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瞅一眼站在陰影裡的鐘唯唯,愉快地勾起唇角:「說得不錯,重賞。 」
呂純笑得尷尬卻不遲疑:「願為陛下驅使。」
鐘唯唯朝重華使眼色。
重華淡淡地道:「最近來酈國買茶的外國使者不少,有些東嶺茶師為了避禍也躲到了酈國。
朕要搞個擂台賽,提升酈國茶師的見識和能力。」
呂純聞音知雅意,大包大攬:「家父自來忠君愛國,一定會盡力支持陛下的。」
重華為此,特意在西翠宮中多留了半個時辰,聽呂純唱了一首歌,和呂純一起下了一局棋。
離開西翠宮,鐘唯唯就道:「好想有很多很多的錢啊。」
若有呂氏支持,鐘唯唯封妃就會很容易,重華心情不錯,微笑著道:「朕的錢就是你的錢。」
鐘唯唯搖頭:「那不是,那是陛下的錢,我說的是我自己的錢。」
重華湊過去:「你要做什麼?」
鐘唯唯一本正經:「我若有很多很多的錢,就可以不讓陛下委屈自己聽呂純唱歌,和她下棋。
只讓您陪著我一個人,不多看別人一眼,不和別人多說一句話。」
重華失笑:「小醋罈子。」
想到從前二人彆扭之時,鐘唯唯經常挖苦他賣身,不由恨上心頭:「血債肉償!」
鐘唯唯嚇得轉身就跑:「不行的,我還要準備擂台賽的事呢!陛下如此荒淫無道,是不對的!」
重華追上去,把她橫抱起來甩上肩頭,凶狠地道:「鐘唯唯,你竟敢罵朕,必須讓你受到懲罰,不然你都不知道朕的厲害!」
鐘唯唯靈巧地側過身來,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微顯得有點薄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低聲說道:「師兄,我喜歡你,想和你一直這樣相親相愛。」
重華垂眸看著她,眼神溫潤可愛,閃閃發亮,就像是看一件稀世奇珍。
他想和她說點說什麼,嘴唇動了又動,最終化成一個燦爛的笑。
他抱著她在深夜的皇宮裡奔跑,靜悄悄把她送回了芳荼館,又踏著夜色回去。
三天後,斗茶擂台賽如期舉行,瘦骨嶙峋的呂星廬被放回了家,呂氏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迎接呂星廬回家的人馬正好和韋家給韋雲亭發喪的隊伍碰上,雙方爆發了肢體衝突。
兩邊的人互相謾罵,互扔石子,鬧得十分難看。
發喪的日子是請陰陽先生看過,早就定下來的,沒有更改的道理。
呂星廬回家的日子卻是重華欽點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重華是故意為之。
但是同樣一件事,一家死了人,一家喜氣洋洋回家,還不知收斂,但凡有點血性都忍不住,不鬧才怪。
韋氏和呂氏鬧得厲害,斗茶擂台賽也是進行得如火如荼,大量的民間高手報名參賽。
重華為了表示重視,每天固定抽出半個時辰去觀戰,並作點評,再作即興講話。
鼓勵百姓勤奮生產,遵紀守法,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過。
他的話不多,卻總能切中普通百姓心中最需要最渴求的地方。
每當他出場之時,總能獲得排山倒海一樣的喝彩聲,百姓們喜歡他,擁戴他,敬仰他,這種情況是前所未有的。
鐘唯唯從頭開始,一局一局地勝出,名聲越來越響亮。
大家都知道她就是那個戰勝梵周使者,為國爭光的女史,也知道她是一代大儒鐘南江的嫡女,酈國有史以來第一位正式任命的外朝女官。
他們都相信鐘唯唯一定能夠在將來的斗茶大會中戰勝梅詢,讓酈國重新富足起來。
每次她打擂時,她的喝彩聲是最高的,經常有人想要溜過去和她搭訕,還有年輕的書生悄悄給她送花和新鮮瓜果。
當然這些花和瓜果都沒能送到她的手裡,半道就被重華給截了。
嫉妒得無以復加的皇帝陛下決定更改出巡時間,專挑著鐘唯唯打擂的時候去。
同時還改變了畫風,板著臉陰沉沉地往那兒一坐,不許人喧嘩,不許人亂躥。
美其名曰:「最近有不法分子混進都城,試圖破壞傷人,為了保護茶師,未經允許,不許閒雜人等靠近茶師。」
當然,鐘唯唯就是那個需要特別保護的「茶師」。
擂台大賽結束的那一天,鐘唯唯毫無爭議地取得了第一名。
她從重華手中接過獎品——一根黃金為枝條、碧玉為葉的茶樹枝,並向民眾高高舉起。
陳少明、南小喬、黃新蟬三人,還有一個叫做舒皖的,是此次擂台大賽的前四名,被重華命名為「四傑」。留居芳荼館,發給豐厚的俸祿和待遇,專心鑽研茶道。
與此同時,重華宣佈,芳荼館正式開辦「青雲」班——
專門招收具有茶道天賦的八歲以上少年,不管家貧家富,只要通過入學考試,就可以跟著鐘唯唯等茶道高手學習茶道。
消息傳出後,萬人空巷。
都只為讓自己的孩子能夠進入「青雲」班,學習茶道,學一門謀生的技藝,為國爭光。
「鐘唯唯」這個名字以最快最有效的速度,像風一樣地吹遍了整個酈國。
有關她的事蹟被人們津津有味的傳頌,她的名字和重華放在一起,反覆被提及。
當她和重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的事被傳出去後,大家就都覺得,她就該和重華是一對。
甚至從未在眾人面前露過臉的皇長子也被盛傳為,是她和重華悄悄生的。
因為害怕被韋氏和呂氏迫害,所以不得不隱瞞真相。
鐘唯唯哭笑不得,她當時根本就在先帝面前當差好嗎?
怎麼懷孕生子啊?
這個傳言真是沒有道理。
但是民眾只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沒有人關心這事兒是真是假。
如果她要解釋,也許人家還會翻個白眼送給她,不是你生的,你對他那麼好?
尋常人家未婚生子的確丟臉,不過換了皇家就不一樣了,什麼事在皇家都算不上奇怪事。
生了皇長子還是大功一件哩,所以您就痛快地承認了吧!
一切就緒,只欠東風。
在遙遠的蒼山,穿著白布長袍、風流倜儻的書生在教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收拾行李:「是時候該進京了。」
少年十分期待:「大師兄,我們很快就能見到阿姐了嗎?」
大師兄何蓑衣微笑:「是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