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岑清伊出生。
岑簡汐需要一顆適合岑清伊的心臟,盡管難她沒想過放棄。
“我們一直都想著等合適的心臟源,但一次體檢中,我們意外得知,卿意這孩子有兩顆心臟。”醫生表示,這兩顆心臟都很健康,即便取走一個,也不會對鍾卿意產生影響。
於是,這才有了之後的事。
至於當時沒告訴鍾卿意,是想著等她大點再說,“她畢竟那麽小的孩子,告訴她要拿掉一個心臟,我擔心她會有很大的思想壓力。”
只是後來也沒機會跟鍾卿意說了,薛予知提起當初,淚水忍不住滑落,“我很對不起卿意,我不知道簡汐怎麽會在她心臟裡植入芯片,我更沒想到,這孩子會拿自己做實驗,一直走到死胡同。”
她們這一晚聊了很多,江知意記憶中的一切被顛覆,就像是費力蓋起來的大樓頃刻被推倒,現在腦海裡一攤廢墟。
“那你為什麽不出面相認呢?”江知意輕輕歎口氣,“你知道清伊過得多難嗎?”
薛予知雙手掩面,眼睛疼得厲害,“我正因為知道會很有多難,所以才拜托慧遠大師去幫她。”
江知意恍然明了,“她每年臘八都去檀香寺吃飯,也是你的意思吧?”
薛予知點點頭,她思念岑清伊,也擔心岑清伊,她想每年至少有個時間,可以讓岑清伊坐下來和慧遠大師聊天,說說近況最主要的,看看生活裡有什麽難處,是她可以幫忙的。
即便聊了很多,江知意仍有疑問,比如岑簡汐的死亡。
薛予知拿起桌上的紙巾,擦去眼角的淚,“事實上,我也以為她死了,所以我才會讓慧遠大師去殯儀館把她的骨灰領回來。”
江知意聽得匪夷所思,“所以慧遠大師不知道岑簡汐的骨灰盒裡是空的。”
薛予知點頭,她猶記得慧遠大師聽聞岑簡汐還活著時,那種驚詫、茫然、不知所雲的表情,“我們都為她死了,有的謎團,真的只有她醒過來才有機會知道了。”
“是的,當時站在高樓上墜落的人,另有其人,或許只有岑簡汐知情。”江知意隻覺得世界是一個萬花筒,光怪陸離,讓她分不清真假。
粥早已涼了,薛予知沒喝幾口,此刻端起紙杯,仰頭喝盡。
薛予知擦擦唇,江知意遞過手邊的菠蘿包,薛予知擺擺手,示意她,自己吃不下去了。
“你們很愛對方嗎?”江知意回想起林依依對岑簡汐的評價,而今挺聽到薛予知講述過去的事,她都沒感受到岑簡汐真心愛過誰,“你們為什麽會走到一起呢?”
薛予知微微偏頭望著窗外出神,緩緩道:“確切地說,是我愛她。”
果然,江知意沒出聲打擾。
薛予知喃喃自語似的,“她早就想過利用人體模擬子宮孕育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想替自己的孩子選一個好的基因子,而我是被選中的人。”
起初薛予知是不知道的,她能感覺到岑簡汐對她不錯,但是又不完全像是戀人之間的親昵。
直到後來岑簡汐表示,她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薛予知那時天真的以為,她這是邀請她標記的意思。
然而現實是,那時的岑簡汐已經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且她知道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加之她的子宮也被診斷不宜孕育寶寶,她想要孩子便只能通過別的途徑。
薛予知那時已經愛上岑簡汐,願意陪著她看病,也願意為她培育孩子,一起養孩子。
本以為兩個人可以長久,後倆岑簡汐卻突然提出離婚。
薛予知問不出緣由,拒絕離婚,岑簡汐讓步,那就假離婚,時間一過她們自動複婚。
岑簡汐是個乾脆麻利的人,她決定了便會再改。
薛予知拒絕離婚,受到岑簡汐的冷對待,她是個要臉的人,即便再愛,也不會死纏爛打。
協議簽了,但薛予知也知道,她和岑簡汐不再可能。
薛予知總覺得其中藏著很多事,偏偏岑簡汐都不肯說。
“盡管她不承認愛我了,但我依然要感謝她,我從她這裡感受到愛,學會愛,我能放下過去的恨,也是她一點點幫我遺忘的。”薛予知收回視線,再次垂著頭,“所以我把筆記本,我的吊墜和離婚協議都交給費慧竹,我想把這件事交給命運。”
命運選擇讓費慧竹遇見岑清伊,那麽這些東西就交給她。
“那你為什麽去檀香寺呢?”江知意發覺,她和薛予知聊得越多,謎團好像也越多了。
“我本想一走了之,但又不放心,我想起費慧竹曾經邀請我去她的實驗室,還帶我去地下看過,我沒有參加,她答應我,我可以隨時加入。”薛予知留在檀香寺,除了修心修性修行,依舊沒有放棄實驗,“我想徹底解決隱性α基因的問題,我最後選擇留在那,一是可以利用她的設備,二是可以照顧兩個孩子。”
薛予知一直在研究針對費慧竹信息素的抗體,“她的身體裡有兩種信息素,都是有毒的,搭配使用,幾乎無人能敵,我一直在研究,最近終於有了些進展。”
兩人幾乎徹夜長談,天微微亮時,江知意和薛予知從肯德基出來。
兩人在門口告別,眼睛都有些紅腫。
清晨的風微涼,但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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