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監垂頭站在一旁,心裡忐忑不已。
像這種案子本來應該是由左監審理,要不然事事都由廷尉大人親自處理,忙不死也得累死。
左監在接到下面人匯報的時候,立刻準備審案。
像這種入室行刺,還是行刺朝廷重要人物的案子很好審理。
基本就是走個過場,查清行刺者的身份。
在秦律中,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犯罪而沒有上前製止都算有罪。
更何況是這種深夜潛入,還穿了夜行衣,拿了利劍準備行凶的。
處理起來簡單得很。
誰想到,廷尉大人接到消息後竟然也來了。
既然上司要親自審理,左監自然只能退到一旁看著。
不過心裡卻疑惑不已。
開始,左監還以為大人是想要和這位鹹陽新貴,皇帝恩寵有加的神醫拉攏關系。
可是看到廷尉大人幸災樂禍的模樣,隱隱感覺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麽簡單。
左監垂著站在一旁,心裡很是忐忑。
一方是廷尉,一方是受皇帝恩寵的鹹陽新貴,兩方都不是能隨便招惹的。
一旦處理不好,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如果事態鬧大了,說不準自己就會成為背黑鍋的那個……。
從內心來說,左監心是沒有半分參與爭鬥的想法。
卷入紛爭弄不好會家破人亡的。
可現在已經來了,想退走是沒有機會了。
刻意回避,會讓廷尉大人誤會急於撇清關系,這個官恐怕也做到頭了。
腦中糾結片刻,小心翼翼勸說道:“大人,此子畢竟深受陛下寵愛,會不會……。”
“無妨!”
廷尉大手一揮,消瘦的臉上透著傲然。
輕蔑的冷笑道:“此人竟敢在朝堂之上反駁分封之事,明日宗室和丞相必定會站在我們一邊!
哼,此子狂妄過頭,竟然連博士也全部開罪了。
只是借此給他小小懲戒,只要不傷筋動骨是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本官敲打敲打他,免得將來惹得殺身之禍,還應該感謝本官呢,哈哈哈~!”
廷尉摸著山羊胡,仰頭髮出暢快的大笑聲。
想到能讓那個可惡的小子屈膝在自己腳下,心頭就一陣舒爽。
那一日在鹹陽宮內,秦軒不止是阻斷了贏成等人的分封之路。
也阻斷了其他人的道路。
入朝為官建功立業,誰又不想有朝一日能成為一方諸侯呢。
都是那個可惡的小子害的。
現在竭力推動分封製的博士們又被發配,就更沒希望了。
秦軒現在可謂是滿朝皆敵。
宗室那邊,已經是徹底得罪了。
給他一點小小懲戒,皇帝看在滿朝文武面子上,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左監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但是看到上司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只是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噠噠噠~
一名小吏快步上前,恭敬的說道:“大人,人帶來了!”
廷尉精神一振,朗聲下令:“帶上來!”
很快,一名器宇軒昂的華服男子被帶了上前。
只是在他的兩旁有兩名小吏,看起來像是押解犯人一般。
秦軒停下腳步,昂頭望向前方的中年男子。
看清了裝束後,微笑行禮道:“見過廷尉大人。
” 從禮數上來說,沒有半分可挑剔之處。
廷尉狹長的眼睛眯起,稀疏的眉頭皺了起來。
左右的小吏見狀,立刻呵斥道:“大膽~!犯人還不跪下!”
秦軒腰杆挺得筆直,昂頭直視幾案後沉默的山羊胡中年人。
見對方嘴角上翹,顯然是默許小吏的行為了。
秦軒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心裡暗暗疑惑:我和他沒仇……吧?
開口道:“廷尉大人,這不合禮數吧。”
廷尉眼睛一瞪,沉聲說道:“見了本官自然要跪!”
秦軒昂頭傲然道:“陛下金口玉言特許我不用對除他之蛙任何人行跪拜,即便是見了長公子扶蘇也無須下跪!”
因為扶蘇是秦國默認的太子,所以老百姓看見扶蘇是要下跪的,這在當時有嚴格規定的。
用扶蘇作對比,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就差沒直接說:小爺見了公認的太子都不用下跪,更何況只是掌管司法的廷尉,配嗎?
反正秦軒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廷尉大人顯然看自己不順眼,這是要給自己穿小鞋呢。
如果不是忌憚皇帝的寵愛在身,上來就一通殺威棍也說不定!
既然已經被敵視了,又何必給他面子呢!
不用行跪拜之禮,這是皇帝給的特權。
廷尉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無比。
原本還想殺殺這小子的威風,因為沒有明確說犯罪受審的時候要不要下跪。
所以,就想唬一下這小子,如果真跪了也是他自願的。
再說了,自己可是一句話沒有說。
即便將來皇帝問責起來,也可以推到小吏的身上。
誰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麽杠!
連長公子都抬出來對比了,心裡有再大的憤怒,也只能忍了。
廷尉臉色陰晴不定,咬牙低喝道:“來人,上桎梏!”
“諾!”
兩名小吏急忙應下,興奮的拿出手銬腳鐐鎖一樣的東西咧嘴冷笑。
秦軒眉頭緊皺,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想要掙脫桎梏不難,以他的力氣直接崩斷都輕而易舉。
以剛來就給自己下馬威,現在連問都不問就上刑具就能猜得出來。
可一旦強行掙扎反抗,就會落下口舌,會被趁機扣上拘捕的罪名!
誰讓自己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外來戶呢,真大鬧廷尉府,皇帝會不會保自己就難說了。
咬牙沉聲道:“廷尉大人,我是原告,是受害的一方,您這麽做不合適吧!”
左監垂著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看廷尉大人的模樣,怕是要對這小子動刑了!
有心想要勸說吧,又見上官一副得意的模樣,急忙把話又咽了回去。
大門外,護送秦軒過來的什長在交接後沒有立刻離開,扒在門外偷看。
見到秦神醫要被上了刑具,眼皮頓時一跳。
眼珠子轉動,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剛出廷尉府大門,急忙對等候的禦者說道:“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