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水落石出了,李大人當場釋放了牛婆子,只是要求她返還白若竹那二兩銀子,然後再交一兩罰金,並且如果再作奸犯科,會加倍的懲處。
牛婆子被王氏血淋淋的屁股嚇的不輕,一個勁的保證自己再也不做壞事了。
這時,白澤沛朝李大人行禮,開口說:“請大人再判幼童白澤清的歸宿。”
謝先生聽了笑著說:“我聽說白家老宅不喜這個孩子,剛剛王氏還當眾罵孩子是傻子,既然孩子又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就交給他人撫養吧。”
李大人點點頭,說:“這件事情裡,最無辜的就是這個孩子了,本官一定會給他安排一個好人家的。”
“大人,學生家裡願意收養白澤清,我爹娘願意當他如親子,我兄妹也把他當親弟弟看待。”白澤沛再次朝李大人作揖,意思求李大人成全。
李大人自然是想賣白澤沛面子的,哪知道白義博叫了起來:“誰說我們不認這孩子了?就是再不是我的親骨肉,養了六年也有感情了,你們這樣搶走孩子,不是有違人倫親情嗎?”
白若竹一聽來氣了,這白義博根本不管小四的死活,也從來沒有盡過為人父的職責,如今見她家要收養小四,就故意破壞不讓他們成功。明明覺得小四是個拖累,丟白家的人,還多張嘴吃飯,巴不得不養小四了,卻為了跟她家爭一口氣說這種話,簡直就是太惡心人了。
“大伯父也是名秀才,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覺得對得起你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嗎?”白若竹冷冷的問道,“你口口聲聲說養了小四六年,可是你們給過他什麽?是家的溫暖,還是父母的關愛?就是施舍般的一口飯,你們都嫌多,甚至不高興就又打又罵,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們折磨成這樣了,你們還有臉說孩子傻,要是再被你領回去,孩子真不知道會怎樣。”
白義博瞪向白若竹,語氣不悅的說:“這裡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再說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
白若竹冷哼一聲,“長輩也要看配不配了。”
王氏趴在地上嗚嗚的哭,頭髮也亂了,臉上還沾滿了塵土,嘴唇也被咬出了血,血跡沾在了臉上,整個人看著十分狼狽,也讓人不由生出些憐憫之意。
她明白白義博的意思,強忍著抬起頭,說:“大人,我知道我調換孩子不對,可小四是我養了六年的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不是親生的也當親生的養了,難道就這樣被人搶走嗎?”
她這麽一說,就是李大人也有些猶豫了,畢竟人家養了六年也有感情了,真要這麽奪走嗎?
突然,李大人想到了當事人,也就是那個六歲的孩子,他該問問孩子的意願的。
“白澤清,你願意跟著誰過呢?不要緊,有什麽想法說跟本官聽聽。”李大人盡量放柔了聲音問小四,他也看出來了,堂下這個孩子跟一般孩子有些不同。
別看小四表情木然,其實他心裡急死了,不,應該說是十分的害怕,他原本以為從今以後都可以跟三姐一家過了,可剛剛他爹娘的話讓他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真的害怕再被他們領回去。
旁人都說小四傻,其實他比一般孩子都會察言觀色,就在王氏說完話的時候,他就察覺到李大人眼中的變化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卻想到了前一日在付大夫家的情形。
對,不管怎麽樣,只要他能跟三姐一家在一起,他都願意去做!
“我想跟三姐,我爹娘打我。”他的聲音沒有一般孩子的靈動,聽起來十分僵硬的感覺,可就在所有人都看著他的時候,他一點點的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把自己瘦弱的身子露給了眾人看。
他指著脖子後面一塊青紫,說:“這是我爹大前天拿板凳砸的。”然後又指著腰上一塊青紫說:“這是我娘大大前天掐的。”
“這是我三哥打的,這裡也是他拿香燙的,不過他腿斷了,最近打不到我了。”
“……”
公堂上陷入了安靜之中,氣氛十分詭異,所有人眼中都是驚詫和憤怒,就是提前知道情況的江奕淳也沒想到小小的孩子身上竟然有這麽多傷疤,這白義博夫妻是養孩子嗎?明明是把孩子往死裡虐待啊!
“我要跟著三姐,她對我好,給我治傷,給我飯吃。”小四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然後伸出小手拉住了白若竹的手。
白若竹的眼淚已經打濕了整張臉,即便她知道小四身上傷痕累累,可再次看到她依舊心疼的想殺了白義博和王氏。 她哭的手有些抖,顫顫巍巍的揀起了小四脫到地上的衣服,輕聲說:“姐給你把衣服穿上,不要著涼了。”
“你們別聽個小孩子亂說,人家給他點好吃的,他就按人家教的說話了。這孩子皮,爬高上低的總是受傷,都是他自己調皮摔傷的,我們也心疼,可是男孩子皮起來根本管不住啊。”白義博還在強詞奪理。
白若竹憤怒了,突然站起來,指著白義博就罵:“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我敢發誓沒教過他說這些,如果我說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你敢對天發誓小四身上的傷不是你們所為?有半句假話就天打雷劈嗎?”
白義博被白若竹發狠的雙眼駭住了,不由朝後退了退,嘴裡嘟囔道:“我是你大伯,哪有這種跟長輩說話的,簡直就是不孝。”
李大人在台上狠狠的敲了一記驚堂木,問:“白義博,白若竹已經發了重誓,你敢對天發誓嗎?”
白義博縮了縮脖子,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的說:“我怎麽知道家裡別人打他啊,就是他不聽話我打過幾次,可是哪個老子不打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