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函的內容是邀請他們參加關於4區未來發展計畫的會議,看起來非常正式,其實這是正常流程,新區長上位後,總會給區內的其他勢力一點好處,稍微拉攏,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有需要的時候才能找來他們當幫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這一封區長邀請函,卻讓他們感覺到有幾分兇險。
其他人還都在跛腳劉這裏沒走,此刻便商議起來。
“去不去?”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
“萬一她是想要拉攏我們呢?”
“也或許是想要敲打我們……”
“……”
一番商議下來,他們還是謹慎得很,雖然按照以往的經驗和對自己地位的自信,不認為李今念敢把他們怎麼樣,但內心又有一些壓力和警戒,但如果不去赴約,就不能趁機從她身上討些好處了。
他們又想去赴約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又有些無法下定決心,最後他們把目光放在了笑面醫生上。要說臭名昭著的程度,笑面醫生可是和他們平分秋色的,而且眾所周知,莫鐸看笑面醫生很不順眼,曾經還親手去將笑面醫生抓到過,只不過笑面醫生太狡猾,最後還是給他逃走了。
所以他們決定先悄悄觀望,看看笑面醫生有沒有去赴約,如果他去了他們再去。
於是等鄰近會議時間,直到手下傳來消息,說笑面醫生率先抵達了中心區,進入了李今念的大本營,他們才接連到場,只是走到半路,仍然有幾個小頭目退縮了,返回去了。被跛腳劉等幾個搶奪區長之位的主力們嘲笑膽小如鼠,活該只能當個小頭目。
遞上邀請函,確認身份,手下們留在了洞外,進入山洞內,一張大長桌鋪開,數十張椅子圍繞,各自入座。
等了沒一會兒,李今念就進來了。她還是之前的打扮,一身紅裙,抱著黑貓。
在場的這十來位各個看起來都挺氣勢不凡,神秘莫測的。或年輕或年邁,或一臉嚴肅,或一臉無害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不出心之所想地看著李今念,而李今念神態自若,平靜無波,慢慢地走向了主位。她不像他們奇裝異服,髮型或者面龐都奇形怪狀,看起來普通得很。
可是就是這個除了漂亮點之外,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的女人,居然是4區的區長,甚至號召了全區那些以往毫不起眼毫無威脅力的區民拿起武器站了起來,讓他們連出拳的機會都沒有。
李今念走到主位上,黑眸掃過全場,說:“各位已經知道今天邀請各位來到這裏的目的,接下來4區將會進行一系列的改革變化,或許會產生一些動盪,影響少部分人的利益。但沒關係,都是向好的方向發展,只是未免動盪太久,影響4區的安定,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夠得到各位的支持。”
果然如此,就是想要拉攏他們,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就算他們之前試圖殺了她爭奪區長之位又如何?這在蟻巢都是常態,就像莫鐸當上區長之前他們也試圖跟他搶區長之位,塵埃落定後,莫鐸當區長,他們就回到各自的大本營裏蟄伏著繼續過日子,這次也一樣。
反正他們只是爭最大的那塊蛋糕,爭不到就回去吃自己的小蛋糕,拿到大蛋糕的人也不會勞師動眾損兵折將地去搶他們手上那點無關緊要的小蛋糕,甚至還得主動分出一點湯給他們喝。
最為貪心的跛腳劉立刻撫著白鬍子笑眯眯地說:“區長大人既然發話了,那我們當然要支持你的工作了。哎呀,想當初莫鐸區長找我給你治療的時候,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果然一驗,連體內的血都不是普通人的血型……”
河東區的老狗年紀跟跛腳劉差不多,不過他沒有跛腳劉那副仙風道骨的虛偽樣,上唇兩邊留著兩條長長的鬍鬚,神情姿態看起來都頗像一個老頑童。他斜倚在椅子上,手指撚著自己的一條鬍鬚把玩著,打斷了跛腳劉的話說:“老劉,我記得最後你也沒派上用場,是笑面醫生出手的吧?笑面醫生說什麼了嗎?”
跛腳劉看了他一眼,心想好個老狗,這個時候還不忘討好和拉攏笑面醫生。
而被拉攏討好的笑面醫生仍然坐在位置上,把玩著桌上的杯子,不置一詞,誰也不知道他的面具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有著什麼樣的表情。
跛腳劉仍然笑眯眯的,“我學藝不精,是很遺憾,否則幫區長大人治療過,夠老劉吹噓完後面的二十年了。”
“廢話少說。”白骨媽媽看李今念長得漂亮,心情不爽得很,這會兒那肥厚的手一拍桌面,甜甜的少女音變得刁蠻起來:“想要我們給你做事,就擺出你能給的好處來,我們上上下下一張嘴都是要吃飯的,可沒有白做工的道理。”
白骨媽媽雖然粗暴了一點,不過好歹也說出了他們的心之所想,其他人便都安靜下來,等著李今念分他們小蛋糕。
李今念靜靜地看著他們,手輕輕地將趴在桌上的貓從頭到腳一遍遍地撫摸,大約是因為已經有了一些安全感了,所以它也不再看到人就要凶凶地喵叫,雖然粘人還是一樣粘人,一旦叫起來還是一副小暴君的模樣。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李今念點點頭,緩緩地說,“不過我需要的支援,可能和你們想的不太一樣。”
李今念說完,就見大門打開了,李拜和藺超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很快就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他們臉色一變,猛然瞪向李今念,“李今念,你什麼意思?!”
李今念說:“我說了,需要你們的支援。”她說著,微微抬起手來,他們一見,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立刻就動起手來。
在場的大小頭目們能當上頭目,自然都是有一些能力的,只是他們都沒想到李今念居然敢對他們這麼多個勢力頭目下手,一時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有些幾乎全然沒有出手的機會就被制伏了。但也有些反應非常迅速,只可惜李拜和藺超帶來的人也都是個中高手,且人數比他們更多,因此也很快落了下風。也有那麼一兩個拳腳功夫很是了得的,過了重重關卡,一下子便逼近到了李今念面前來。
“區長!”
“夫人!”
李今念在和侵入者的搏鬥以及莫鐸的指導下,已經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李今念了,不過要和這個高手一決勝負,似乎還是有些為時過早,竟也被逼退了兩步,眼見著那手就要朝她的腦袋掐去,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從後方伸來,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扯了過去,轉瞬之間,一支針筒紮進他的脖頸,他眼睛一瞪,終究撲通一下倒了地。
李今念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笑面醫生,“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似乎輕笑了一聲,聲音仍舊散漫又溫柔,“記得報答。”
場面一度混亂,但又很快安靜下來,他們被壓制在地上,跛腳劉喘的氣將地面的泥土都薄薄吹開,撕開了仙風道骨的虛偽皮子,怒駡道:“好你個心思歹毒的女人,你想抓我們威脅我們的手下為你所用是吧?我呸,做夢去吧!我的手下們會把你撕碎!”
“老娘要把你的皮剝下來,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的孩子們都不是好惹的,賤貨唔唔——”
李拜正抓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臉往地面壓。
老狗看著笑面醫生說:“好哇,你跟她是一夥的!”
李今念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杯紅酒,笑面醫生手上也有一杯,她隔空朝他舉杯,他也回應了她。
李今念一口將杯子裏的酒喝掉,沒什麼血色的臉上立刻浮起兩抹紅暈,但那雙眼睛卻越發的漆黑堅定起來。
她看了這些個4區內的大小勢力的頭目一眼,沒有理會他們嘴裏的咒駡,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壓著犯人們,跟著走了出去。
這時他們才發現,他們留在洞外的手下們都已經被制伏了,不僅被制伏了,整條地道裏還站滿了李今念的人,他們早早就被包圍了。
中心區的區民們便看到那些往日裏讓他們心驚膽戰的臭名昭著的大人物們被綁著押了過來。這裏是連接著多條地道的節點,是蟻巢內比較寬敞的地方,像一個小廣場,正是之前鬼愁和他們差點交戰的場所。
區民們不明所以,很快聚集了過來,同時還有其他沒有來赴約的小頭目們的眼線。他們震驚地看著狼狽的被堵著嘴巴按跪在地上的這些人,急匆匆地趕去通知他們的老大。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這時,全區廣播又開始了,李今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跛腳劉,一開始自稱為醫生,實際上是為了騙取無知的區民主動貢獻出身體供他研究,不顧病患意願,長年累月強迫向他求助的病患做為實驗體,進行醫學研究,一手醫術以無數的蟻巢人的生命為代價習得,之後卻以高昂的醫療費用脅迫他人賣身與他,可謂貪得無厭,毫無良心……殺。”
李今念說完,一把大刀猛然抬起落下,跛腳劉的腦袋就和身體分離了。
全場瞬間靜默,所有人都張著嘴震驚地看著身首分離的跛腳劉,他的臉上眼睛還大睜著,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麼死了。而他身邊一字排開,原本還滿眼惡毒的其他頭目們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今念居然真的就這樣殺了跛腳劉!
這時李今念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白骨媽媽,為了美貌無所不用其極,經常派人四處擄來風華正茂的少女采血剝皮,看到美麗的女性都要將其以殘忍的方法殺死,同時四處搶奪她認為相貌醜陋的孩子回來,將他們當成野獸養大,為她驅使,逼迫他人骨肉分離……殺。”
那個劊子手又抬起了那把刀,一揮,白骨媽媽的腦袋和身體也分離了。
“河東區老狗,每星期都要吃一個嬰兒……殺。”
“拳霸王……殺。”
“……殺。”
“……殺。”
“……”
隨著李今念平靜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落下,這裏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幾顆臭名昭彰的腦袋骨碌碌地接連滾落在地,再也沒有活著的時候的囂張狠毒,毫無反抗之力。他們的手下在人群週邊,或者潛藏在人群裏,卻渾身僵冷,不敢動彈一下。更別說那些還被綁著的小頭目,嚇得渾身哆嗦,鼻涕眼淚橫流,要不是嘴巴被堵住,恐怕已經出聲求饒。
然而李今念卻沒有繼續念他們的名字和罪行。
人們聽著李今念的話,看著這一幕,像是終於回過了神,有人瞬間嚎啕大哭出聲,緊接著嚎啕大哭的人多了一個又一個,並不是被嚇的,而是狂喜過度,只有眼淚才能發洩他們內心的激動。
他們的孩子、家人,甚至是自己都曾經遭受過這些人的毒手,可是無論他們如何惡毒地詛咒,他們仍然吃香喝辣過得好好的,公道是什麼?誰會為他們主持公道?誰會幫助他們報仇雪恨?沒有!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這些可惡可憎的人都死了!
他們終於發現,他們先前鼓起的勇氣得到了回報,他們因為那一絲僥倖的站立是多麼的正確,他們狂喜著,也因為這一幕,李今念曾經親切柔軟的形象中,多出了一絲威嚴,讓他們打從心裏產生了敬畏。
李今念說:“4區的居民們,我是李今念,你們的新的領導者。從今天開始,4區的每一條生命都貴若珍寶,沒有人可以輕視,沒有人可以踐踏,如發現再有草菅人命者,我手中的刀將施以最嚴酷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