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上將軍的詢問,與兩位公子是不同的。
對兩位公子的詢問,那是考校。
對秦軒的詢問,是點評。
不過,在有些人看來,皇帝的詢問也代表這位鹹陽新貴的立場。
他偏向誰說話,那麽心底肯定就更為偏向哪一邊。
這位年輕的上將軍在大秦可謂是權勢滔天!
敢在鹹陽城內大開殺戒,殺得還是老牌士族子弟,也算是開創先河第一人了!
連封疆大吏般的郡尉,都弄死了好幾個。
甚至,連九卿都敢殺的狠人!
以秦軒的權勢和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有能力乾預到儲君的爭奪了!
所以,不止滿朝文武,連兩位公子也忍不住緊握拳頭,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此人的評價,對將來是否能奪得太子之位,有直接的聯系!
而且秦軒的年紀和兩位公子相仿,很可能就是皇帝為繼承人挑選的肱股之臣!
他的態度,很重要!
一時間,大殿中氣氛緊張,一個個連呼吸聲都不敢太大。
魏咎跪在地上,恐懼的眼中充滿了期盼。
黑面秦的大名,他可是早有晚耳聞的。
此人若是能開口不殺,自己就有逃脫死罪的希望。
雖然很渺茫,但是在死罪之下難免會盼著一線生機。
秦軒目光在兩個弟弟臉上掃過,腦中飛速轉動。
對於自家老頭子的詢問,他已經領悟。
雖然表面看起來是在詢問二人到底誰說得對,但真正問的是自己的看法!
說到底,此次設計釣魚,還是自己的主意呢!
沉吟片刻,開口道:“將閭公子建議把俘虜貶為奴籍開鑿河道,確實能緩解勞動力不足的問題,也能幫助陛下盡快達成征討的計劃,其心可嘉。”
隨即轉頭,目光看向了扶蘇。
笑道:“扶蘇公子仁厚,定能得到萬民敬仰,下官佩服。”
將閭聽到誇讚,臉上透著開心的笑容。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將閭也深知這位皇帝身旁的紅人不是那麽容易招攬。
所以絕口不提招攬之事!
僅僅是每隔兩三天就命人送去一些宮裡新鮮的蔬果一類的。
雖然對堂堂大秦上將軍來說,這些東西都不值錢。
但是那份心意是絕對能感受到的。
從對兩人的評價就能看得出區別。
雖然對兄長又是誇讚又是佩服的,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純粹就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套話。
想比起來,這位年輕上將軍對自己要好太多了!
看來長期送禮拉關系,還是很有成效的!
嬴政高坐上方,聽著下方的傳來的分析,唇角不由上翹。
這小子明顯是在和稀泥!
不過,能看出自己把將閭捧起來和扶蘇打擂台,才特意隻誇了將閭,心思倒是敏銳!
威嚴的聲音淡淡說道:“朕是問你是否妥善,不是讓你和稀泥?”
額……
秦軒神情一怔,臉上露出了苦澀。
皇帝心中明顯是有了決斷,只是在考驗扶蘇和將閭而已。
現在明顯兩個小弟弟在爭奪表現,躲還來不及呢,又怎麽願意參合進去呢。
不過看老頭子的模樣,想要和稀泥敷衍過去是不行了。
原本還指望著和兩人拉好關系,尤其是修補和扶蘇之間的關系。
現在看來,怕是難咯。
若是同意兩個兄弟的觀點,必然惹得老頭子不喜。
若是說了老頭子的想法,怕是兩個兄弟又要不高興了。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無奈之下,只能兩權相害取其輕了。
得罪扶蘇和將閭雖然有違初衷,但總比惹老頭子不高興強。
秦軒昂起頭,沉聲說道:“臣以為…皆坑殺!”
此言一出,現場並沒有出現驚訝的感歎。
一名名朝臣摸著胡須,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腦子裡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這才是黑面秦的作風嘛!
秦軒看著所有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無語了……。
扶蘇眉頭緊皺,眼中怒色一閃而過。
沉聲道:“上將軍此舉,未免太傷天和!坑殺四萬人,天下人會如何看待大秦,如何看待陛下?”
秦軒眨了眨眼睛,唇角上翹,笑著說了兩個字。
“敬畏!”
霎時,上方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要不是顧忌皇帝威嚴,都忍不住要為其喝彩了!
嬴政收攏權力,修建全國馳道,又策劃了膠東郡叛亂。
所為的,不就是讓全天下人都敬畏自己,敬畏皇權嗎?
那個小子的總結,很精辟!
至於所謂的有傷天和,在皇帝看來,那就是個笑話!
總不能眼看著造反,因為擔心有傷天和就放任不管吧?
沒有大秦威武之師的征伐,又怎麽會有如今一統的天下呢!
嬴政看著下方透著儒雅氣息的兒子,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心底不由暗暗搖頭。
如此婦人之仁,怎能治理好大秦的天下!
秦軒原本只是垂著頭,並不想多說。
但扶蘇卻堅決反對將四萬人全部坑殺,激動的不停辯駁。
秦軒看著一臉正氣的儒雅臉龐,眼中透著無奈。
此刻,他終於明白老頭的感受了。
老頭子每次被這個小子氣得夠嗆,還不得不耐著性子教導。
真是難為他了……。
秦軒被義正言辭的辯駁弄得有些心煩,眉頭皺了起來。
沉聲道:“謀逆是不赦之重罪,無論放在什麽時候都是處以極刑。
如此一來,方才能震懾暗中宵小之心。
也會讓那些受到蠱惑的人心生敬畏,不敢再行不軌之事!
此次雖然殺了四萬反賊,卻能讓全天下百姓免於戰亂之苦,有何不可殺?”
秦軒踏前一步,目光凌厲直視對方。
沉聲喝問道:“敢問公子,若是放了這些人,下次又有人造反作亂,該如何處置?”
“額……”
扶蘇神情一怔,臉上露出難色。
他正在為四萬人的生死據理力爭,總不能說下次就全殺了吧?
難道那就不有傷天和?
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扶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秦軒看著眼前的儒雅男子,搖頭歎息道:“有些事情無法杜絕,說到底還是因為處罰太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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