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都忙著曬糧食,而這時候村裡又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談資,有人來給劉家乾活兒,也就是馮氏家裡。
劉青山勤勤懇懇大半輩子,也置了十來畝地,在村裡真的不算少了,劉青山又勤快,以前都是他下地乾活兒,馮氏乾得少些。
如今他沒有了,而馮氏養出來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嬌貴,哪裡是下地乾活兒的料啊,這個時候太陽這麽毒,他們更是曬不得了。
別說他們自己偷懶不下地,就是馮氏也是舍不得讓兩個寶貝兒子這麽辛苦的,她寧願自己吃苦。
還有,她可以使喚香杏,但是這種農忙的時候,香杏婆家也是一堆事呢,自然是不會理會。
她娘家人也來不了,馮氏在地裡幹了幾日活兒,真是乾得想哭了。
村裡有人想去幫忙的,可又怕之後惹上麻煩,畢竟江河他們好心帶劉青山回來,還差點被人訛上,自家還是不要去惹麻煩。
馮氏自己幹了幾日活兒之後,大家突然發現,她家竟然多了個男人乾活兒,高高壯壯的,皮膚很黑,也不知道是這些日子太陽大曬的,還是一直都是這個膚色。
那男人乾活兒很快,劉家的地本來都沒動多少,他來了兩日,一下就給幹了小半。
馮氏不下地乾活兒了,只是在家曬糧食,偶爾去地裡送茶水和飯。
村裡有人就開始議論這個男人的身份,之前還覺得是她娘家人,後來有人說不像,馮氏娘家兄弟沒這麽高沒這麽壯,樣子也不太像。
再說了,有人問了馮氏是誰來給她乾活兒,要是娘家人的話,她肯定直接就說了,而馮氏卻支支吾吾的,很明顯是有些羞於啟齒。
又有人覺得馮氏是從別處找的幫工,這幾個錢她應該還是拿得出來的,但還是覺得不太像。
就在大家在進行各種猜測的時候,劉家的地裡又多了一個人,年歲十七八,樣貌端正,乾活兒也是勤快得很。
村裡人更是好奇了啊,偏偏從當事人那裡得不到答案,人家一問,馮氏就說自己家裡還有事,不開口,轉身就走,只是那臉色不是很自然。
這時候就有人猜測了,這八成是馮氏的姘頭,但是那個年輕的是怎麽回事就不知道了。
這一日大家午後聚在村口大樹下說話,正巧劉二頭經過,就有人開口喊住了他,“二頭,你過來一下,嬸子有話問你呢。”
劉二頭並沒有過來的意思,那人又笑著說,“家裡剛炒的胡豆,香得很,嬸子揣了一把在身上,都給你了。”
劉二頭眼睛一亮,過去了,“拿來啊,你說要給我的。”
那人從包裡摸出十幾顆炒胡豆,笑著說,“二頭,你家這兩日請了幫工啊?還請了兩個,夠能耐的啊。”
另一人又說,“看著那兩個幫工勤快得很,你說說看哪裡請來的,明年我家活兒趕不過來也請。”
劉二頭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聽了這話就說,“才不是幫工呢,那就是給我家乾活兒的,我哥說要給我們做爹。”
幾人互相擠擠眼睛,真是覺得發現了驚天八卦,有人笑著說,“這事兒我們可沒聽說,你娘是什麽心思?”
劉二頭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娘說陳叔很好,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去給陳叔打酒。”
說完他就跑了,幾個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馮氏是真舍得下本錢啊,乾活兒還給打酒喝,以前劉青山都沒這麽好的待遇吧?
“我就說吧,這肯定是馮氏找來的,我就是沒想著這麽快啊,好家夥,膽子真大,不怕人說閑話啊?”
“怕誰說閑話?馮氏要嫁人的事兒又不是秘密,村裡誰不知道,媒人都找了好幾個呢,也不知這一個是哪個媒人的功勞。”
“哎喲,青山真是不值呢,這才沒了多久,馮氏就把人給帶來家裡了,也不知道是何處的人,家裡怎麽樣。”
“這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人家自己的事呢,不過馮氏膽子是挺大的。”
又有人說,“這事兒咱們可不好出去說,嘴巴都嚴實一些,這畢竟是不小的事呢。”
眾人點點頭,不一會兒就散了,次日村裡就有人在傳,說是馮氏馬上要嫁人了,嫁的就是在她家裡乾活兒的人,這是早就勾搭上了。
也不知是那幾人中誰傳出去的,又或者是幾個人都傳了,反正這件事就又成了村裡的新鮮事。
這時候劉家的地也收完了,馮氏在村裡走動,隻覺得臉紅得很,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去買了肉回家,人家幫忙幹了活兒,總要做一桌好飯吃,這幾日都沒有好好招待。
有人拉著她問,她是真不太好說,畢竟劉青山的確是沒有去多久,之前她還到處喊著要給他討回公道,如今就找了人來家裡乾活兒,總是沒臉面的。
事實上,這兩人是一對父子,的確是媒人介紹給馮氏的, 馮氏也覺得很滿意。
這男人姓陳,是個外鄉人,也不知怎麽流落到了這裡,就靠著給人乾活兒掙苦力錢。
本朝的戶籍制度嚴格,離開家鄉之後很難在其他地方上戶籍,他們父子二人因為沒有戶籍,一直都過得不安穩,這兩年靠著給人乾活兒倒是掙下不少錢。
要想過得安穩些,總要能落戶,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找個女人成親,並且落戶在這裡。
這聽起來簡單,卻是不容易,首先這人得有房子住,有地耕,還得合心意。
媒人接了馮氏這頭的差事,又接了陳家父子那邊的,兩下相合,也就給他們牽了線,馮家可是滿意得很,隻覺得這是馮氏的好歸宿,馮老娘還開了二十兩銀子的聘禮錢。
馮氏自然是不可能讓自己娘家人佔了便宜,直接說明白了,成親也可以,但是錢得歸她,以後就好好過日子,而且那人得善待她的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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