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緩緩起身,無聲地走過去,借著床頭燈,她剛要探身,岑清伊抬手擋住臉,趴下去。
江知意扳住岑清伊的肩膀,岑清伊不肯轉過來,江知意用力,“寶貝。”
岑清伊最喜歡的稱呼,此刻卻是錐心之痛,那股痛貫穿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寶貝。”江知意俯身撈起床上的人,岑清伊掙扎但也渴望更親密的距離,那樣才會讓她安心,所以抗爭兩下便被江知意攬在懷裡,“寶貝,不哭,我剛才說我們離婚……”
“不離婚,”岑清伊低頭哽咽,哭得抽噎,“怎麽、怎麽樣都行,就是、就是不離婚,不要。”
“寶貝……”
“我會改的,姐姐,我都可以改,”岑清伊哭著求道,“別、別……”岑清伊低頭揪著江知意的衣服,用力到手背青筋鼓起,用盡全身力氣去渴求,“別、別不要我。”
江知意緊緊地抱住岑清伊,“對不起,寶貝。”
江知意驚覺,她的愛,並沒有給岑清伊完全的安全感。
小崽子像是個生怕沒人要的小孩,縮在她懷裡發抖,江知意低頭琴穩岑清伊的眉心,眼角的淚,呢喃道:“姐姐要你,要你的。”
“你答應我了?”岑清伊抬起淚眸,眼圈早就潮紅,她抬起手,“那我們拉勾。”
尾指相鉤,三指蜷縮,拇指蓋上印章,“姐姐答應要我,不能騙我。”
兩個人保持拉鉤的姿勢,岑清伊湊到江知意的拇指上,印上唇印,然後勾了勾拇指,“姐姐琴。”
江知意那一瞬,有些恍然,記憶如潮水般用來,這個動作,上次做……上次做是什麽時候來著?她和岑清伊一定做過相同的動作,這感覺太熟悉了。
回憶的畫面影影綽綽,江知意想得有些頭疼,她想把覆蓋在記憶上的薄膜扯開,她想清楚地看見自己的過去。
江知意回憶無果,隻覺得極為熟悉,岑清伊以為江知意不願意,哭得更傷心了,委屈巴巴哽咽,“姐姐不給我蓋章嗚嗚。”
岑清伊要縮回手那一刻,江知意握住她的腕子,傾身過去深深地落下一穩,抬眸淺笑:“姐姐給你,都給你。”
岑清伊抽抽搭搭時,隔壁床傳來輕輕的咳嗽聲。
“媽醒了!”岑清伊啞著嗓子,甕聲甕氣地說。
江知意忙起身,岑清伊抬手抹眼淚,也湊過去,一見秦清瀾虛弱的樣子,淚水又止不住。
“媽,你怎麽樣?”江知意湊到跟前輕聲問。
秦清瀾勾起笑,“小岑哭得這麽傷心啊。”轉而又說江知意這姑娘算是白養了。
岑清伊臊紅臉,吸吸不通氣的鼻子,她哪好意思說哭的真實理由,淚汪汪地說:“媽,你怎麽這麽不乖啊。”
岑清伊的語氣像是在說小孩子,逗笑了秦清瀾,“我沒事,沒事的。”
“媽,你手術吧。”江知意端來溫水,岑清伊扶起秦清瀾,揉揉鼻尖,附和道:“是的,得要手術。”
秦清瀾不做聲,江知意喂她喝水,替她溫柔地擦唇角,“媽,你放心,我和九兒會一直陪著您的。”
“是的,媽,你有我們。”岑清伊抹去眼角的淚,秦清瀾淡笑道:“我沒有什麽不放心啊,你們現在都挺好的。”
“那哥哥們還有沒結婚的,您不想看見他們結婚嗎?”江知意故意問的,秦清瀾嗯了一聲,揚起的笑淡淡的,“我最操心的就是你,你現在有小岑了,小岑這麽好,我當然放心。”
那份淡然,讓江知意心裡難過,或許母親早就打算好了,如果不是突然暈倒,等待她的會是突然而來的親人離世,這讓她後怕。
“不行,不行,媽不能放心,您得一直監督我,萬一我對姐姐不好呢?”岑清伊逆向而行,從反向勸秦清瀾,“我可能會打姐姐,沒準還要打元寶,媽不愛您的好大孫了嗎?”
江知意也難得展露小女子的一面,靠著秦清瀾的肩膀,喃喃道:“媽,你聽見了,九兒要打我,你得給我撐腰,你不在,我怎麽回娘家啊?”
秦清瀾被逗得一直笑,“小岑還敢欺負你?”秦清瀾偏頭看了眼圈紅彤彤的岑清伊,歎聲道:“你啊,別欺負小岑就行了,這孩子要強,但在你面前,偏生是個軟性子。”
“所以媽得保護我。”岑清伊順勢耍賴,靠著秦清瀾哼唧,“姐姐欺負我,您得給我主持公道,剛剛還說要跟我離婚嗚嗚。”
“什麽?”秦清瀾吃驚。
“媽,別聽她瞎說。”江知意無奈。
“不是瞎說,她剛才說了,”岑清伊指著自己潮紅的臉,“看看給我哭的。”
江知意無奈地笑,這小崽子告狀的樣子又可愛又氣人。
“閨女,這話可不興說。”秦清瀾拉起江知意的手,“要和小岑好好的,聽見沒?”
江知意低頭不吭聲,秦清瀾拍了拍江知意的手,語重心長道:“元寶可是好孩子,她的成長少不了你們,你們要陪她一起長大,不能讓她有了爸爸,沒有了媽媽。”
“我也不能沒有媽媽。”江知意像是小孩子,叫了疊字,“媽媽為了我,接受治療吧,我明天一早聯系國外的朋友,看看國外和國內的治療方案,哪個最合適,術後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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