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忽然,基地的廣播室打開了所有的播放器,女主持人的清甜優雅的聲音傳出:
“各位同胞們,晚上好。”
“無論你是正在同家人朋友用餐、聊天、放松,還是正在思念未歸的家人朋友,亦或者正在對明天感到迷茫、惶恐、不安……在這裡,我懇切地請求,希望能借用大家短短的五分鍾。”
“因為,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同胞,點了一首歌,想送給大家聆聽。”
主持人說完了這些,基地裡面,大多數人都不明所以。
好好的怎麽能點歌了?
很快,歌曲的伴奏聲響起……
可沒等響起幾秒,聲音突然又消失了,搞得眾人更加迷糊了。
此時。
廣播室裡。
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地調試著機器。
“怎麽回事?伴奏怎麽停了?”
“不是……機器出現損壞了,需要時間調整……”
“……”
蘇聽魚來到廣播室時,就見到裡面噪雜的人聲。
於是,伸手敲了敲門:“那個……”
工作人員們不明所以地看向蘇聽魚。
“你們需要幫助嗎?”蘇聽魚歪了下腦袋。
在她身後,是氣喘籲籲跟過來的解璞玉。
“快!機器不是壞了嘛!讓她唱!她……她會唱!”
還好,解璞玉有先見之明,讓蘇聽魚提前來廣播室,以防萬一。
“快快快……拿話筒來!”
“重新連接……”
半分鍾內,一切準備工作搞定。
話筒連著基地上下的音響。
伴奏響起。
廣播室裡,所有人屏息凝神,看著蘇聽魚。
蘇聽魚將自己的海螺拿出來,一邊手拿著海螺,一邊手拿著話筒,然後,追隨著伴奏,緩緩啟唇:
“也許世界就這樣,我也還在路上,沒有人能訴說,
也許我只能沉默,眼淚濕潤眼眶,可又不甘懦弱,
低著頭,期待白晝,接受所有的嘲諷,
向著風,擁抱彩虹,勇敢的向前走……”
基地上下,每一個角落,都飄蕩著這直扣心弦的歌聲。
正在吃飯的人,放下筷子。
正在行走的人,停在原地。
正在角落哭泣的人,怔愣地抬頭。
正在無憂無慮打鬧的小孩,安靜了下來。
正在……
“黎明的那道光,會越過黑暗,打破一切恐懼,我能找到答案,
哪怕要逆著光,就驅散黑暗,丟棄所有的負擔,不再孤單……
也許世界就這樣,我也還在路上,沒有人能訴說,
也許我只能沉默,眼淚濕潤眼眶,可又不甘懦弱,
低著頭,期待白晝,接受所有的嘲諷,
向著風,擁抱彩虹,勇敢的向前走……”
從靈魂的直擊,肢體的呆愣,漸漸的,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劃過臉頰,滴落在地。
心頭的種種害怕、恐懼、怨氣、憤恨……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天籟之音一點點的“淨化”掉,隻留下滿滿的心平氣和,似乎,眼前偌大的危機,已經不足一提了。
“黎明的那道光,會越過黑暗,打破一切恐懼,我能找到答案,
哪怕要逆著光,就驅散黑暗,有一萬種的力量,淹沒孤單……”
“……”
不僅僅是這一個基地,天朝所建立的所有基地裡面,都循環播放著這一首歌曲。
那歌聲中,似乎帶著能讓人感到安定的神秘力量,將人們那處於崩潰邊緣的情緒給安撫了下來。
各處基地裡面。
一對年輕的姐弟。
弟弟手裡拿著基地發下來的食物,遞到好幾天不吃不喝的姐姐面前:
“大姐,哥哥他們一定還活著,你就吃點東西吧,我們一定會等到他們回來的。”
姐姐那渾濁的眼珠子微微動了動,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吃,我吃,我們一起等他們回來。”那原以為流乾的眼淚,再次從發紅的眼角湧出來。
“……”
一對夫婦相互依偎。
“那遊戲裡面,不都是說有什麽懲罰副本嗎?只要通過了,就還可以再回來對吧?我家的大娃還能夠回來的,是吧?”婦人嘮嘮叨叨的,像是在說服自己,給自己一個希望。
丈夫抹了一把臉,重重點頭:“對,大娃還有機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
趁著這個大好的機會,官方趁機宣布了數條新規定:
第一,在大冰期期間,所有處於基地內部的人員,一切都要聽從中央的調配,請相信中央的力量。
第二,所有人都不得觸犯法律,違背道德,若是發現,一律按照華夏法律來嚴格處置。
第三,華夏幣暫停使用,基地內物資的流通,暫時由遊戲幣代替。
第四,每一位在基地登記入冊的公民,每天都可以領取兩頓免費食物,80歲以上的老人,五歲以下的孩童,每天可以免費領取三頓食物,若是需要更多的食物,可以使用遊戲幣進入商城系統兌換。
第五,每一位玩家可自願向中央支付50遊戲幣的保障金,新人玩家可先交定金5遊戲幣,支付保障金的玩家,如果副本通關失敗,遊戲幣不足以支付,則由中央代替支付,每個人每月僅限一次。
第六,新出現的黑塔,裡面的模擬室和增幅室,可以很好的提高玩家的遊戲實力,請各位玩家有效利用起來,另外,在華夏境內的黑塔,全都都收歸中央管理,不得任何人,任何私有組織,以任何理由進行佔有。
第七……
第八……
第九……
這林林總總下來,一共有二十多條的新規定。
不過,最讓人關注的,當屬第五條。
第五條的規定,其用意,就是希望玩家們支付保障金。
只是50遊戲幣而已,也並不是很多,主要是真的在買一份保險!
而且,這是在給所有人一份希望!也是一個響亮的信號!
在面對未知而危險的生存遊戲,國家並沒有放棄所有人!國家正在竭盡所能的,盡最大努力保護每一個人!
……
某棟公寓樓的地下室內。
提前整理出來的簡陋書房裡,顧起正瀏覽著新來的一些資料文件。
“少爺,要不你先休息一會,等明天了再處理?”齊不白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杯剛剛磨好的咖啡。
顧起頭也不抬地答:“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剩下的也剩的不多了。”
“這是您要的咖啡。”齊不白將咖啡放在桌面上。
顧起依舊沒有抬頭:“嗯,先放著。”
“少爺,那我先走了。”
“嗯……等一下,你剛剛叫我什麽?”顧起總算抬起頭,目光淡淡,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齊不白面色不變:“少爺,有什麽問題嗎?”
顧起凝視了他兩秒,隨後,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很久沒有聽見你這麽叫……你出去吧。”
“是,修之少爺。”
“……”
顧起看完了十來份的文件,隨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又繼續看起下一份的文件。
這些,有一些是關於最近人員的調配跟安置,還有一些是最近不久從黑塔上面搜集來數據,此外還有近段時間物資的損耗等等,有些繁瑣。
等到顧起看完最後的一份文件的時候,抬頭,看到書房牆上的掛鍾,上面的時針和分針已經同時指向了0點。
新的一天,來了。
書桌邊緣上,放著一個簡易的小日歷,顧起隨手扯下了那一頁。
等顧起見到新的日期時,神色怔了下——
9月9日。
他的目光在日歷上停頓了好幾秒,才堪堪移開。
這時,顧起感覺腦子越發昏沉,便隨意收拾了下書桌,摘掉眼鏡,趴在桌面,緩緩閉上眼眸……
等到顧起徹底不省人事後,門外,傳來了一些交談聲:
“先生,少爺就在裡面,應該已經睡著了。”
“嗯,知道了。”
齊不白恭恭敬敬地目送男人走向書房,而後,便放心地離開了。
這剩下的時間,就留給他們父子倆吧。
……畢竟,今天可是少爺的生日,先生想必是特意趕回來的。
……
顧閻推開書房的門,徑直地走了進去。
一眼,便見到趴著桌面上的顧起。
桌上,那沒喝完的咖啡依舊擺放在原處。
顧閻走過去,將已經熟睡過去的顧起攔腰抱起。
“……輕了,又沒有好好吃飯。”顧閻低沉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責備。
不過,現在他責備的人根本聽不見。
他抱著人,走出書房,然後進到了一間房間裡,將人放在床上,並且蓋好棉被。
做完這些,他隨意地坐在了床邊緣,目光落在了熟睡的人的臉上。
突然,他輕輕冷哼了一聲:
“……真是不長進,都叫你老老實實守著顧家就行了,偏偏要擅作主張。”
顧閻想起了不久前,齊不白跟他匯報過的——顧起病情又加重了。
顧閻心頭有些惱火,不過這火氣,卻不是對著顧起的。
顧閻偏過頭,一塊透明狀,呈黑白色的面板出現在半空中。
顧閻從面板中取出一個手環。
這個手環,通體呈現銀白色的冷金屬色光芒,其中有一塊四四方方,跟指甲蓋大小的鏡面屏幕。
顧閻將手環套在了顧起地右手腕上,下一秒,手環亮起了藍色的微光。
大概運行了兩分鍾,手環的鏡面上方,投射出了一個虛擬的小屏幕。
上面顯示出一個數值——
26.0.0
顧閻看著這個數字,眉目松緩了幾分,不知何時攥緊的拳微微松了幾分。
顧閻重新測試了三次。
三次顯示的的數字,依舊是跟第一次的相同。
沒有錯……
顧閻取下了手環,又拿出了另外的一件奇怪的東西。
是一塊黑到發亮的石頭,只有雞蛋大小,一隻手就能握過來,上面刻著很多生澀難懂的符號和圖案。
顧閻先是用一根細針,扎破了顧起一根手指的指頭,將一滴血滴在了那一塊古怪的黑色石頭上。
隨後,顧閻取出了一小瓶的試劑,裡面保存著一些的血液。
取出一滴,同樣滴在石頭上。
漸漸的,血液滲透進了黑色石頭裡面。
顧閻緊皺著眉,看著黑色石頭表面閃爍著明明滅滅的血光。
等了足足五分鍾,那黑色石頭上的血光,像是處於風中的燭火,一下子就被掐滅掉了,整塊石頭變暗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顧閻臉色微變。
顧閻不信邪,又嘗試了幾次,可無一例外,石頭都變暗。
顧閻剛剛有所好轉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骨齡上完全匹配……
可血脈卻……
小九真的不是阿言的孩子麽?
顧閻想了很多的可能,最終,他收回了石頭,扭過頭,目光定定注視著熟睡的人。
顧閻眼神變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緩緩的伸出手,落在了顧起的臉上。
而後,輕輕觸碰了一下,將額前的碎發撥開。
隨即,收回了手。
顧閻的神色慢慢地堅定了下來。
無論如何,小九都是顧家的人。
而那個人,必須得死。
顧閻在心裡沉思起來。
會不會有什麽東西,能夠將一個人血脈DNA都改變了?
畢竟,小九身上那種古怪的病症,是出自那個人之手……
當初,他相信的是那一張DNA鑒定。
可在事後冷靜下來,也逐漸發現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通過一個異世界的道具,還原了當年那個已經斷片的記憶,才恍然發現,自己當初……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跟那個女人搞在一塊。
那女人一直以來,都騙了他。
所以,那個女人也不可能會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這麽多年過去,明裡暗裡,檢測的DNA,都顯示是他顧閻的種。
顧閻甚至幻想過,他和阿言的那個孩子並沒有死。
他又回來了。
那個吃裡扒外的助理,被那個人收買,將他的孩子帶走,他連自己孩子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眼,都沒能夠親眼看到,這也成了心底的一個遺憾……
後來,他時不時也在想著,如果小九是他和阿言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可是無論做過了多少次的DNA鑒定,最終結果,都顯示小九和阿言沒有血緣關系。
一開始,顧閻以為是被人動了手腳,假死之後,也在暗中檢測過了很多次。
但還是一模一樣的結果。
如果是尋常人,可能就已經認命了。
或者,深信不疑,小九並不是阿言的孩子。
可顧閻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覺以及判斷。
歌詞取自《你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