徐庭知講話的語速和語氣都與原身有幾分差異,孔飛一下子沒認出徐庭知的聲音,便腦袋一熱順口接話,一邊說,還一邊得意地轉過頭看向徐庭知的方向。
然後,孔飛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徐、徐——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為了給我準備獸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不來親自看看,豈非辜負了你的好意。」徐庭知一邊說,一邊緩緩走到孔飛面前。
這具身體雖然清瘦,但並不矮,之前原身面對孔飛的時候,自卑怯懦,不自覺矮了一頭,此時換了徐庭知,自然不和這樣的人客氣,站在孔飛面前,挺直脊梁,直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氣場全開,壓得孔飛只能驚詫地指著徐庭知,老半天都沒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徐庭知看著孔飛這模樣,隨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笑容猶如春天裡陽光般溫暖和煦:「只是孔飛,為我準備的獸人,為什麼要由你來馴服呢?」
孔飛被徐庭知隨手拍了幾下腦袋,臉一下子就漲得像豬肝那麼紅。
並不是被徐庭知拆穿而羞愧臉紅,而是因為徐庭知竟然敢拍他的腦袋!
最初他和徐庭知認識的時候,因為徐家少爺的威名,孔飛內心是十分膽怯的,為了能夠複製霍子君的路,孔飛費盡渾身解數討好徐庭知。可惜他沒霍子君聰明,沒法把徐庭知搞上手,不過當學校裡最好的兄弟還是沒問題。
討好久了,孔飛也漸漸從發現徐庭知本身的怯懦和愚蠢,再看霍子君老早騎到徐庭知的頭上去了,孔飛自然也不再客氣,憑藉之前對徐庭知的認知,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直接將徐庭知拿捏的團團轉,在校這幾年,孔飛在徐錦翔的點化下,不僅從徐庭知身上榨了不少油水和好處,更是藉著徐庭知的名頭乾了不少壞事。
今天這樣來奴隸場撒潑,孔飛這做的是熟門熟路,想不到竟然正巧讓徐庭知撞見了!
不過徐庭知也不是第一次發現他這樣做,哪一次不是被他拿捏住了?
孔飛眼珠子一轉,一下子湊到徐庭知的身邊,真誠地看著徐庭知道:「庭知,你怎麼來這裡了,奴隸場這種地方可不是你這樣的少爺能來的,你父親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徐庭知最怕他父親,這麼一說,徐庭知得嚇死了吧!
哪知,徐庭知居然微笑地道:「我今天出門坐的車,是劉管家派送的。」
劉管家是徐廣宏的人,他給徐庭知派送車,幾乎就代表了徐廣宏的默許。
孔飛一噎,繼續道:「那你也不能在這裡久留,夜深了,回去晚了你父親會生氣。其實我在這裡借你的名頭買東西,是想給你準備個驚喜。我看了你成年禮的採訪了,你父親對你信心十足,你一定能上荊棘花學校,但你肯定不會想到來這樣的地方買,所以我才提前為你準備這些,庭知,我這是為了你好啊。」
徐庭知究竟有多廢物,親自錄下視頻的孔飛自然知道,因此拿荊棘花學校來擠兌徐庭知,就想讓徐庭知心慌,然後再好拿捏。
孔飛對自己這番話信心十足,因此也不等徐庭知反應,轉過頭指著奴隸場的人道:「可是這些人,竟然仗著人多欺負我們,那個獸人是我給你看中的,我明明有辦法收服,他們卻要阻攔我,還想將我留在這裡,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明白我身後站著的可是你們徐家,對不起,庭知,給你惹麻煩了,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讓你高興高興而已!」
徐庭知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暖:「你拿著我徐家的信物,刷的是我徐庭知送給你的錢卡,你做的一切事情,都代表了徐家,有人若是欺辱了你,自然是他們的不是。」
孔飛聞言,總覺得這話中有幾分不對,不過好歹徐庭知是要為他出頭了,孔飛心中得意之極,也來不及細想,連連點頭。
「不過,若是有人仗著徐家的名義,在外頭為非作歹,敗壞名聲,對於這種東西,徐家也嚴懲不貸!」徐庭知轉過頭看向一旁奴隸場負責人笑面虎,「先生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徐庭知。」
從徐庭知出現,到和孔飛進行了一番對話,四周的人自然全都明白了徐庭知的身份。
尤其是對面的負責人笑面虎,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哪個不是人精,從徐庭知和孔飛的對話中,笑面虎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貓膩,因此對於徐庭知的招呼,笑面虎也沒給他落了面子,點頭回應:「奴隸場二樓負責人,虎東,初次見面,歡迎徐少爺大駕觀臨奴隸場。」
「多虧了剛才帶我上來的嚮導,這件事情我始末我已經全部了解。」徐庭知說著,看了一眼一旁恭敬的嚮導。此人辦事機靈,徐庭知看在眼裡,這個時候自然也順道提攜他一下。
嚮導微微彎著腰,對負責人笑面虎行了一下禮,心中樂開了花,今天這寶押對了,徐少爺果然是好人啊!
徐庭知繼續道:「孔飛是奉我命令來買東西的,他做錯了事,應當由徐家負責。庭知在這裡先向大家道歉,希望這場不應該發生的熱鬧,沒有影響大家的心情。」
旁觀的人見徐庭知態度不卑不亢,但言行舉止皆溫和有禮,令人挑不出毛病,特別是在前頭孔飛那囂張模樣的襯托下,更是令人心生好感,於是,之前還義憤填膺的人紛紛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旁的孔飛見徐庭知果然為他出頭,臉上流露出了理所應當的表情。
徐庭知的目光掃過他的臉,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