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探查出來的嗎?還是芙蕾帝國的皇帝自己告訴她的?”
“這一點應該不需要懷疑了,畢竟來源於那片區域的地脈變化我們都有目共睹,他應該是舍棄了那一直附著在芙蕾皇室血脈上的所有命運,順便利用那股殘留的能量重新塑造了自己的軀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發生在那座城市裡的詭異情況應該就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但是有關複辟者為什麽會襲擊那座城市,以及他們最後帶走了什麽,這一點我們需要進一步地確認一下……唔。”
“你來了。”
似乎是終於注意到了段青的到來,其中一名身穿灰褐色魔法服、頭髮有些花白的老人用手指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鏡:“坐吧。”
“……導師。”
眼中逐漸露出了釋然的神色,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的段青靜靜地行了一禮,然後才在其余幾名魔法師頗為意外的眼神中,緩緩地坐在了靠近那名老者身後的板凳上:“很久不見了。”
“我偶爾也會出來轉轉。”老人頭也不回地回答道:“當然,這指的是教導你的那段時光,這群每天都在法師議會裡找麻煩的人,總是不會放過俗世的我啊。”
“維金斯閣下,這位是?”
“我在卡洛村收下的一名不成器的學生。”
衝著隨後發出疑問的另一名頭戴單片眼鏡、身穿藍黑格子上衣與裘絨皮袍的男子點了點頭,老人的嘴角微微地扯了扯:“當然……經過了這次事件居然還沒有死,多少也令我有些感到意外。”
“喂喂,有這麽期盼學生死的嗎?”身後的段青果不其然地發出了應有的抗議:“而且既然你知道我在雷德卡爾遇了險,
你也不過去伸個援手意思意思之類的……”
“放肆!這是與七人議會的會長說話的態度嗎?”坐在房間角落裡的另一名魔法師怒喝著站了起來:“你是怎麽闖進來的?有沒有人告訴你現在正在進行的是什麽級別的會議”
“請不要肆意胡鬧,普德朗克閣下。”
淡淡的紅光隨後出現在了這個簡陋房間的周圍,將那名憤而站起的魔法師咆哮的身影壓了下去,令人心悸的磅礴魔法能量隨後也伴著房間內聲音的驟然收斂,回到了先前曾經發過言的某紅發女法師的周身:“在座的諸位能夠前來此處,自然也都有他們前來此處的資格,普德朗克閣下既然能夠以羅穆路斯閣下學徒的身份坐在這裡,那自然也應該給予其余議會成員的學徒一定的尊重。”
“更何況維金斯閣下本人還沒有說話。”一名坐在房間角落裡的流浪漢隨後掃了掃自己頭上的散亂頭髮:“既然老頭子自己都沒有生氣,你們這些個小人物就不要在這裡胡亂費心了。”
“雷克斯閣下。”眉毛微微地皺了皺,身穿藍黑色襯衣的男子隨後豎起了自己優雅的手指:“您的話我非常同意,所以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於您,希望您能夠看在我羅穆路斯的面子上,不要隨意批判我的學徒,好麽?”
“哦,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於是雷克斯又帶著戲謔的笑容縮回了角落的黑暗深處:“你們隨意,你們隨意,談完了記得叫我一聲啊。”
“忘了向你介紹一下了。”
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坐在段青前方的費爾南多維金斯隨後朝著自己面前的那位藍黑色襯衫的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這位是羅穆路斯,羅穆路斯哈曼,取代了馬洛克成為了新晉七人議會成員的大魔法師。”
“取代了馬洛克?”於是段青再度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已經確認了他的死亡了嗎?”
“傳承了近千年時間的馬洛克之名,可不是這麽簡單就會消亡的。”維金斯笑著搖了搖自己的頭:“雖然我們現在無法與他取得聯系,但他現在一定還存在於虛空中的某個地方。”
“但法師議會無法等待他的歸來,所以便將這位唯一留存到現在的七人議會創始人除名了。”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裘袍,被稱為羅穆路斯哈曼的男子隨意地笑了笑:“雖然很遺憾,但七人議會的位置總不能一直空閑下去,所以”
“我明白了。”
點了點自己的頭,臉上擺出了恍悟之色的段青隨後再度行了一個魔法師專有的禮節:“貴安,羅穆路斯閣下,我是臨淵斷水,是一名魔法師兼煉金師。”
“煉金師?怪不得。”
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青的身體,羅穆路斯的臉上也逐漸顯露出了蔑視的表情:“我就說維金斯不會看上你這種資質極差的庸才才對,沒想到居然還有一手煉金的本事……”
“不要小看他啊。”嬌然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紅發魔法師的身後,與之相伴的還有千指鶴板著臉面迅速站起的動作:“段大哥……臨淵斷水他的煉金造詣可是很高的!他的魔藥效果無人能比!”
“無人能比?”鼻中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羅穆路斯隨後將自己斜起的眼神收回到了轉身的動作內:“先不說他的煉金水平究竟能否達到你們所稱讚的這個程度,光是魔藥這一項,可是無法抵達煉金學的金字塔頂端呢。”
“知道了知道了,魔偶大師閣下。”微微地擺了擺自己的手,縮在角落裡地雷克斯再度揚起了那極為容易惹人生厭的聲音:“法師議會正是因為承認了你的才能,才會將你選入我們這個小小的議會裡面的,盡管這樣一來我們七人議會裡面就有了三個擅長煉金學的家夥,完全不符合我們最初設立這個議會的理念……”
“好了。”
淡然的聲音再度響起在了這間簡陋的房間周圍,與之相伴的則是屬於紅發魔法師再度抬起頭來的冷漠臉龐,伸手將雷克斯的話音按回去的她隨後搖了搖自己的頭,面無表情地朝著維金斯低聲說道:“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議長閣下。”
“那就讓我們重新回到原來的話題當中吧,芙蕾雅女士。”維金斯老邁而又肅穆的聲音隨後也再度響起:“距離上一次議會召集的時間已經過了將近兩年之久,我們需要討論的東西也改變了很多,盡管人數還沒有到全,但至少我們可以將眼前最為棘手的帝都事件討論一下……”
“我依然需要重申,我可以接受莎娜與金無法到場的結果。”坐在對面的羅穆路斯忽然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可是我無法接受克莉絲汀的缺席,她可是我長久以來以來一直仰慕的對象之一,也是這次消息的主要傳遞人,為什麽她本人不肯出面說明情況,卻一定要讓這個該死的雷克斯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嘿,嘿,你在說誰呢。”回答他的是雷克斯不滿的叫嚷聲:“我也是曾經在那一夜裡位於帝都的人之一,我怎麽就不夠資格了?而且……”
“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話,你也總該相信她的親妹妹的話吧?”
仿佛先前的氣憤表情根本就不存在,流浪漢打扮的風系大魔法師隨後朝著紅發魔法師所在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而被稱為芙蕾雅的這位魔法師也依然保持著冰冷的態度,半晌之後才打破了自己所維持的沉默:“姐姐大人傳回來的消息,真實性與準確性我都可以保證,如果某些人不相信,那就隨便你們好了。”
“看到了沒?看到了沒?“於是雷克斯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愈發可惡了:“讓你總是說那些曖昧的話,這下惹到人家了吧?”
“你給我閉嘴!”慍怒之色在羅穆路斯的臉上一閃而過,狠狠瞪了一眼雷克斯的他隨後發出了一聲歎息:“就算芙蕾雅帶回來的消息為真,我們這一次的議會也根本無法形成任何的決議,盡管參會人員已經過半,但只要有一個人反對的話,針對芙蕾帝國的那些決議就根本無法達成。”
“沒關系,畢竟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維金斯淡淡地笑了笑:“只要”
“只要我們四個人都點頭同意就可以了。”
他說著這樣的話,同時將自己的目光落回到了身後的段青身上,後者似乎也從這位老人目光之中透露出來的嚴肅裡察覺到了那份異常,原本正在悶頭看戲的表情也微微收斂了幾分:“你也想問我那一夜發生的所有事情吧,導師?”
“沒錯,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點了點自己的頭,維金斯朝著在場木桌旁邊的幾道身影微微示意了一下:“這會讓我們接下來的決定顯得更為有理有據,不是麽?”
“可是這其中包含了許多的秘密。”環視著每一位坐在此處的大魔法師與大魔法師身後各自的學徒身影,段青回答的話音裡也充滿了猶豫的神色:“我不知道這些內容是否適合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
“無妨,你盡管說出便是。”維金斯擺了擺自己的手:“這裡是七人議會的臨時會議所在,如果在場的這些人你都無法信任……”
“那整個法師議會也就無人可以信任了。”
似乎是同意了對方的這個說法,微微點下頭來的段青隨後也將自己曾經在蕾娜公主面前說過的一切再度簡要地重複了一遍,包括自己與調查團的組成,以及路途上遭遇的襲擊,他都毫無保留地介紹給了在場的幾位大魔法師們。眉頭隨著時間的拉長而皺得越來越深,坐在段青前方的老人花白的頭髮仿佛也隨著段青的述說而變得愈發凌亂了起來,用手撥弄著頭髮的他最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才在段青停止了介紹的一段時間之後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老花眼鏡:“第一個問題芙蕾帝國的預言是什麽?”
“我也沒有完整地了解到這則預言的內容,只是了解到了其中的一部分,有關這個問題,你們去找普爾家族的人問一問或許會更合適一些。”
指了指他們所在的屋外,段青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普爾家族是負責記載帝國歷史的家族,這一次的調查團行動他們自然也派人跟隨了,目前的話,大概也正與帝國的其余貴族們一起在營地中休息……”
“第二個問題。”沒有絲毫想要繼續下去的意思,擺手打斷了段青話音的維金斯再度低聲問道:“薇爾莉特她現在在哪裡?”
“她……就在外面。”段青緩緩地收回了自己指向屋外的手指:“老師想要見她嗎?不瞞您說,她現在已經恢復了意識, 所以她是否願意前來解釋這一切,我也無法作出任何的保證”
“第三個問題。”
聲音快速地打斷了段青的話,語氣與風格仿佛轉變了許多的維金斯緩緩地回過了頭,那松開了白色胡須的蒼老右手隨後也緩緩地落在了自己的臉面之上,將那雙銳利的眼神遮擋起了少許:“你提到的那個伊沃斯特……”
“是那個伊沃斯特嗎?
“……應該是。”
這一次,段青回答的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嚴肅的神色:“我沒有認錯。”
“那也就是說,出於某種帝都異變之後發生的某種緣由,伊沃斯特與他背後的勢力想要除掉你的存在。”
一點點地側轉過了自己的身體,維金斯的目光隨後落在了在場諸位大魔法師的臉龐上:“你,還有你們……大家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意思嗎?”
“看來這一次,他們是真的準備動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