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將撲上前來的猙獰黑影送飛到了遠方,被段青倉促灌輸了一段情況說明的光頭戰士一臉悵然地低聲歎息道:“所以那邊的人也只是猜對了一半啊。”
“猜對了一半?”依舊用忙碌不停的施法動作將來自四面八方的無數虛空敵影逼退開來,段青那滿是汗水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怔然:“你們在猜什麽?”
“還能是什麽,當然是你這個家夥又在用什麽樣的陰謀詭計坑害我們了。”扎實的步伐將頗為健壯的身軀擋在了弧形戰線的一邊,板磚回答的聲音裡也充斥著無奈的感覺:“為了讓看上去明顯希望渺茫的對決勝率提高那麽一點點,那群人已經將這邊正在發生的情況進行了各種各樣的總結歸納以及假設, 在他們的設想裡——”
“你們是故意將己方的決勝舞台放在這種極熱的絕地來著。”
手中的連續拳影與眼前的幾道不停閃滅的黑色利爪正面相抗著,板磚的目光不停地在這片漆黑的收縮區域裡來回巡視:“所以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說好的火焰之地和滿池子的岩漿呢?”
“看你身上不停冒出來的這些淡紅色的煙霧,你這是喝了火焰抗性藥水才來的?”斜著眼睛望著對方的側影,段青哭笑不得地回答道:“防到這個地步,真的是辛苦你們了啊。”
“與那些已經混跡了許久的老家夥們不同,我對你們這些曾經的傳說不怎麽感冒。”板磚那淡然而又平穩的語氣也在此轉了轉:“你就當做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反正我覺得那些杞人憂天的家夥們強行塞給我的一大堆準備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既然爭來了這一次機會,當成是一次高等級的切磋鍛煉也不錯——唔。”
“說起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說到這裡的板磚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不斷抵擋四周黑獸攻擊的動作也停頓了一瞬間:“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
“可能吧,畢竟我見過的人比較多。”點了點自己的腦門,段青手中的一枚明亮的火球隨後也劃破了四周焦灼的空氣:“你我之間有著緣分,我們才會在這種地方再度撞在一起。”
“呵,我就當你這是在誇我了。”不知應該從哪個地方開始吐槽段青的這句話,板磚悻悻地回過了自己的頭:“你以前是叫陌上青山對吧?我對這個名字可是很有印象。”
“我們家團長現在就在這裡,你要是忘了那才叫不正常。”向著正在另一頭的無數黑影深處奮戰的那名小女孩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段青頗為自豪地怪叫道:“那可是冒險團的佼佼者,冉冉升起的新星!出道即巔峰,差一點就奪得了聯盟杯冠軍的團隊隊長!可不能小瞧了她!”
“拐完了人家,現在又開始拐我了是吧?”撇著嘴巴望著一臉自豪的段青的臉,板磚隨後也將自己那翻著白眼的視線從側後方收了回來:“我可不是你們的內部人員,不可能幫你們白打工的……這片火焰之地的核心區域怎麽會這麽黑?”
“不知道,感覺應該和這片神秘區域的形成原因有關。”段青也將自己那半開玩笑一樣的語氣收了起來:“我們原本想要將地形研究當成是接下來的工作重點,這些虛空獸的出現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當然,按照正常的遊戲設計理念,‘終關之前必有大戰’這一點也基本成為了常識, 要是沒有專門刷過來伺候我們的,我反而還會覺得奇怪呢。”
“那就可以確認了,你們真的找到了火焰之地的最後通關之地。”將眼前的敵人摔打出去的板磚一臉篤定地豎了豎自己的拳頭:“戰鬥空間還在縮小是吧?我們什麽時候出手?”
“什麽時候都不會出手,我們沒打算破壞這個地方。”段青身邊的魔法光輝從未停止過閃爍和飛騰:“黑暗的收縮只是一個時限,我們只需要趕在時限結束前守住我們的陣地,完成紫羅蘭千眼法陣的終端就可以了。”
“沒有那個東西,你或許都沒有機會被傳送到這個地方來呢。”
深沉的黑暗並未因為兩人之間的這番對話而停止自己的擴散勢頭,與時間的流逝一起壓迫到了弧形戰線的面前,灰袍的魔法師再度指揮著其他的同戰線玩家們開始後退,最終也將同樣正在身後不遠處接連升起的紫色光輝碰撞交織在了一起。黑暗邊界之外的無聲風暴在眼前變得越來越清晰可見了,恐怖的黑色強風所連成的直線與不斷從中湧入的那些怪異造型黑獸也將場間的氣氛繃緊到了極點,正面承受著這種戰鬥氛圍的眾人此時也不再說話,只有那來自段青的指揮聲音偶爾還在有節奏地響起:“——左側三十度,然後是四十五,按順序處理掉。”
“右側的兩個方向是同時過來的,我用冰霜魔法岔開它們了,先打靠近邊緣的那一波。”
“注意隱蔽!大的要來了——火焰流星!”
“沒血了就繼續後退,凝蘭會幫你們拖延幾秒鍾的!沒藥了找我來拿,我這裡還有……呃。”
“好像還真沒有多少了呢。”
察覺到了己方正在畢竟彈盡糧絕的事實, 段青將自己剛剛伸入懷中的那隻手一點點收了回來:“多了兩口子人, 飯量果然大上去不少啊。”
“你別指望我給你們擋槍,我來可不是為了來乾這個的!”他的前方立刻響起了板磚的大叫聲:“要是你們不幸都在這裡掛掉,回頭我就宣稱我打贏了斷天之刃,把榮耀全套在自己頭上!”
“喂喂,你這個人怎麽能這樣——”
“別分散注意力,我的團長大人。”
出聲提醒著一旁已經七進七出的夢竹想要轉身指責的動作,段青板著臉回答道:“沒趁著這個機會在背後捅我們一刀就不錯了,我們無法奢求別人奉獻太多,況且這位板磚會長已經為我們出了不少力,要知道在別人眼中,消滅這些虛空獸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他自己來說都是沒有任何收益的……火焰之壁!”
熊熊燃燒的烈焰在段青的面前驟然升起,形成的牆壁與滋滋作響的燒灼聲音也將越來越多的虛空怪獸逼退到了半空當中,雙手升起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揮舞著法杖驟然向前,陡然鋪開了一道足以將火牆吹拂推進的狂暴烈風:“火焰系的魔法對這些怪物的殺傷力其實沒那麽強,只不過常年生活在漆黑環境中的它們特別畏光,用帶有強光的魔法對付它們至少可以起到一點點的威懾作用。”
“當然,即便是威懾也無法持續太久。”望著沐浴在那片火焰暴風當中不斷扭曲的虛空獸重新恢復過來的神志以及接連不斷響起的痛苦嘶嚎,段青手中還未完全散盡的翠色元素間開始有一條條的熾色電光所閃耀:“狹小的空間裡可以發揮的實力有限,更何況還得為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留下後手,所以我會盡量使用元素反應論裡的一些招法來應付它們,你們——”
“你們稍微退開一點。”
白色的電光猶如滲入空氣中的絲線,段青的那張平淡的面龐也在這一瞬間被照亮成了耀眼的銀白色,四周還在延伸向前的火焰暴風隨後也在這些電光的滲透裡劇烈翻滾,最後連接成為一連串鞭炮般的細碎悶響:“雷暴!”
道道電光在這些細碎的爆發聲音中帶上了雷電的威名,就連四周的空氣仿佛都隨著這一連串的爆發而膨脹開了少許,頂著這股恐怖衝擊波的光頭戰士隨後也急忙抬起了頭,將這一瞬間陡然將黑夜轉換成白晝的雷電織網歎息出聲:“真是奇景啊。”
“再美麗的雷電也只是須臾,它們也堅持不了多久。”
拍打著被這些雷電和爆炸帶下來的無數沾染在自己身上的黑獸碎片,段青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抓緊時間將陣型擺好,我們準備重新組織防線了。”
“距離邊緣地帶目測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先生。”一旁同樣收縮回陣地的暗語凝蘭面色嚴肅地報告著:“按照這個速度來計算的話,我們大概還剩十分鍾的時間可以存活。”
“這可是好消息,這說明我們最多只需要再承受十分鍾的折磨了。”段青吐出的聲音顯得更加輕盈清晰:“十分鍾後放假,無論生死都是如此。”
“休想!你還欠我一次決鬥呢!”同樣退回到身旁的夢竹急忙出聲大喊道:“現在還多了一個板磚會長!你難道要食言嗎?”
“團滅是冒險過程中的正常組成部分,不爽就不要玩啊。”
放下了一直舉在自己面前的雙手,段青望著前方被自己的元素連鎖反應清理出來的臨時空間無奈地聳了聳肩:“作為一名只有四十多級的低端冒險者,我能把突發狀況支撐到這個地步就已經很不錯了,至少這些沒有盡頭的虛空獸到現在都沒有取走我們的性命……”
“但是接下來的地形殺應該就沒有辦法了,對嗎?”接過了對方的話音,板磚的目光時不時地開始往回望去:“我在此多問一句:你們的復活點都設定在哪裡?”
“要是真的掛回去復活,我會補上與你們之間的一對一決鬥——如果你們執意要求的話。”面對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再度響起的嘶吼,段青苦笑著回答道:“不過這零距離接觸火元素之泉的機會,我到現在都沒打算放棄。”
“一切都賭在那顆黑色太陽的身上了。”
他閉上眼用心思考了一陣,然後將視線鎖定在了自己頭頂上方的那顆倒懸靜止的神秘圓形物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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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各位好啊。”
同樣瞪著眼睛望著白光顯現的臨時營地門口,無數注意到異狀出現的玩家們紛紛瞪大了各自的眼睛,而從這些目光中走出的那道人影此時似乎也非常滿意於自己所受到的待遇,但拍打著雙手望向各方的回答聲音中依舊帶著陰陽怪氣的成分:“都看著我做什麽?你們該不會沒想到我會來吧?”
“我們確實沒想到你會有這麽厚的臉皮,居然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來了。”停下了先前的爭執,面色一沉的斷風雷率先發出了一聲冷哼:“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認知,良辰美玉閣下。”
“不要對我抱有這麽大的仇恨嘛,我又沒有得罪你們。”
攤了攤自己的雙手,自白光閃現後遊蕩而來的劍士拂動著自己的青衫布袍,宛如一名從天而降、對凡間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修仙人士:“大家只是各為其主,我們自由之翼也有我們自己的立場,至少……想要參加這邊的盛大聚會,總要先把我們自家的事情處理完啊,對不對?”
“你指的是聯盟杯的事情,還是指你們暗中又謀劃了什麽不可告人的準備?”斷山嶽也帶著一身的凶氣從江湖的人群中走了出來:“而且誰跟你說你可以來參加我們的比賽了?”
“不請自來的人, 一般也會被稱作‘不速之客’才對吧。”
氣氛隨著江湖一眾人士帶頭顯露出的不滿態度而率先進入了緊張的狀態當中,連帶著周圍盯著場間的圍觀群眾們發出的聲音也變得微小了許多,大家憋著各自的氣息不說話,紛紛等待著這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接下來的表現和反應:“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說實話,我確實不想專門來這邊找不愉快,這對我們雙方的身心都有好處。”
收起了自己刻意發出的大笑聲,成為眾矢之的的自由之翼現任會長放下了自己不停拍打的雙手:“我本來也準備了一大堆的言辭,希望可以在彼此的基礎上再添一把火來著,不過看你們現在表現出來的這份態度,這些言辭根本不需要搬出來呢。”
“知道就好。”冷著臉吐出了最後的這句話,擋在最前方的斷風雷抱著雙臂扭過了頭:“大家都很忙,沒別的事就快滾吧。”
“說了算的又不是你們——啊,當然也不是我。”近在咫尺地點了點那名中年男子的胸口,良辰美玉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生冷不忌的壞笑模樣:“我能不能參加這場宴會——”
“那不得還是主辦者說了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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