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其他 > 報恩記 / 狐緣 > 第3章

報恩記 / 狐緣 第3章

簡繁轉換
作者:公子歡喜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8-26 20:39:39 来源:搜书1

第二天的雞沒有買成。莊裡的長老拉著蘇凡訴了半天的苦,什麼莊子本就困難,再加上去年收成不好,前不久又是一夜暴雨淹了大半的莊稼……蘇凡明知沒說得那麼嚴重,但也抹不開這個面子,只能一徑搖頭說:

「不礙事,不礙事的。回頭等賬面寬裕了長老再給我就是了。」

那長老便「蘇先生是真君子啊」、「果真明理的讀書人啊」、「將來定是國之棟樑,萬民楷模」等等胡亂誇了一通。

蘇凡被說得不好意思,面上不說,心裡卻暗暗叫苦:這下該怎麼跟家裡孩子似的「大仙」交代?

於是掉頭去了城裡,又怕見著出來賣雞的王嬸,只在那角角落落的雞攤子前轉悠。手裡僅有的銅板被捏得都濕了,也沒好意思上前跟人商量能否再便宜些,知道人家必也是不肯的。一直轉到都快散市了,想家裡的狐還等著他回去弄吃的,於是狠一狠心,掏盡身上現有的錢買了些糟鳳爪,就算不能消他的氣也能稍稍緩和緩和吧?

果然,那狐狸一見沒有雞,還是摔了筷子鬧將起來:

「不是說有雞麼?雞呢?怎麼就只剩爪子了?偷吃了?」

籬落坐在桌前質問,淡金瞳冷冷地看著站在桌邊不敢落座的蘇凡。

也虧他問得出口,還真把人家當成了自家的小廝來使喚。

「長老說,最近莊裡困難……工錢到下個月一起折算……所以……」籬落柔聲解釋。知他盼那雞盼了都一夜了,再說也是自己答應了他的。

「長老說?他說你就信了?」狐狸一聽反而更惱火。這個窮書獃!濫好人!人家是瞅準了他好說話故意拖欠著呢!指不定他那點工錢現在正變做了一鍋雞湯在誰家桌上冒熱氣呢!

那雞必是只肥母雞,必隔壁的饞嘴雞還肥。殺雞洗淨了,再在雞肚裡塞些老山參、火腿絲、扁尖、枸杞、木耳……一起放進高湯裡小火熬上個三五時辰,切忌心要靜,在一邊慢慢扇火不可急躁,這樣方能入味。等到灶裡新添的柴火都燃盡了,鍋裡的熱氣透過鍋邊縫隙鑽出來,不用掀蓋,那氣味就能讓人流口水。油色該是金黃的,星星點點浮在湯麵上;湯水則該是澄澈通透的,能一眼就見著湯中的雞。用小勺喝口湯,鮮中帶著點微苦,回味後又滲出些微甜,口感溫潤,不油不膩。再說那雞肉,嫩滑爽口,便是整只吞下去也覺得不夠。

狐狸越想越氣,索性坐回那張軟椅抱著膝蓋面朝牆,指在牆上用力摳出一道又一道印子,擺明了本大爺不要再理你這說話不算話的書獃子。

蘇凡見他這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趕緊把那碗鳳爪端到他跟前:「不是餓急了麼?中午就喊沒吃飽……不要餓病了才好。雖然沒有雞,但這兒有些鳳爪,是城裡的老字號鳳鳴軒的,你就當解個饞吧。」

籬落原想再好好治治蘇凡,但禁不住那鹹香鳳爪的誘惑,只得做個「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轉過身來,也不接碗,一手抓一個便大口啃起來,蘇凡只能站在一側捧著碗伺候他吃。

不消一刻,滿滿一碗鳳爪就成了滿地的骨頭。狐狸還不覺得飽又差遣蘇凡:「把饅頭拿來。」

可歎蘇凡為了他特地跑了趟縣城來回勞累不說,還要端茶送飯,完了再收拾他糟蹋的,最後輪到自己吃時就只剩半個冷饅頭了。真真是造了什麼孽?

還好後兩天接連有人來請吃飯,否則蘇凡怕是傾家蕩產也養不起這只好折騰的狐了。

靠山莊民風純樸,但凡誰家來個親戚,莊裡人相熟的必要請客人去吃頓飯聊表歡迎之意。蘇凡與莊裡人都沒熟到這個份上,但是誰叫蘇凡這個親戚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看起來身價不凡呢?你看看蘇凡那破屋子裡的新傢俱,誰家有這般漂亮的?所謂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嫁女兒不就看人家的樣貌、人品和家世麼?

看看籬落那一日再世潘安的風采,再看看他週身的紗衣環珮,談吐舉止雖有些張狂,但誰讓人家是大地方來的呢?這叫氣質!你說莊裡有女兒待嫁的人家能放過這塊遠來的肥肉麼?

這不,張嬸說今兒個是張叔的壽辰,找蘇凡去寫個百壽圖順便留下來吃飯;李叔說他家狗蛋的功課要請蘇凡去指點指點,晚了就留下來,粗茶淡飯的千萬不要嫌棄;齊伯說近日棋癮上來了,找蘇凡殺兩盤,一邊下棋一邊喝個小酒,年青後生別老憋在屋子裡頭看書,快成大姑娘了……

蘇凡說家裡還有遠方表兄,恐不方便。

那一眾立刻接道:「不妨不妨!一定請表兄一起賞光。記得一定帶上表兄一起來啊!」

蘇凡還想推辭,可籬落一聽有吃的,立刻在後面拚命拽他袖子,淡金的狐眼死死地盯著他:你要敢說不,有你好瞧的!

蘇凡無奈,只能點了頭。

「算你識相。」籬落湊到他耳邊說。

聞到他乾淨的氣息,想起那一夜被他抱在懷裡,暖暖軟軟的,倒還舒服。忽然很想試試把他抱著會是什麼感覺?最近還真覺得無所事事呢。

便這般,蘇凡欠下的雞暫時記在帳上。狐狸走東家躥西家就圖一個吃。窮鄉僻壤的,山珍海味沒有,但是自家地裡的瓜果野菜,池塘裡的河鮮魚蝦,院子裡的雞鴨鵝禽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最喜歡那齊老頭家自釀的桂花酒,清清甜甜的,一杯下肚,滿肚子暢快;張鯽魚家的紅燒鯽魚也不錯;李粉條家的涼拌粉條再酸點就好了;還有那誰家……就那豆腐湯能入口……

每次回家路上,蘇凡總免不了說他兩句:「別老鯽魚、粉條的叫人家,被人家聽到了不好。」

籬落不在乎:「這樣才記得住。」

蘇凡無奈地搖頭。每次陪他去,人家都拉著籬落問個不停。想必這聰明的狐該看透了人家的意思,既然無意,怎好意思三番兩次上人家的門胡吃海喝?偏偏他每次上門都沒事人一樣,反而蘇凡坐著是羞愧得渾身難受。

「就你呆。怎麼見你都不怎麼吃?反正吃的是人家的,你心疼什麼?」

看,這狐還反過來教訓他。

狐狸的日子過得滋潤。晚上自有蹭飯的地方,白天蘇凡去學堂上課沒法帶著他,他便爬上靠山莊中央的大樹臥在枝頭想著晚上的菜色,順便聽著樹底下人們的家常。

「縣老爺的第九房姨太太先前是春滿樓的紅牌……」

「前兒個鄰莊的大頭晚上起來上茅房,看到個白影從自家門口飄過。嚇得都尿褲子上了……」

「這還得從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起,那時啊,咱村鬧鬼!」

「你知道麼?有人昨晚看到打鐵的強子半夜從曹寡婦家的院子裡翻出來……你說這事兒啊,真那個什麼……」

「……」

狐狸無聊,聽得津津有味。

「喲,王嬸啊!看你裝的,還裝!裝什麼不知道啊?莊裡都知道了,你家蘭芷要嫁人了!還是那隔壁的蘇先生!」

「誒喲!恭喜呀,王嬸。真是好福氣啊!」

「蘇先生是多好的人哪,你老下手還真不含糊,都搶到我們家前頭去了。」

「去、去……你看中的不是他家的那個表兄麼?我們家蘭芷那丫頭哪一點比得上你們家迎香?胡亂許個人家,就當了結了我一個心事,也讓我們家那個短命的死鬼放個心……」

「……」

底下說得熱鬧,賀喜聲不斷。狐狸卻越聽越火大,娶妻?怎麼沒報備一聲?

「喲,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就刮起風來了……」

無端刮來一陣陰風,樹下的人看天色陰沉是要下雨,都急忙回家去了。

籬落一個人靜靜地撲在枝頭。

只見這風越刮越猛,一時,飛沙走石,連迎面走來的人都看不清了。

此刻的蘇凡正在學堂教課,學生頑皮,不肯好好地背書,硬板起臉訓幾句,過一會兒又鬧得炸開了鍋似的。

正忙不過來的時候,有人在門外問:「蘇先生在嗎?」

蘇凡出門一看,是那顏家的小廝,常聽他家公子喚他顏安。

「學生就是。」

顏安從袖中摸出本書交到他手裡:

「我家公子臨上京前讓小的轉交給公子。」

說罷,便走了。

蘇凡翻來看,竟是手抄的詩集。那遒勁俊挺的字跡眼熟的很。開篇第一首: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便再也翻不下去了,只覺得腦中渾渾噩噩,學生們的喧鬧聲遠得好似是天邊傳來的。

有些意外地看到家裡空無一人,那只天天窩在軟椅上挑著眉責怪他:「慢死了!是要餓死我是不是?」的狐狸竟然不在。

一路上都有些神思恍惚的蘇凡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今晚說好是去齊伯家的。早兩天齊伯就跑來三請四請過了。知道籬落愛他家的桂花酒,自己縱使心裡不好意思,嘴上還是應了。

那貪嘴的狐大概是等不及他回來,所以自己先去了吧?蘇凡思忖著。

找了張椅子慢慢坐下,將懷裡的詩集放到桌上。燭火幽幽,空無一字的封頁染上了點昏黃的色彩,好似落日一般。

便是那一年,夫子教念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誰沒有背會誰就不許回家。那時蘇凡剛入學堂,底子薄,跟不上。及至黃昏,所有孩子都一蹦一跳地走了,就只剩蘇凡一人在案前著急,越急越是不會背,記了前一句死活想不起後一句。夫子氣急,說要是日落前還是不會背就要挨戒尺罰了。蘇凡害怕,淚珠子一串串往下掉,背得更不全。

「夫子莫氣,讓學生來教教他吧。」有人對夫子說。

抬起頭來看,杏黃衫子墨黑的發,同樣墨黑的眼一望不見底。

子卿,學堂裡功課最好的顏子卿。夫子教的他會得最快,有些夫子沒有教的他也會。這詩,夫子只念了一遍他就會了,同窗們羨慕,他淡淡地說,家中請的先生早已教過,沒什麼。眾人「哇——」的一聲,更為羨慕。他只翹了翹嘴角,視線往這裡一掃,蘇凡趕緊低下頭佯裝看書。其實,唇咬得死緊。

有些人,天生便是用來讓人嫉妒的。

夫子「嗯」了一聲,算是應允了。又吩咐了兩句就出了學堂。

「你莫急,定了定神再背。」他說。

蘇凡點點頭,臉上不爭氣地燒了一大片。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不記得最後是怎樣背會的,只記得那人溫潤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了一遍又一遍。連晚上做夢時,夢裡也是一句又一句的「關關雎鳩……君子好逑……」

當時自己不過十歲,他也不過十一,卻儼然是大人的樣子了。哪裡像自己,只會哭鼻子。

唇角微微彎起。

還有那一年,同窗攜手郊遊。仿古人流觴曲水,杯駐於前者便要賦詩一首。蘇凡生性內向,最不擅長這樣當眾展才的事。可那杯子似跟他過不去一般,隔三差五地就要在他面前停上一停。手足無措間,又是子卿替他解了圍,不但代他賦詩還要痛飲三大杯算作處罰。幾杯酒下肚,面紅耳赤,被眾人笑稱是大姑娘抹了新胭脂。他依舊淡淡地笑,只輕輕對自己說:「沒事的,你放心。」只怕當時自己的臉比他更紅。

……

「喲……好事近了,難怪笑這麼歡。呵……」

輕笑聲打斷了他的回憶。蘇凡猛然驚醒,看門外天色,自己竟發了這麼久的呆。

「怎麼?是在下打斷了蘇先生的好夢麼?蘇先生大慈大悲可休要同小人一般見識。」籬落見他不作聲,以為是被自己說中了。

他果真要娶妻,還樂得很!心裡開始為這認知不舒服起來,體內的酒液一陣陣上湧,熱得好似著了火一般。於是越發管不住自己的嘴:

「還不知蘇先生何時小登科?是不能大登科所以小登科麼?你說這書獃子還真是執拗,知道自己沒有本事金榜題名討個公主,就娶個村姑說是小登科,不就是要圓個登科的夢麼?也不怕旁人笑話!告訴你!村姑怎麼能跟公主比?你這小小的登科拿什麼同人家大登科比?配麼?配得起麼?嗯?怎麼?不說話?害羞了?呵呵……怎麼不笑了?笑呀,要不要我去隔壁把師娘請來?還挑什麼日子呀,乘今晚月黑風高,往床上一滾就得了。本大仙親自給你保媒,這面子夠大了吧?嗯?……看,我都忘了,我該先去和師娘大人請個安吶,以後小的在這裡住著,先生千萬不要嫌棄我礙眼吶……」

蘇凡見他步伐不穩,虛虛地斜靠在門邊,雙目迷離,腮邊掛了兩團酡紅。手裡還抱了只土酒罈。便知他是醉了。暗暗地歎一口氣,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起身去扶他: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人家都睡了,休要吵鬧,打擾了人家就不好了。」

狐狸甩開他的手,軟軟地靠著門框子往地上歪。嘴裡還嚷著:「不要!誰要你扶!你去扶你那新娘子吧……本大仙缺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蘇凡聽得莫明,又不能放任他不管。蹲下身寬慰他:「起來吧,有什麼事進了屋再說。現在晚上天涼,坐地上沾了寒氣對身子不好。更何況你是個修行的人,更不能這般胡鬧。」

又逗他:「可是今晚齊伯家的飯菜不對口味?下次再來請我不答應就是了。我已經應了張嫂,你不是愛吃她們家的鯽魚麼?我們明晚就去。」

如是這般,好說歹說,籬落就是不肯開口也不肯起身。只背著臉,尖尖的指尖在門框上抓出一道又一道印子。

蘇凡見說不動他,無奈地起身。就這樣讓他醒醒酒也好,又怕他著涼,想進屋給他拿件厚實點的衣服披在身上。

人才剛轉過身,背後就有人歎氣:「果然吶,要娶妻的人就是不一樣。人還沒過門呢,就不顧自家的表兄了。」

回過頭,籬落仍舊縮在門邊,一雙淡金色的眼隔著迷離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彷彿蘇凡當真不要他了一般。

蘇凡心說,不是你不讓扶麼?但還是不忍心,又過去攙他。

誰知,才一伸手就被他拉了過去。

籬落一手抓著蘇凡的手,另一手穿過蘇凡的腋下搭在腰間,整個胸膛緊緊地貼著蘇凡的背,下巴抵在蘇凡肩上,就如同從背後環抱著他。

蘇凡一怔。就聽一個聲音帶著酒氣在他耳邊輕咬:「怎麼不進屋?不怕我著涼麼?」

臉上熱得彷彿醉倒的人是他:

「嗯……哦!」

方要舉步,院外有人問:「蘇先生可在家?」

伴著詢問聲,人已經進了院子。月光下俏生生站了個綠衣的女子,星目流轉,櫻唇半啟:「蘭芷有事要同蘇先生商量。」

「哼!」狐狸似乎又生氣了。鬆開蘇凡轉身進了內室。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摔上,牆上抖落不少石灰。

「這……」蘇凡有些尷尬,「讓蘭芷姑娘見怪了。」

「先生不要客氣。蘭芷……蘭芷是來問先生一件事……」

「姑娘但問無妨。」

「那就恕蘭芷冒昧了。」蘭芷咬了咬唇,似下了決心般開口,「敢問先生,可真願娶蘭芷為妻?」

月光下看那眼,竟決絕得彷彿是要赴死。

蘇凡駭然,想不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當日只是為了寬老師的心才隨口答應要考慮,可哪裡真正考慮過,此時被問,不禁有些躊躇:「這……我……」

「先生只要回答小女是或不是。」

「這……」

「先生!」

「婚姻之事,非同兒戲,小可……小可……小可實在不能一人作主。目下……目下……」蘇凡見她追問只能盡力搪塞。

「如若小女子無恥,求先生一定要娶小女子呢?」

「啊?!」蘇凡又是一驚。看那蘭芷,卻已是雙目含淚,滿臉淒苦之色。

「便求先生娶小女過門吧……」見蘇凡猶疑,蘭芷一下跪倒就拜,「先生於小女之恩,小女來世必做牛做馬以報萬一!小女子先在這裡給先生磕頭了!

「你……這!」蘇凡趕忙將她扶起,「姑娘有事便請直說吧。在下如能幫到一二,必傾力為之。」

「那……可請先生往無人處一敘?」蘭芷這才止了哭,但仍緊緊看著蘇凡,眼中滿是哀求。

蘇凡想了想,答應了。跟著蘭芷出了自家院子。

那一夜,蘇凡沒有回來。籬落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支起耳朵聽著門外的響動。

院外有什麼聲響,似乎門被推了一下。接著「喵——」的一聲。

死貓!沒事兒你撓什麼門?這是你撓的門麼?明天把你坐成一鍋「龍虎鬥」,我看你還撓!

又有什麼聲響,似乎有人在院子裡走動。接著「汪——」的一聲。

死狗!大半夜的你串什麼門?這院子是給你串門用的麼?明天把你切成塊紅燒著吃,我看你還串!

牆上有什麼動靜,似乎有人爬上了牆頭。接著「喔喔喔——」的一聲。

死雞!大清早的你打什麼鳴?打鳴用那麼勤快麼?本大爺現在就咬斷你的脖子,我看你還打!

實在睡不著,不對,是睡飽了。狐狸跑去堂屋坐著,眼巴巴地看著那竹籬笆門。

直到等得不耐煩,隨手又撓了一牆印子後,才見蘇凡一身疲憊地走了進來。

「喲,難為你還記得回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一開口就是嘲諷。

蘇凡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廚房。不久,端出一碟饅頭:「學堂快上課了,你就將就下吧。廚房裡還有些米,中午你就自己熬碗粥。」

說罷,不等籬落回答就去了學堂。

狐狸坐在椅上只能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心中一惱,袖子一拂,碟子立時粉身碎骨,裡邊的饅頭滾到了腳邊。抬腳想踩,怎麼也踩不下去。

「哼!」

把那饅頭看了半晌,袖子再一拂,那碟子還是好端端放在桌上的模樣。

想出門散個心,一腳剛跨出就見隔壁的王嬸正挨個敲著各家的門:

「張家嫂子,下月初八,我家蘭芷出閣,你可得來呀!」

「李家他哥,我家蘭芷的好日子,你一定要來啊!下月初八!說什麼賀禮呀,大家鄉裡鄉親的,見外不是?」

「曹家大妹子,我家蘭芷要出閣了!就是和蘇先生,一定來喝喜酒啊!對了,上次在你那邊看到那鴛鴦繡得真好看,能不能給我們家蘭芷繡一個?拿來當紅蓋頭一定最合適!」

「……」

轉眼瞧見籬落,忙扭著胖胖的腰身過來打招呼:「喲!他表哥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咱小門小戶的,您千萬要多擔待呀!咱家蘭芷以後就托你家蘇先生多多照顧了!這孩子不懂事,表哥您也多包涵吶!」

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清早時冷淡的神態在眼前不斷地擴大再擴大。是不是以後就都這般待我了?所有的好都要去給那個什麼混蛋娘子了?不再好聲好氣地跟我說話了?

娶妻?誰准了?!

心念一轉,籬落拔腿就往學堂跑。

學堂裡的學生們都在讀書:「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一見籬落跑了進來,蘇凡首先就愣了,趕緊抓過他的袖子往門外拖。

籬落任他拖著,只死死地盯著他的臉看。

「你怎麼來了?」蘇凡有些焦急,這狐狸怎麼總生事?

「你、你是不是要娶妻了?」籬落沉聲問道。不知是不是方才跑得急,心頭「別別」直跳。

蘇凡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嗯。」

籬落不作聲了,甩開蘇凡的手,身形一躍就掠了出去。

「這……這是怎麼了?」蘇凡有些不明白。

想到昨晚的情形,還真是混亂的局面。自己是不是真的老好人當慣了,才攤上這樣的事?

為什麼旁人總是有事要幫忙了才想到來找他呢?自己也是人呵,也有苦處和難處,也討厭一個人時的寂寞孤單。

於是又想起了那一個黃昏,有人陪著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耳邊的聲音溫潤如水,依稀恍如昨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