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接了話,“說孩子嫁娶的事兒呢,你家承業今年可要十六了啊,十八就得娶親,如今剛出的規矩,不娶親不僅要交稅,還得蹲大牢,這可得提早看著。”
又有人說,“咱們村兒就承業一個讀書人,那還愁找不著媳婦兒啊?哪個姑娘不是上趕著嫁,只要你說一句,承業要娶親了,那門檻都得踏破了。”
李氏撇撇嘴,“承業還小呢,離著十八都還有兩年,不著急,來年他要下場考試,說不得就考個功名回來,到時候再說吧。”
她心裡想的是,我兒子那是你們能肖想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就你們家裡那姑娘,就是做妾也不配。
李氏早就已經想好了,要讓兒子成材,將來娶個貴家千金,她也好好享一下婆婆福氣,要讓這全村婦人都羨慕她,村裡的姑娘她是絕對不會考慮的,配不上她兒子的。
等李氏走了,大家又說開了,“人家那是指著攀高枝兒呢,哪裡看得上村裡的丫頭。”
“哎喲,就怕到時候高枝兒攀不上,把自己摔個大馬趴,她家承業再好,有個這樣的婆婆,姑娘也不敢輕易嫁啊。”
大家笑個不停,又有人跟著李氏去了,再怎麽說江家也有個讀書人,萬一將來有出息呢,搞好關系總沒錯。
“承業他娘,今兒村裡可來了熟人呢。”翠芳嬸子笑著說。
李氏看了她一眼,“管他誰來,跟我有啥關系?”
“大河兩口子回來,也跟你沒關系?”
聽了這話,李氏總算是來了興致,“啥,老二兩口子回來了?幹啥來的?”
翠芳嬸子朝著白家努努嘴,“帶著承家來的,還有媒人,要跟荷香定親。”
李氏笑了起來,“哎喲,這倒是合適,就是白家一家子病秧子,晦氣,老二就會賣力氣,能掙幾個錢啊,也不怕這一家子都搭上去,以後湯藥錢就得壓死人了,不過我那大侄兒是個傻子,不就得說個這樣的嗎?他們也是沒辦法了啊,我不知道能不能給得起聘禮錢。”
翠芳嬸子說道,“白家就要五兩銀子呢,其他的也沒啥要的,你家老二拿不出來,方家會幫著拿啊,這親事已經說成了。”
李氏聽了這話,還是有點不高興,白家這門親她當然看不上,可她最想看到的是老二一家倒大霉,窮困潦倒,江承家娶不起媳婦兒,江敬雪嫁不出去,這樣她才能得意。
昨日她還在家裡念叨呢,承家是個傻子,今年就該娶親,要是娶不上媳婦兒,就要去蹲大牢,老二一家就得急得跟沒頭蒼蠅似的,昨晚上想到這個,她都差點笑出聲來。
可是今日江承家的親事就有著落了,雖然是她看不上的白家,可是讓老二一家順心了,她就是難受啊。
而且還有江敬雪,說了個那麽好的人家,沒準兒以後真就把日子給過起來了呢?
江家本來就比不上方家,如今也就是承業念書有點底氣,往後走,說不得還真要被老二一家給比下去。
光是想到這些,她心裡就煩躁得厲害,絕不能讓老二一家子踩到她頭上去,這個親事不能這麽順利。
李氏嘴上什麽也沒說,這心裡可就開始打主意了。
今日定親很是順利,聘禮只要五兩銀子,旁的不作要求,不過江河夫妻兩個還是打算多備一點,盡自己所能,這是姑娘的臉面。
要在白家吃一頓飯,所以下午他們才回去了,今日只是提親,之後規矩還多呢,雖然是普通人家的婚事,那也得照著祖宗規矩辦妥當啊。
都到傍晚了才把人給等回來,江敬雪趕忙就問,“順利嗎?沒遇上什麽麻煩吧?”她就是怕遇上江家的人。
文氏說道,“能有什麽麻煩,咱們去提親的,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放心吧,都很順利,你哥的事兒算是說定了,過幾日王家可就要上門來提親了啊,輪到你了,你娘正在給你做新衣裳,應該是趕得及的,爭取在春耕之前把你們的親事都定好。”
江敬雪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會兒提到她的親事,心裡還是覺得別扭極了,先定親,明年年底成親,這已經是她所能爭取的極限。
陳媒婆那邊定了時間,王家人正月二十八上門來提親,提前兩日江敬雪就沒睡好。
睡不著她就悄悄地去空間裡,給莊稼澆澆水,掃掃院子什麽的,這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小家,屬於她一個人的。
算著時間,過不了多久應該又能多一小塊土地了,開心啊,到這裡來,為這片土地操心,可以暫時忘記現實中遇上的麻煩,有個喘息的空間,真不錯。
她又悄悄地去把菜地給澆了一遍,過了年之後,地裡的菜都逐漸老了,可是方家不一樣,她用空間裡的水澆地,地裡的菜也在慢慢變老,可就是要比別人的嫩很多。
她去年年底種的那些豌豆也已經出苗,可以賣豌豆苗了,已經去賣過一次,價錢比年前還要高。
最近家裡事多,就隻去趕大集,趕了兩次大集,又賣來將近一兩銀子,雖然這些錢她一文錢都沒有拿,可她還是好高興,為方家做了事啊。
她希望時間走得慢一點,也許朝廷又會有新的規矩,交稅就行了,不過這只是她的幻想,該來的總會來的。
到了二十八這一日,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江敬雪也穿上了一身新做的衣裳,重新梳了頭髮,還抹了些桂花油,頭髮整整齊齊的。
方氏說道,“雪兒真是好看,娘一直都知道的,從前是委屈你了,你長這麽大,頭花都沒給你買過,娘對不起你。”
江敬雪笑說,“要頭花做什麽?又不能吃喝,素淨些才好。”
方氏說,“女兒家總是希望自己好看,愛打扮的,雪兒就不能,受委屈了。”
江敬雪嘟囔了一句,“哪裡就委屈了,灰頭土臉的還惹來那麽大麻煩,若是打扮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偷著賣了。”
跟李氏同處一個屋簷下,還真是不能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