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躲在了灰袍魔法師身後的翠色浮空中,正在努力恢復體力與生命的雪靈幻冰此時也側著腦袋將自己掩住的聲音壓低了下來:“看來這些站在我們面前的所謂‘元素議主’,地位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高嘛。”
“這是早就可以想到的橋段。”被暗語凝蘭不知何時拖回到了己方的陣營中,此時已經躺倒在地的帥哥傑克諷刺的聲音也在虛弱的喘息中浮現:“只要有人際關系與權力鬥爭所在的地方,‘最強’就不意味著擁有最高的話語權,曾經的斷天之刃也是如此,更何況是號稱繼承了古魔法帝國衣缽的這些複辟者……”
“這些藏身在不知何處的所謂魔法議會,看來會成為眼前這幾位元素議主的重大掣肘呢。”一旁並攏著雙手的暗語凝蘭滿是血痕的面龐上也擠出的俏皮的笑容:“現在聽來,他們甚至正在排擠這些代表著魔法帝國最強的魔法師們,不怎麽希望看到他們在外人面前耀武揚威呢。”
“如果剛才尹米爾的那番表現可以稱之為耀武揚威的話。”翻了翻自己的白眼,雪靈幻冰忍痛將自己手上的冰涼藥膏塗抹在了被風刃割裂的傷口表面:“不顧有一點現在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正在說話的家夥們,絕對沒有與尹米爾他們相當的實力。”
“否則我們早就應該遭到滅頂之災了。”
她抬起頭,望著依舊閃耀在無數翠色光芒與氣息鼓動之間的那道灰袍的背影上,以一己之力將另外兩人逼退、將其余玩家們護在身後的“段青”此時也扯出了更加詭異的陰柔笑容,那望向前方的雙眼中仿佛也有危險的光芒在閃爍:“也就是說,你們不打算作出任何的解釋說明了?”
“也好,既然你們不願意說,那就由我來揭示。”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籠罩在刺眼光芒之間的能量光柱,“段青”扯起了自己的嘴角:“我的學徒一直在思考你們改造之後的這個能量‘孔洞’究竟是什麽屬性的存在,這個問題的答桉其實很簡單——它的屬性融合所代表的東西很特別。”
“在我們魔法領域的研究中,這一屬性被稱為‘天空’。”
面對泰麗莎與弗來基尼兩個人同樣面無表情的反應,灰袍魔法師遊刃有余地繼續解釋起來:“複合了風屬性和水屬性各自的比例,其中還摻入了一部分的‘空’屬性,也就是黃金龍族最擅長的領域……唔,我們的芙拉女士應該對這種能量特性非常熟悉吧?”
“若沒有空間魔法的作用,這些能量的傳送不可能消失在‘天空’之中。”站在角落裡點了點頭,芙拉也隨之將自己的視線指向了相同的方向:“但這裡的空間結構極其複雜,即便是我也無法確定他們將能量送到了哪裡。”
“不需要明白他們將其送到了哪裡,要是輕易就能暴露自己的老巢,那所謂的魔法帝國和魔法議會也就變成了一個笑話。”笑意中的嘲諷之色變得越來越明顯,“段青”努著嘴巴抱起了自己的雙臂:“處心積慮、刻意經營的目標只有一個:用創造出來的能量之泉,取代自由大陸能量體系的一部分。”
“掌握了大陸核心地脈的其中一角,魔法帝國便擁有了魔法界的真正話語權。”灰袍的魔法師用平和的語氣說出了令所有玩家都為之一震的內容:“就像凡人在世間爭奪的領土一樣,擁有可以從整座大陸的魔法架構中汲取能量的‘門扉’,便有了左右這場大陸戰爭的能力和資格,這一理念在魔法帝國已經覆滅的現在本應被舍去了才對,因為魔法才能與魔法技術的凋零,
‘地脈’這塊瑰寶已有幾百年無人爭奪了。”“凡人沒有獲取這些偉大資源的能力,也沒有獲取這些饋贈的資格,這怨不到他們的頭上。”兩名議者沒有回應的背後,那道能量光柱裡先前回應弗來基尼的蒼老的話音也在這一刻再度出聲:“吾等的回歸和降臨將會終結那個所謂的法師議會的獨斷,他們的無知與懦弱將會為吾等的複興讓出道路,但無須擔心,吾等對這些資源的利用將會重新回饋到這座大陸上,即便是卑微的庶民也會得到分配的權利——這是吾等的保證。”
“你們這些罪大惡極的家夥們將這一爭奪重新擺在了台面上,這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了。”“段青”卻是搖了搖自己的頭:“這與爭奪領土不同,魔法結構與地脈的破壞將會導致巨大的災難,你們心中應該最為清楚才對。”
“哼,然後將這些東西白白拱手送給你們,是嗎?”能量光柱中的另一道回應聲中帶上了幾分冷笑:“為什麽?你們這些毫無知識、毫無智慧的愚昧之民,有什麽資格掌控這些偉大的財富?”
“所謂的資格,說到底也只是命運絲線之下的傀儡罷了。”灰袍魔法師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自以為得到了命運的卷顧,實際上也只是那些看似美味的魔法能量的犧牲品——過去魔法帝國的覆滅,不正是你們曾經失敗過的力證嗎?”
“那只是一次失敗!一次失敗而已!”能量光柱中的聲音變得激動了起來:“誰人不會遭受失敗?我們也不會再次失敗!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再出現第二個芙蕾了!她和她的子嗣,她的遺民——那個所謂的帝國,最後一定也會她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以魔法帝國的名義發誓!”
“得了吧,人家現在都打到你們家門口了。”“段青”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嗤笑:“連土地和地脈都是你們趁亂搶來的,你們居然還有臉面在這裡談‘複辟’和‘復仇’?簡直就是笑話!”
“繼續挑釁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尊敬的紫羅蘭之主閣下。”
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能量光柱裡映射的人聲與能量的湧動一起不停共鳴著:“吾等已經掌握了這個大陸的一部分領土,也掌握了這個大陸的一部分地脈,汝等無法撼動這一事實。”
“你們可以搶走,我們當然也可以搶回來。”灰袍魔法師的聲音也恢復了一開始的平靜與澹然:“包括這個‘天空’屬性的能量源泉——要不要打個賭?我現在就可以將它奪走。”
“我們與那個所謂的法師議會毫無同理可言,但紫羅蘭之主與那個法師議會應該也不在一條戰線上。”能量光柱中的另外一道蒼老的聲音轉了半個音調:“我們之間並無直接的對立關系,相反,我們有可能成為合作夥伴吧?”
“我們之間曾經是合作夥伴,但這一關系在坦桑城的那一日就已經結束了。”“段青”聲音冷漠地回答道:“你們的背叛沒有將我完全置於死地,現在又想將這一破碎的同盟重新挽回?笑話。”
“你並非無可匹敵,紫羅蘭之主。”能量光柱裡的最後一道嚴肅的聲音終於忍無可忍地警告道:“你最好對自己的處境有一個清醒的認知,那就是你現在正站在我們的地盤上。”
“它馬上就不是了。”“段青”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你們——”
“阻止她!”
就像是談崩之後必然會有的結局,原本還在各自的領域中相安無事的幾道人影同時動作了起來,躲在灰袍魔法師背後的雪靈幻冰用手中的大劍掀起了碎骨的風暴,將前方激射而來的無數冰棱率先擋在了激蕩的劍氣之外。身形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屬於暗語凝蘭的金屬絲線此時也在陡然降溫的空間中拉扯出無盡的破空之聲,而一直站在原地保持著垂目姿勢的弗來基尼,此時也用豎在他與泰麗莎兩個人范圍之外的金色魔法護盾擋下了帥哥傑克抬手打出的爆裂一槍:“收起那些破魔子彈吧,那對我們沒有什麽作用。”
“至少可以拖延你們進攻的腳步……可惡,我為什麽總是被卷進這種事裡來。”望著同樣飛到自己面前的無數黑光魔刺在翠色魔法領域中紛紛偏轉開來的景象,帥哥傑克不由自主地捂著自己重傷的身軀臥回到了地面:“喂!我們還需要堅持多久?”
“很快,很快了。”眼中蘊含的神光在微闔的表情裡漸漸消逝,雙手舞動著無數魔法手勢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再給我一點時間,還差一點點——”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與之相伴的還有漫天的冰刺如同刺蝟一般將他包圍的恐怖畫面,佔據了整個空域的冰刺隨後也在反射的寒光中盡數落下,在“段青”周圍的翠色能量風暴中卷起無數叮叮當當的刺響聲:“——想要用蠻力突破我的‘風之領域’嗎?”
“這你也能擋得下來?”
被萬箭穿心的景象嚇得倒在了地上,帥哥傑克下意識地喊出了自己的驚恐之聲,一道不同尋常的叮響聲卻是驟然出現在了萬千冰刺攢射在灰袍魔法師能量護盾的無數雨點聲之間,將他還在舉著雙手繼續舞動的韻律驟然打斷了:“合金之法?”
“沒錯,也算是吾等最偉大的發明之一。”被攢刺所遮掩的遠端隨後也響起了弗來基尼低沉的回應聲:“還請紫羅蘭之主仔細品鑒。”
“擁有一定程度的魔法反斥力……有趣。”沒有如同身前的幾名玩家一樣大驚失色,被亮光金屬尖刺所刺中的“段青”此時依舊浮現出輕松自信的笑容:“不愧是魔法議會的知名煉金師,如果不是在這種毫無風趣的時間點,我倒是很有興趣陪你好好研究一下。”
“這倆家夥太猛了!我們還有機會翻盤嗎?”感受著灰袍魔法師周身的風色能量庇護范圍還在繼續壓縮,帥哥傑克捂著耳朵大聲提醒道:“如果還需要敢死隊的話,你們最好換個人選!他們對我的破魔槍彈有所防備了!”
“需要我幫忙嗎?”
攢刺的冰棱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屬於芙拉的聲音也伴著她緩緩走來的姿態掀起了無盡冰刺攻擊包圍的一角,看上去尖銳而又鋒利的冰刺之雨似乎對這位龍族女士的身體毫無威脅,就連那飄蕩在她身後的搖擺金色長發都替她將一部分飛來冰刺擋住了大半:“我可以為你們打開道路。”
“不用了,畢竟你還背負著‘契約’在身。”依舊維持著施法動作的灰袍魔法師的視線偏移了一瞬間:“雖然你應該也有辦法規避‘契約’的限制,但他們若是使用了‘破龍’的魔法,情況就再糟糕不過了呢。”
“……真的沒問題嗎?”原本一成不變的視線出現了一絲波動,捏住了其中一根冰刺的芙拉試探著繼續問道:“那你們打算如何消滅那兩個充滿敵意的人類?”
“我們可沒打算消滅他們,我們只是想把他們‘請出去’。”失笑著搖了搖頭,灰袍魔法師將最後一道勾勒而出的魔法符文揮散在了雙手之間:“既然他們也在借用熔爐的力量逃脫契約的束縛——”
“那就隻好將這座熔爐連他們一起送走了。”
紫色的符文在“段青”的面前不斷排列成型,看上去像是組合成了一道道不明意味的語句,它們在漫天的亂刺中紛搖浮動,最後猶如亂舞的紫蛇般紛紛沒入四周的地面中。橫穿的大股紫色能量隨後在白骨遍地的洞廳地下翻湧成繁複交錯的圖形,突破了冰刺與土層包圍的魔法花紋最後也在整座龍塚的內外包圍延伸成為巨大魔法陣的一角,如同指揮家一般控制著這座巨大魔法陣的灰袍魔法師隨後雙手高舉,將猶如雨後春筍般隆起在這座洞廳地面的紫色極光完全升了起來:“地脈能量連通穩定,節點運轉正常。”
“‘入侵’——開始。”
猶如消逝在清晨的朝露,升起在這片洞廳內的無數紫色光輝化作晶瑩剔透的光點,一道道難以辨認的絲線隨後也在這些光點與空氣相互消融的過程中隱約浮現,在紛繁的光影折射之下相互交織成網狀的分叉樹圖。包裹在這些絲線纏繞的空間中,矗立在這座洞廳中心的熔爐光柱隨後也在這些樹網相互形成的六角形印刻下逐漸暗澹,倒映在光柱上方洞廳頂端的湛藍空間隨後也在這一層層未知能量的侵蝕中率先融化崩解,最後連同還在蒸騰的紫色光點一起碎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