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王者再戰 二千三百二十六 黑日

“我知道這個靈魂已經被你們死死地束縛在這座圓盤之上，但想要將‘她’從這裡撬下來其實非常簡單。”

巨大的湖泊與飄散在其上的湖水如同失重的顆粒，與段青隨後從遠方傳來的聲音一齊回蕩在逐漸形成的強大重力領域之間:“想象一下如何將一枚已經鑲嵌好的魔法寶石從魔法師圓盤上取下，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這不可能！”還在繼續高高飛起的湖水與克莉絲汀的靈魂在空中胡亂飄舞，引力的加劇也仿佛正在扭曲那個“夢魘”的聲音:“你知道這裡有多少魔法能量嗎?你怎麽可能吸得動它們！”

“這裡確實沒有與這枚屹立如山的圓盤相匹配的‘手掌’，更沒有本應掌控它的主人。”段青的回答聲音變得有些詼諧:“但這裡也是夢境世界，在夢境世界裡解決魔法問題，需要的可不是什麽海量的魔法元素，而是——”

“想象力。”

元素的潮汐還未在時間的流逝中停止，飄離的無盡“湖水”與包裹在其中的克莉絲汀也還在段青的話語中繼續向前飄蕩、分離，仿佛可以將整座圓盤覆蓋的巨大陰影也在這些看不到盡頭的湖水相繼解離的過程中出現在天邊，在遠方無盡的夜空裡呈現出一顆漆黑圓形星球的模樣:“那，那是——”

“我臨時製造的元素聚合體，拿各種各樣的魔法元素填起來的。”

指著幾乎快要貼近到圓盤空域的那顆巨大的圓球狀陰影，躲在遠方的灰袍魔法師一臉得意地介紹道:“如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說不定能捏一顆真正的太陽出來，現在嘛……只能利用元素坍縮反過來製造一顆‘黑日’了。”

“什麽?你們不知道‘黑日’是什麽?這東西還需要我來說明嗎?”望著還在被這顆元素天體的引力捕捉吸取的那些海量黑色“湖水”以及夾雜在湖水中的一切，灰袍魔法師的解釋聲還在自顧自地四處回蕩:“給你們相同的元素配比和鏈式反應模式，你們也能製造出這種自動化坍縮現象，然後只需要控制這一過程的呈現范圍，將這一現象無限放大——”

“別再繼續顯擺你的成果了段青！”來自雪靈幻冰的一聲大喝隨後打斷了他的侃侃而談:“快看！”

“……唔，這也在意料之中。”

依舊不斷飄離的黑色湖水之間，屬於克莉絲汀的慘白色身軀再度逐漸顯現，她望著眼前巨大到無邊無際的黑色天體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那停止了漂浮向前、逐漸與黑色湖水分離的身影也重新泛起了靈魂特有的光芒:“看來想要將她這塊‘寶石’從圓盤上徹底取下，還需要最後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來自“夢魘”的大笑隨後也在這片正在被巨大引力所控制的區域內顯現:“沒用的！你們以為這麽簡單就能讓她脫離我的掌控?她的意志，她的靈魂現在都屬於我！無論你們把她帶到哪兒都沒有用！”

“靈冰！你應該能看得到吧！”沒有理會那令人煩躁的聲音的叫囂，段青趕在大批陰影複製體即將衝向自己之前朝著前方提醒道:“如果看不到的話——”

“不用你來提醒！我知道該幹什麽！”屬於雪靈幻冰的紅光身軀已經消失在了致密引力所形成的無盡黑色水滴之間:“快動手吧！”

空洞的嗚咽以漂浮遊蕩而起的克莉絲汀為中心向著四周傳散，來自圓盤石壁各個方向的黑色能量流也如同匯集的河流一般向著她所在的這片空域匯聚而來，原本相互吸引的兩顆巨大的天體也隨著四面八方河湖的匯聚而震動得愈發強烈，那正在促使它們相互接近的引力也在無數交加的雷電與黑光的攢射中變得更加明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們費盡心力準備的最後大招嗎?簡直就是笑掉大牙！”

“不管你是怎麽創造出那個東西的，這裡已經沒有你需要的魔法元素了！一滴都沒有！”漂浮在天空中的黑色水滴也開始在克莉絲汀的身邊環聚，那空嘯聲也與“夢魘”的刺耳嗓音一起變得愈發讓人難以忍受:“很快，我那手掌心裡的可憐人偶就將重新掌握這片空間！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碾碎你們！或者看著她死！”

“沒辦法。”望著那被四面匯聚而來的黑色環流包圍的那道身影正在七竅流血、卻依然還在不斷催生著更多能量試圖逆流而上的慘狀，瞬間出現在漆黑星球之下的段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先前你為我爭取了那麽多時間，我現在也只能爭取到這些時間了。”

“元素煉成——星體演化！”

懸掛在空中的巨大黑色天體在段青的下一聲悶吼中驟然膨脹了一瞬，似乎正在用最後的掙扎將自己先前正在逐漸縮小的態勢搶救回來，那震散兩顆天體之間無數水流的巨大引力隨後卻是一收一轉，沿著段青指出的方向逐漸匯流成了一條直線:“將已有的魔法結構擊碎、重組、匯聚，然後壓縮——改變引力的勢能，讓所有不同種類、不同形式的能量與元素微粒化作和諧的樂章，使其產生同鳴、共振，甚至融為一體。”

“這才是這個魔法真正的模樣。”以不可能的收束速度，懸掛在段青身後的巨大天體在這一刻驟然縮小，正在擠壓著眾多黑色水滴與無數能量流動的沉重引力也在灰袍魔法師的元素法杖之下猛然收束成了倒懸的漏鬥狀，漏鬥尖端的“彗星”也在他的杖尖凝聚成一顆小小的黑點:“這才是真正的——”

“黑日。”

勢能以違反常識的方式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原本吸引成漏鬥狀的巨大引力潮汐也在這一刻以相反的方向倒卷而回，以彗星的尖端為奇點，那正在被吸引和壓縮的所有能量匯聚也開始朝著斜下方反向衝出，以逐漸加速的態勢朝著屹立的石盤墜落而去。大批的陰影複製體與匯流而上的黑色潮水被奇點所吸引倒卷入其中的奇特景象裡，位於這個沉墜之黑日中心的克莉絲汀慘白色的身軀也在眾多解離的能量水滴中顯現了一瞬，刺目的血紅色直線隨後也趕在她即將被那抹吸盡一切的黑光吞噬之前，從她的身下一閃而過:“如果你的這個魔法叫做‘黑日’……”

“那我的就叫做‘血月’好了。”

清脆的碎裂聲在恐怖的呼嘯中顯得難以分辨，但那一抹紅光所經過的直線還是如同燦爛的彗星一般突破了巨大引力的捕捉，無可阻逆的那顆小小的黑點隨後便再無任何意外地接觸到了圓盤的表面，然後殘暴地鑽透了厚實無比的石壁，在那座圓盤“巨山”中心攪碎出一個倒垂的巨大空洞:“你，你們——”

“你們怎麽可能做到這種事?”宛如整個世界都在崩塌的巨大震響聲裡，來自那個“夢魘”的聲音還在作出最後的掙扎:“你們怎麽可能——不，不！你們這是犯規！你們正在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

“哦?剛才那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撐的圓盤巨山正在寸寸剝裂的景象中，不知隱藏在何方的段青出聲質問道:“‘破壞世界的規則’是什麽奇怪的描述?‘犯規’的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你！你們給我等著！”那“夢魘”的聲音明顯變得更加氣急敗壞了，被崩塌聲所覆蓋的音量卻是開始變得越來越難以辨清:“聯盟——不，你們馬上就會得到報應的！你們會遭到天罰！你們會被抹除！你……們……”

“在那之前，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靜靜地注意著那道難聽的夢魘之聲最後沒有了任何動靜，漂浮在天空中的灰袍魔法師喃喃自語一般地回答道，而在他的手下，被拉住了手臂的雪靈幻冰此時也用另一隻胳膊夾著克莉絲汀那淒慘無比的身軀，借著段青的魔力一同漂浮在空中:“那家夥……”

“還是先不要管他了。”搖了搖頭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指著他們頭頂上方正在崩落消失的高山石壁低聲說道:“雖然成功擊碎了圓盤裝置，阻止了那個罪魁禍首繼續為害，但這場噩夢還沒有真正結束呢。”

“我知道。”單手輕易將克莉絲汀的靈魂之軀托起到面前，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剛才的那一劍，我確實斬到了什麽東西——我不會做錯了吧?沒有那些‘鎖鏈’，她還能活下去嗎?”

“她當然能活，又不是第一次斬斷這種東西了。”段青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現在左右她存活的最大原因並不在此，而在她的意志本身。”

“喂?喂?能聽到嗎，克莉絲汀?”

躲避著還在不斷墜落的碎石，段青環望了一圈陰影複製體全數消失、已經重新變得安靜下來的世界，然後用風元素向前一卷，將雪靈幻冰和她手中的身軀一同舉到了自己的面前:“這一次你應該能聽到了吧?”

“……”

“好吧，看來還是得用這一招。”

面對那口鼻眼睛都滿溢鮮血、幾乎不成人形的淒慘靈魂依然昏迷不醒的模樣，段青伸手在被平舉到半空中的克莉絲汀身下一撈，似乎是抓住了什麽東西:“克莉絲汀，克莉絲汀！大魔法師女士，別睡了，該醒了。”

“算了，你不醒也沒關系，只要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就好。”面對克莉絲汀依舊如同死人一樣的反應，段青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但還是將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自閉了很久，也知道你承受了他人無法想象的折磨，但這些苦難——或者說這個悲催的世界並非完全因你之過而起，也並非因你有意或者無意的舉動而扭曲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們可沒有想要責備你的衝動， 相反，你的初衷和你的努力依舊值得稱讚。”說到這裡的段青面目變得柔和了幾分:“若是你沒有反抗命運的衝動和勇氣，我們說不定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從而認識一個更清晰的‘大魔法師閣下’呢。”

“很高興重新認識你。”單手托著她的雪靈幻冰也跟著擺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那長發上纏繞的血紅色也開始漸漸褪去:“我也很有興趣，將這一次的夢境冒險講給我的同伴們聽。”

“沒錯！這一次他們沒能一起前來，簡直就是天大的損失啊！哈哈哈哈哈！”緊握在身下的手掌間有燒灼的鎖鏈印痕在顯現，灰袍魔法師臉上的笑容卻是跟著洋溢起來:“我完全可以斷言，法師議會、你的那些朋友們，還有芙蕾雅，都會歡迎你的歸來。”

“還有我們。”

紫色的花紋沿著段青的手臂向前延伸，將正在蔓延的灼熱白光漸漸逼退，那花紋沿著無形的軌跡漸漸纏繞在了漂浮而起的克莉絲汀身上，將她原本呈現出潰散的身軀整個包裹在了其中。同時松開了自己的手掌，拉著雪靈幻冰向後退去的段青隨後一齊目送著這股被紫色藤蔓牽引糾纏住的身軀漸漸漂浮升起到了漫天碎石崩落的黑色天空之下，與那些紫色藤蔓漸漸融為一體的靈魂之軀最後也沿著那些隱約回蕩的金屬碰撞聲音一起，化作令人炫目的金色光華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身為一路上受你照顧有加、與你結下了深刻牽絆的冒險者，請允許我們於此留下最為衷心的祝願。”

“祝願你能——得享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