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陽帝姬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的手掌放到火上炙烤,她眼珠子一轉,厚著臉皮說道:「開個玩笑而已,也要當真!」
真是太不要臉了!
觀眾對著謙陽帝姬發出噓聲,不知是誰將藏在懷裡的糕點拿出來,率先對著謙陽帝姬扔過去。
謙陽帝姬躲過去第一下,但是更多的糕點雨點一樣地朝她扔過來,連帶著她身邊的人也全都遭了秧。
而這些扔東西打人的,並不全是普通人,其中更有好些高手,打出去的糕點是當暗器使的,好幾個東嶺的護衛昏死在當場。
有人更是被打得滿嘴血,就連謙陽帝姬也被打成了烏眼雞,一隻眼睛以肉眼所能見到的速度烏青發腫,眯成了一條縫。
這正好給了謙陽帝姬鬧騰的機會,她大罵起來,命令手下的人還擊,一時場面混亂不堪。
李尚趁此機會,利落地溜走了。
阿彩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溜走,卻被謙陽帝姬那隻完好的眼睛盯住,一把拖拽住她,高聲道:「還有這個呢!她能證明又又是端仁的嫡親兒子!」
阿彩瘋狂地掙紮著,卻怎麼也不能掙脫謙陽帝姬的手。
謙陽帝姬陰冷地威脅她:「告訴大家,又又是端仁嫡親兒子!不然,我就把你剛才做的惡事告訴大家!想想後果!再不然,我當場就讓人把你殺死!」
阿彩果然安靜下來,垂下眼低著頭,小小的臉上滿是陰鬱。
謙陽帝姬笑道:「這才乖。」
她把阿彩推出去,毒蛇一樣嘶嘶著引誘阿彩:「乖孩子,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端仁非常意外,剛才人多,謙陽帝姬又是有意隱藏,她沒有看到阿彩,這會兒才看清楚了,覺著很不妙,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才好。
重華輕描淡寫地看了廣場的某個角落一眼,有兩隻箭矢默然無聲地對準了阿彩。
阿彩抬起頭來,仰頭看著站在祭天台上的端仁,喊了一聲:「姑姑……」
端仁沉默地注視著她,眼神憂傷,還帶著一股子絕望。
阿彩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姑姑,我很喜歡姑姑,恨不得姑姑是我的親娘,只愛我一個人,但是您分明不可能只愛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您也愛別人。」
剛才還喧鬧著的廣場安靜下來,人們全都注視著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新川王一家子已經要瘋了,若是可以,阿彩的母親恨不得抓著頭髮跪到地上去求阿彩,只要她別亂說話,怎麼都可以。
但他們離阿彩太遠,根本沒辦法。而那兩枝箭搭著的弓弦,則是被越拉越緊。
阿彩繼續說道:「姑姑,我不是一個好孩子,我的嫉妒心很強,每次看到您對別人好,我就忍不住要嫉妒那個人,恨不得獨佔您所有的愛。」
謙陽帝姬不耐煩了,惡狠狠地威脅她:「說重點!不然弄死你!」
阿彩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我很嫉妒您對皇長子好,雖然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是陛下唯一的血脈……」
「啪」的一聲,謙陽帝姬甩了阿彩一記耳光:「你在說什麼呢?」
阿彩被打倒在地上,卻又頑強地爬起來,語速極快地喊道:「姑姑,謙陽帝姬想利用您來打擊酈國,害死您,她讓人給皇長子下毒,以此威脅我,讓我指證您是又又的親娘!可我知道不是的,我不能昧著良心……」
謙陽帝姬不敢置信,一把抓住阿彩的頭髮,把她拖過去,罵道:「小賤人,你自己毒殺了皇長子,還想倒打一耙?」
阿彩和她扭打起來,端仁的眼珠子瞬間便木了,她顫抖著嘴唇,傻傻地看向鐘唯唯和重華:「她們在說什麼?」
鐘唯唯也是傻了,又又中毒了?
她突然覺得小腹一陣疼痛,額頭冷汗浸出,彎腰護著小腹:「我……」
自己在做什麼呀?端仁瞬間清醒過來,緊緊攥住鐘唯唯的手,教她:「呼吸,深呼吸,放鬆……沒事的,那是她們在嚇我們的,你別上當……」
原本一直冷靜自持,胸有成竹的重華也瞬間慌了神,但他知道,萬民所繫,他是主持大局的人,誰都可以慌,唯獨他不可以。
沉聲命令禮官立刻把隨侍在旁的太醫叫上來,隨後下達命令:「東嶺人狼子野心,確證無誤,殺無赦!」
就在此時,只聽謙陽帝姬慘叫了一聲,鬆開阿彩,舉起手護住臉,淋漓的鮮血從她的指縫裡洶湧而出。
她尖叫著,嘶喊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殺了她!殺了這個惡毒的小賤人!」
阿彩手裡拿著一把小小的匕首,驚恐地看了謙陽帝姬一眼,轉身就往離她最近的一個御林軍衝過去。
一個東嶺高手掠起,手中的刀向著阿彩的背心擲去。
眼看著阿彩就要命喪當場,苟老五身形暴起,長刀揮過,劈開了那把刀,同時一手抓住阿彩的衣領,提著她離開危險之地,穩穩落在地上。
「交給你了。」苟老五將阿彩交給一個百戶照顧,提著刀衝進了東嶺人中,長刀翻飛,刀光血影,東嶺人慘叫連連,很快死傷一大片。
阿彩跪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我有急事要稟告端仁長公主!」
百戶十分為難,阿彩便推他:「那你快去告訴她,皇長子安然無恙!」
百戶立刻招手叫了一個宮人過來,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宮人也顧不得那許多規矩了,沿著石階飛奔而上,急急忙忙把這件事告訴上面的人。
鐘唯唯半倚半靠在端仁懷裡,身下墊著的重華的貂裘,兩名太醫輪流給她診脈,都說是動了胎氣,但不打緊,吃點藥就好。
鐘唯唯卻疑心他們是在安慰她,她也努力放鬆下來,告誡自己不能急,不能怕。
端仁強忍著悲痛,顫抖著聲音寬慰她:「放鬆,不會有事的。」
鐘唯唯一邊深呼吸,一邊強笑道:「是呀,不會有事的……」
「陛下、皇后娘娘、長公主殿下,阿彩郡主著奴婢速來告知,皇長子安然無恙,無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