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自認為進步不少,以往她看見岑簡汐的名字會暈厥,去博森藥業舊址回想母親跳樓的畫面,她也扛不住打擊,現在她只是心口鈍痛,她可以忍住的。
只是,應激反應好像要來了,整個人有點暈,惡心,難受,她急需新鮮空氣。
“我出去透透氣。”岑清伊站起身。
江知意也跟著站起身,看一眼半躺的鍾卿意,她拉著岑清伊的手說:“你先去外面坐會,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出去。”她推著岑清伊往外走,邊說:“鍾卿意,你睡吧。”
江知意出門握了握岑清伊的手,“怎麽樣?有沒有難受?”
岑清伊怕她擔心,揚起笑,鎮定道:“沒事的,就是在房間裡呆久了,有點悶。”
送岑清伊到門口,確定她下樓,轉身去了洗手間。
岑清伊下樓,迎著微涼的風,心尖刺痛,和她突然落淚那次有點像,心疼得好像被誰攥住,她忍不住開始乾嘔。
淚水打濕眼眶,岑清伊站在垃圾桶旁,乾嘔幾次,最終還是吐出來了。
即使理智讓她能保持清醒,但疼痛不會因此減少一分。
這就是真相的滋味嗎?一點都不甜,甚至苦到難以下咽。
曾經對鍾卿意的厭惡,不知怎麽的,變成疼惜。
這個傻子,一個人心裡藏這麽多事,她不累麽?
岑清伊擦擦額頭的虛汗,長舒口氣,慢慢往超市走。
樓上,鍾卿意心口隱隱作疼,她擦了擦鼻尖,有虛汗。
鍾卿意迫切需要躺下來,整個人難受得厲害,她不由得蜷縮身體,抑製不住的痛苦低吟在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江知意重新推開門,鍾卿意閉著眼睛,她感覺到有一片陰影擋住她。
“別裝睡了。”江知意俯下身,目光如炬,鍾卿意仍是假寐。
江知意突然驚道:“九兒,你怎麽回來了!”
鍾卿意夢地睜開眼,對上江知意淡然的墨色雙眸。
媽的,她被騙了!
江知意淡聲問:“你怎麽不裝了?”
鍾卿意無言,“你這人,壞得很啊。”
江知意無奈地歎口氣,“你沒事吧?”江知意俯下身,“你身體不舒服,我看出來了。”
鍾卿意睫毛顫了顫,無力道:“想要騙過同行,有點難。”
“你什麽情況?”江知意俯身拽鍾卿意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鍾卿意掙脫開,“不用。”
江知意眸光一轉,篤定道:“你去過了是吧,醫生怎麽說。”
鍾卿意不吭聲,江知意蹙眉道:“鍾卿意,你不是小孩子了,別在這方面任性。”
鍾卿意再次躺下,呼吸急促,她背對著江知意,身體還是因為疼痛蜷縮。
江知意盯著疼到呼吸發顫,身體發抖的人,全明白了,“你看過了,醫生說治不好了。”
鍾卿意咳咳笑了兩聲,費勁地抬起手,豎起拇指,意思是:你真聰明。
江知意心往下墜,她用力深呼吸,這一刻,她無法再從心底裡去討厭鍾卿意。
“我會給你介紹更好的醫生,西醫不行,還有中醫可以續命。”江知意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調侃她,“你不會是放棄了吧?這可不像你,當初纏著我那股討厭的勁兒哪去了。”
鍾卿意疼痛難忍,身體用力擠向沙發,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說:“我想呆一會。”
疼痛是矜貴的,當一個人承受病痛時,外界的一點聲音都可能變成加劇疼痛的利器。
江知意靜靜地站在鍾卿意背後,望著她蜷縮的身體,不知這樣的情況多久,她一個人又獨自承受多久了。
人啊,來到這世上,其實是為了遭罪吧。
早之前和岑清伊分開時,江知意眼底看不到草的綠,花的粉,天的藍……她入眼皆是死氣沉沉的景象,那時她想,人間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地獄?
這世上,有不痛苦的人嗎?
如果有,她真羨慕。
岑清伊打來電話,江知意掛斷準備回信息,岑清伊信息過來:姐姐遇到什麽情況了,需要我上去嗎?
元寶的mama:不用,寶貝,我馬上了,我有點渴了,寶貝幫我買瓶水。
樓下的岑清伊,拿著剛買的一瓶水,晃了晃,只剩半瓶,她慢吞吞地往超市走,心口的鈍痛在慢慢消失。
片刻後,鍾卿意身體慢慢放松,舒口氣,江知意才輕聲說:“走吧,我送你去醫院,配合治療。”
鍾卿意不做聲,江知意走到她身後,輕歎口氣,頗有幾分渴求,“鍾卿意,她才剛有姐姐,才剛找到家人,你……”江知意聲音很低,“你別那麽殘忍。”老天,別那麽殘忍,把九兒的姐姐還給她吧。
鍾卿意費力地坐起身,江知意攙扶她,發現她身體還是抖的,鍾卿意苦笑道:“沒用的。”其實可以活的話,她也不想死,“你看我那麽怕她不認我,都不敢告訴她,我是被領養的姐姐。”
江知意咬了咬牙關,“告訴我,醫生怎麽說的。”
“簡單來說,我的心臟,隨時可能罷工。”鍾卿意讓醫生檢查的時候,醫生也很是驚訝,她懷疑鍾卿意有長期的服藥病史,導致心臟從內部開始糜爛,鍾卿意也沒否認,“我確實長期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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