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燈火通明的碧翠莊而言,顯得很無力。黑夜無法覆蓋碧翠莊的任何一個角落,無一處不被或耀眼或昏黃的燈光所籠罩。碧翠莊從不天黑。
魚木普普通通地遊走在碧翠莊的每一處。從東邊的生活區,往北邊水樓區,往西邊觀景台,往南邊宮殿群。她像是個普通的年輕遊客,一個人觀覽著碧翠莊的每一處景致。
神念從她紫府之中流淌向四周,附著在每一樣東西上。憑借著強大的空間整合能力,碧翠莊的立體模型在她腦海裡一點點構築,沒有落下任何一個角落與細節。這對神魂是極大的考驗,對於普通修仙者而言,或許是上百年時間也做不到的,但她專精的便是神魂修煉。
凡所見之物,必定留存於腦海之中。
一邊將碧翠莊的分布格局收入腦海之中,一邊分析標注每個地方的戰略作用,哪裡適合防守,哪裡適合使用攻擊神通,哪裡適合潛伏隱藏等等。
事實上,她並沒有同多少人戰鬥過,這些手段基本都是她自己領悟來的。
曾經有過許多長老執事等見過她戰鬥後,都說她擁有極高的戰鬥天賦,如果是個劍修或者武者,那麽同等水平下,甚至是一定越層次情況下,她的近戰決鬥能力將近乎無敵。
可惜,她是個神修,是個在遠處使用神通法術的神修。
她並不遺憾什麽。因為,她覺得常規的觀念並不一定正確,或許,神修也能很好的同人近身作戰。
當然,這只是題外話。畢竟,她很少跟人戰鬥,更不要說跟人近身作戰了。
今晚,她的計劃是將北邊水樓區探索完。碧翠莊很大,要一下子完成探索很難,她沒有那麽草率,寧可慢一點,也要做到最細致。
水樓區顧名思義,水與樓是重點。
碧翠莊在這一塊兒的設計很出彩,完美地將兩座湖泊與高樓融合起來。高樓立於湖泊之中,按照一定樣式,層層分布,從北到南,共計分布著二十四座高樓,橫縱之間以水橋相連,並非石橋,便有一種飄蕩柔和感。在各式燈光的照射下,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層光暈,將不高的水橋覆蓋著,形成迷蒙的氤氳嫋嫋之景。
第一眼看到這種分布,魚木會以為可能是什麽陣法。但幾番探索後,沒有找到任何可能的陣眼與真旗。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能力不夠,感知不出來,但還是詳細記錄了這種分布。
水樓區的每一座湖中樓都營業著不同的東西,賭場、酒樓、花樓、客棧、文樓、拍賣場等等,一座城池裡會有的,這裡基本都有。因此,這裡現在有很多人,想必是比白天還要多的。
想了一番後,魚木點亮一道避水符,找了個別人注意不到的角落,跳進了湖中。湖水說不上清澈見底,但水草之類的東西並不密集,四處都留有人為打掃清理的痕跡。
湖是人造湖,所以最底下較為平坦,也不深,很容易就潛到底。在湖底探索一番後,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東西,不過她還是將裡面的樣子分布詳細記錄了下來,不留下任何缺漏。
將兩個湖泊底都探索了一番,都沒有特別存在。
隨後,對水樓區進行了一個整體畫像,魚木就折道返回了。她打算回到生活區,然後再對生活區進行探索。
除了探索碧翠莊分布以外,魚木還對這裡的遊客身份實力進行了一個劃分。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修仙者佔少數,而且九成以上的練氣境,不到一層的築基境界,個位數的金丹境界,金丹以上一個都沒發現。
魚木靈氣修為不高,堪堪也就剛到元嬰境,雖然這依舊是天才層次,但在朝天宗裡,比她更年輕,靈氣修為更高的也還有。她的神魂修為格外出眾,超出靈氣修為一大截,現在已經是六兩一分神魂了,這是許多合體大乘,乃至一部分渡劫修士都達不到的水平。
有著極強神魂水平的魚木,想要探知不如她的人的修為很簡單。掌握著許多神魂神通的她也基本上不會留下探知痕跡,所以,碧翠莊的人在她眼裡,幾乎都是透明。
也正是因為如此,魚木不太理解為何這樣一個地方會出現血霧事件。她不由得想,難怪委托隻讓她調查,不讓她介入。
回到生活區後,魚木以環繞包圍的方式從外到內探索。
一條一條街道走過,神念也從每個角落掃過。
她將眾人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裡。
生活區的布局與結構簡單許多,沒什麽考究的地方,許多的街道與巷道讓魚木把這裡評價為使用神通的合適地方。她在一些地方提前留下神魂標記,以備及時需要。
一直到午夜,魚木才完成神魂探索與標記。即便是她,這樣長時間集中精力使用神魂,也會感到一定的疲憊。她沒有多浪費精力,確定了沒有遺漏後,就打算回客棧。
期間,她定時感受客棧內自己的分身,沒有感知到什麽特別。小二倒是來問過晚飯的問題,但被分身回絕了。
回客棧的路上,要穿過一條食味街。因為是遊玩之地,所以即便是午夜,這裡依舊很多人。
魚木修的是清道,基本不沾煙火,所以街上形形色色,各式各味的點心小吃對她吸引並不大。
本來以為今天任務已經完成她,較為放松地走在街道上。
行至某處,她忽然心頭緊縮,神魂大動。
隨後,她立馬動起來,神念飛速掠開,隨後在一家不大的小吃鋪子裡發現異動氣息。她沒有多留,立馬趕過去。
還沒到小吃鋪子,便聽見一聲痛苦的嘶吼。不少人圍在外面,對著小吃鋪子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她收斂氣息,混入人群之中,周圍人甚至沒有注意到一個姑娘擠了進來。
魚木定睛朝裡面看去。裡面桌子凳子、碗筷打翻在地,一片狼藉。一個身穿黑衣,背負長劍的男子蜷縮在地,手抱著頭,額頭上一層細密的青筋,青到發黑。在魚木的眼裡,他身上還籠罩著一股黑氣。
這是……
魚木繃緊的心神稍稍放松。
只是修煉走火入魔了。
負劍男子痛苦地嘶吼著。店內的食客縮在角落裡緊張好奇地看著,小二打扮的人在遠處喊叫:“客官!客官!你怎麽了?”
掌櫃在櫃台裡小心看著,見著男子沒有回應,神情異常痛苦。他也不敢上前去攙扶,生怕出點什麽危險。見著男子持續不見好轉後,掌櫃吩咐小二,“你從後門出去叫守衛隊。”
小二縮著身子,便從後門出去了。
魚木見此搖了搖頭。等到守衛隊來,已經可以準備後事了。
一般的走火入魔是讓人喪失修為,損傷意念。但這人是劍修,劍修走火入魔,沒有幫助,解局只有劍氣入體,絞殺心脈。
魚木並不想因為救他而暴露身份,雖說依照周圍人的實力,完全不可能發現她,但防患於未然,不輕易出手是她身位調查者必須要做到的。
她掃視周圍人一圈,發現有兩個築基修士,一個金丹修士,都有能力去救那個走火入魔的劍修。
但看他們神情,似乎也毫無救人的打算。
魚木隻得在心裡為這個劍修默哀。如果她是來遊玩的,那個肯定會出手相助,畢竟身位大宗子弟,宗門教導的江湖道義還留在心裡。但現在在執行任務,任何非必要的冒險都是違背任務指令。
她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向人群外走去。
男子痛苦的嘶吼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然而,魚木卻定住了步伐沒有離去,因為男子劍修嘶吼聲消失並不是因為他死了,而是他恢復了。她轉身看去,發現三個修仙者都沒有出手相助,是其他人。
魚木很不能理解,誰救了他?
她將周圍所有人重新感知了一番,發現沒有任何人位置改變過,也沒有誰身上留存有靈氣痕跡。
幾番確定後,她知道,應該是有自己感知不到的人在這裡救了那個修士。她心裡一沉,自己感知不到的修士,要麽是神魂修為高出自己一截,要麽是修為直逼渡劫。
她立馬收起所有神念,掃除所有神念痕跡,防止被隱藏的高境界修士捕捉到。但她依舊無法放心,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之前釋放神念的時候,有沒有被那個人感受到。
那個人或許就隱藏在周圍的人群裡。
她想,如果自己神念掃過了那個人,那麽毫無疑問,自己多半已經暴露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緊張起來。但她並沒有選擇逃離這裡,而是神情沉定地繼續留在原地,沒表現出任何異常來。這種情況下,越著急離開,越容易被注意到。她要裝作自己只是來這裡遊玩的神魂修為還算不錯的修仙者。
沉默。冷靜。按兵不動。
劍修男子從地上爬起來。他顯然對自己剛才發生的事心知肚明,抱拳鄭重地對著空氣說,“感謝前輩出手相救!”
沒有人回應他,他便知道救他的人應該只是順手而為,不想現身,他便再次感激,“多謝前輩!劉某一定銘記在心,為前輩焚香燒火!”
“客官?你還好嗎?”掌櫃在櫃台裡問。
劍修面色還有點蒼白,笑著說,“掌櫃的,我沒事了,嚇到你了真是抱歉。”他看了看周圍,“還有打擾到諸位的食性,真是對不住了,各位今晚的飯錢我給了,”他又看著掌櫃,“還有店裡壞掉的東西。掌櫃的,你看這些錢夠嗎?”他取出一支銀葉子遞給掌櫃。
掌櫃一愣,連忙揮手,“太多了太多!”
劍修爽快一笑,“不打緊,多出來的就當我嚇到你的賠償。”他說完,直接把銀葉子甩給掌櫃。
掌櫃連忙接下來,和善笑道,“客官大氣。”
劍修搖搖頭,再次抱拳感謝不跟露面的救命恩人,隨後離開這裡。
魚木想,這就是江湖劍客的豪爽做派嗎?她瞧了瞧自己,覺著自己這一身宗門嬌氣氣息跟江湖還差得遠了。
見事情到此為止,圍觀的人群便在言笑議論中散開了。
魚木最後看了一眼小吃鋪子裡面,見到最裡面,一個披發男子正悠閑地吃著菜。她不禁愣了一下,心想,店裡的桌子不是都被掀翻了,菜灑了一地嗎?怎麽那個人這麽快又吃上了?而且,之前有那樣一個人嗎?莫非他就是那個隱藏不肯露面的前輩?魚木不敢確定,因為之前她把所有的神念都收回了,並沒有留意周圍在發生什麽。
還有,為什麽他的背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魚木心裡的疑惑與好奇讓她想看看那個人的正面。
“姑娘這麽看著,可是要嘗嘗面點子?”掌櫃見魚木沒離開,便在裡面喊道。
魚木陡然驚覺,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這裡發呆!
她正準備拒絕,一群守衛隊的人跑過來打斷了她,進了店裡詢問情況,掌櫃得便將之前發生的事說來。
魚木趁機趕忙離開這裡。
很快,守衛隊也了解完了情況,便離開了這裡。
吃完小吃,滿足的食客到叫著掌櫃來結帳。
掌櫃的笑著對食客說,“哎喲這位客官,敢情你一直在吃著啊。我還以為之前那檔子事把人都給嚇開了。”
“哈哈,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嘛。”
“那客官你可真是好胃口啊。這一份面點子五文錢。”
食客排出五文錢來,嘖嘖道,“掌櫃啊,真可惜,你剛才要是把那位姑娘叫了進來,興許我會給你十文錢。”
“啊?”掌櫃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哈哈,那姑娘一瞧著就不想吃我家這一口的人,我也只是順便問問而已。”
“那可未必哦。”食客溫聲一笑,邁步離開。
掌櫃瞧著食客離去背影,嘀咕道,“對人家有意思就直說嘛,還繞個圈子,姑娘挺漂亮的,對人有意思又不丟臉。她要是進來吃碗面點子,你要是有意思,不可得給我十文錢嘛。現在的人真含蓄。”他望著外面,想著自己年少輕狂多情之時,不由得微微仰頭,自豪道,“你可比不上我年輕的時候啊。”
掌櫃撇去七七八八的念頭,捏著劍修給的銀葉子,笑圓了臉,心道這些個走江湖的真大方,多來些,多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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