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細細呢喃一聲,看著前面空寂一片的街道,提起燈舉向前面。昏黃搖曳的光越過葉撫直直地照射到前面的路,雖然依舊只是昏黃的一片,並沒有明亮如白晝,但是那依舊讓白薇心頭湧現震撼的美的感觸。那是淡淡的光觸在葉撫後背,在前面留下搖曳著的飄忽悠悠的影子。
“真的能照亮黑暗啊。”
白薇眼中浮現一抹虛惚,眨眼後又回過神來,然後加快步伐追上前面的葉撫。
“我們這是為了來拿燈嗎?”白薇頗有些遺憾地問著。她以為會有些別的事情發生。
葉撫稍稍停住腳步,抬頭望著天上只是一輪勾,但依舊明亮的月亮,輕輕轉過頭笑著問:“你不覺得這邊的景色很好嗎?”
白薇下意識地抬頭望著,又直直地看到了先前帶給她震撼美的星辰銀河。那如同在九天之上緩緩流淌而下的沌河,像是閃耀著光輝的白練,環繞著勾月一圈又一圈。心中留存著美好的人,看什麽東西都極大地抱有美好的幻想,這一刻她便覺得那勾月才是黑夜中的主角,耳邊傳來的遠遠的喧囂也好,璀璨到幾乎躍上半空形成光華的燈會也好,都不及這輪勾月半分。青石板街道、風中晃動的燭燈、黑壓壓的房屋、打著呼嚕的又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靜了下來,不催促,不著急,悠悠地等待著,等待著她將這份美留在心裡。
她低下頭,靜靜地看著葉撫,淺淺的溫情在眼中浮現。
葉撫也靜靜地看著她。
良久之後,她輕啟嘴唇,卻沒有吐露出任何聲音,直到葉撫轉過身去了,她才在後面說:“月色真美。”
這一次,葉撫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應了一句,“是啊。”
白薇心頭如同缺失了什麽,看著提燈裡搖曳的燈光發呆片刻,然後跟了上去。
照著原路,經由小巷出去,便重新回到了人聲鼎沸,燈光熠熠的北街中段。
出來後,看著眼前的場景,白薇還是不由得疑惑。為何明明就隻隔了一條百米多長巷子,偏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地呢?她不太理解,心頭有一股悸動升起,她覺得如果自己問葉撫為什麽的話,他肯定會告訴自己正確的答案。但是她有些不想去問,她怕結果和自己的猜想差太多。
“要去看點靈燈嗎?”葉撫問,“若是覺得累了,便回去吧。”
“不累不累,一點都不累。”白薇連忙說。
葉撫笑笑,“那我們走吧。”
提著燈,白薇跟在葉撫身邊,再一次擁進人群。
燈會的主場是在北街中心的望樓台,基本上一些大型的展燈,如頂花燈、龍鳳燈、樓燈這些都是在那邊才有的,其他地方都是一些中小型的。越是往著望樓台那邊靠,所能看到的搭在路邊的燈便越是壯觀大氣。自然的,人也越多。這樣好的日子,即便是那些久居深閨的婉家小姐們,都伴著侍女家丁出門來,更不需說其他的了。
明安城的人對修仙者的看法並沒有洛雲城和黑石城那般極端,雖說這裡的修仙者也不多,但還是時不時就能看著的。對於這些修仙者,普通人自然地是抱著能夠結識就結識,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疊雲國一直以儒家為大,每年為儒家輸送了大量的可造之材,自然而然,在國家秩序上,儒家也地出一把力,疊雲國朝廷更多管制武夫和普通人的話,那麽儒家便更多地是約束修仙者和其他靈修者。
稍微懂得多的修仙者,一般也知道,疊雲國這種儒家比較看重的國家,都是有儒家聖人立規矩坐鎮的,
所以並不會太過分地去欺壓普通人。當然了,也只是不會過分地去欺壓,在普通人面前,修仙者往往還是以更高者自居的,免不了會出現修仙者打殺普通人這樣的事情,而類似於這種人,最後的結局也並不會好過,能夠由疊雲國處理便由疊雲國處理,疊雲國處理不了的便由學府來,學府也處理不了的,頂上還有聖人。儒家聖人向來以“以聖人居,行聖人之事”,不會自視甚高做些仗著身份便不理睬人間事的事情來。
這般層層遞進嚴密的秩序使得進入疊雲國的修仙者往往都要比在其他地方老是。一般而言,也只有儒家會這樣的了,像是道家這種,基本是不管人間事的,人與人的打殺爭鬥他們不會管,在靈物、妖獸、精怪與人之間衝突管的則是比較多。至於佛家,以信仰之名的他們,活的比較清靜,守著“派系內”的一方“極樂淨土”。正是這般各司其職,各據一方的特征,道釋儒三家才能長久以來相安無事。
因為點靈燈的緣故,越是往著望樓台靠近,修仙者也就越來越多,不過他們大多數都老實本分,若是不可以提起便如同普通人一般,只有那些心高氣傲, 鋒芒畢露的人才會毫不保留地宣泄出自己的氣息來,以隔絕普通人,顯示自己的特殊地位。
看著周遭人的神情,果不其然地,這種人不怎麽招人喜歡。
“三月和胡蘭兩位妹妹她們也在望樓台那邊吧。”白薇抬頭問。
葉撫點點頭,“胡蘭貪玩,她一個人的話或許會在路途逗留,不過她很聽三月的話,有三月在的,她不會太調皮。”
一聽及胡蘭的名字,白薇不由得又想起剛見面時,胡蘭所表現出的質疑神情。她終究有些過意不去,便問:“胡蘭妹妹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為什麽這麽說?”
“我感覺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怎麽說呢。”白薇蹙眉想了想,然後說:“像是看騙子一樣。”
葉撫笑出了聲,“大概是覺得你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吧。”
“不一樣?”白薇垂目想了想,瞥見貼在手心的那枚符篆,恍然大悟,心道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接著,她又想到秦三月,先前同秦三月說了那麽多話,現在她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是以一副平凡至極的樣子所面對著秦三月的。想來不禁覺得有些尷尬,乾笑兩聲。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把符篆從手心取下來,因為她知道葉撫看自己是本來的模樣,她也並不想自己和葉撫二人被其他人打擾到。
越過北街中段,直達北街中心,遠遠地便能望到望樓台,很奪目。
白薇看著,心頭也難免升起一些震撼,這不同於站在平望樓樓頂往下看,越是靠近便越是能夠感受到那一份來壯觀之美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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