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解釋道:“據曲心說,這是楊碌這些年來小心珍藏的東西,我猜想和黃金案有關,但是我不明白這些字代表什麽意思,想聽聽你的意見。”
再次認真研究手中的紙片,希望能找出些規律,結果還是茫然,卓晴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晚上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吧,你什麽時候去看岩洞的位置。”
“一會就去。”她和單禦嵐他們約好了正午在應天府門口見。
“我也去。”一邊說著卓晴一邊麻利的把長發結成長辮,顧雲輕笑:“你確定現在這種非常時刻還要到處亂跑?”人家都逼到家裡來了。
卓晴翻了個白眼,冷哼道:“難道我要留下來和她大眼瞪小眼?我可沒那閑工夫。”
拉著顧雲,兩人匆匆出了相府。
卓晴和顧雲和單禦嵐他們會合之後,在敖天的帶領下,一行人趕到了京郊外的岩洞。在洞外檢查了一遍各個出口,果然是曲澤所在的地方最方便進出岩洞。
在洞外沒有什麽發現,幾人又走入洞中,岩洞內四通八達,但是都是狹窄的小路,最深處有一個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洞穴,裡邊很潮濕,壁上還不時的滲出水來,可以很清楚的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仔細看去,洞穴一側就是一條七八米寬的地下暗河。
顧雲蹲在暗河邊,輕敲暗河邊堅硬的石塊,微眯著眼,看向河底細小的沙石。在洞穴裡,也可以找到這樣的小石塊,抓起一些在手中輕捏,石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在手中慢慢碎裂,顧雲看著手中的粉末,低聲叫道:“你們過來看。”
聽見她的叫聲,一行人都圍了過來,就看見她蹲在一小堆沙土前,認真的盯著手中的石粒,乾荊不解,問道:“一些沙石而已,有什麽問題?”
他在牢裡一直聽說這個叫青末的女子如何如何厲害,就連一向不屑理會任何人的敖天對她似乎也變現出佩服,他今天跟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是如何的斷案如神,但是這一堆沙石能有什麽可疑之處?
輕拍掉手裡的細石,顧雲指著這段暗河裡厚厚的一層沙土,回道:“問題是這裡是可溶性岩石受水的溶蝕作用後形成的岩洞,不應該這樣這種細小的沙石存在,而且看起來還不少。”
“你的意思是這些沙石是有人故意運進來的。”單禦嵐眯眼看去,光線雖然不太好,但是也還是能看出這段水域比前面洞口處的河段河床要高很多。
仔細看來確如顧雲所說,就是這個大洞穴旁邊的暗河裡有很多細小的沙石,與上遊有明顯區別。乾荊蹲在暗河邊,自言自語道:“這麽個偏僻的岩洞,運沙石進來幹什麽?”
顧雲心中已經隱隱猜出事情的原委,笑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當時那麽多人馬在搜索,居然沒有找到運送黃金的馬車。這世上沒有什麽不翼而飛的事情,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旁邊潺潺流動的水流讓卓晴眼前一亮,回道:“這裡地下河豐富,水系發達,本身就是個匿藏黃金的好地方。”
顧雲點頭:“對。只要將黃金傾倒入地下河,用沙石掩埋起來,等到風聲過後,再將黃金挖出運走,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當年看到的車轍不是將黃金運送出去留下來的痕跡,而是把沙石運入洞中的證據。”
單禦嵐蹲下身子,抓起地上松軟的石塊,卻感受到綿軟的觸感,她分析的或許真有些道理,這樣就能解釋黃金是如何在眾人追查下不翼而飛的,但是證據呢?
乾荊顯然也和他有著一樣的想法,回過頭,乾荊說道:“你只是猜測而已。就算是真的,都三年了,黃金早該運走了,一些細沙根本不能證明你說的想法。”
顧雲還沒開口,已經鑽過洞穴旁的小洞,在下遊的考察了一番的卓晴笑道:“那倒未必。這麽多的黃金傾倒入地下河,不可能挖得乾淨。而這條地下河,水流豐富,一些細小的金塊會隨水流向下遊,現在應該還能找到一些。”
乾荊一拍大腿,叫道:“現在下水查看就知道有沒有黃金了!”
卓晴立刻點頭,微笑的看著乾荊,回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她這眼神,看得人起雞皮疙瘩,乾荊低叫道:“你不是讓我下去查?”
卓晴唇角輕揚,哼哼道:“難道我去?”
“······”
地下河的冰涼,不要說女子,就是健壯的男子也未必挺得住多久。乾荊知道自己又是明知故問了,訕訕的撇撇嘴,慢條斯理的動手解下外套,脫下鞋襪······
“噗通!”
乾荊還在磨蹭,只聽見一聲水花四射的聲音,敖天墨黑的身影已經一頭扎入了暗河裡。
乾荊衣服鞋襪都脫好了,站在岸邊顯得有些尷尬。卓晴白了他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暗河中那道黑衣銀發的身影上。
現在在穿上衣服又太丟臉了,乾荊輕咳一聲,訕笑道:“我的水性比較好,下游水深,我去那找找看。”
沒人理他,乾荊一溜煙穿過小洞,一頭扎入下遊的暗河中。
敖天在水中潛遊了很久,才浮出水面,顧雲急道:“怎麽樣?”
敖天臉色暗黑,沒有說什麽,只是沉默的搖搖頭。
卓晴和顧雲對看一眼,難道是她們想錯了?
單禦嵐倒是很有信心的樣子,說道:“再找找看,岩洞細縫裡比較容易殘留黃金。”
敖天再次潛入河中,黑衣在水波中幾乎看不見他身在何處,好在銀亮的發絲反射出點點光芒,還能辨別出他的位置。
這次的時間更久,就在卓晴有些擔心他出了什麽意外的時候,敖天終於再次破水而出。
“找到了嗎?”
敖天喘著粗氣沒有回答,只是將剛剛在沙石掩埋下找到的東西扔上了岸。
一道橙黃的流光過後,是滴滴答答金屬翻滾的聲音,幾人圍上去一看,果然是一塊果核大小的碎金。這塊金子應該是傾倒入河中的時候被擠壓碎裂的。
單禦嵐仔細查看了金塊的表面,在一角看到了半個官字,應該是官銀的印戳。揣著金塊,單禦嵐看向顧雲,說道:“果然有黃金,而且還是官銀,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當年果然是用這樣的方法將黃金匿藏在地下河!
“喂,你們快過來,看我找到了什麽!”幾人還在研究著金塊,乾荊興奮的聲音從下遊傳來過來。
幾人趕到下遊,就看見乾荊笑得開心的舉著手中明晃晃的金錠子,大叫道:“五十兩黃金耶。”想不到地下河還真有黃金,將金錠子放在岸邊,乾荊興奮的笑道:“這裡的水比前面的清澈,應該還會有黃金,我再去找找。”
地下河的水冰涼,他在水裡呆了一段時間,唇色已經變得有些泛紫了,看他又要潛下河中,卓晴趕緊說道:“不用了,這些已經足夠證明了,你上來吧。”
乾荊睜大眼,不甘心的回道:“有黃金不撿,太可惜了吧。”五十兩黃金耶!
說著,他又要潛下去,卓晴氣得半死,低吼道:“乾荊!你要錢不要命啦!這些黃金都是官銀,撈上也不是你的,你快給我上來。”說話都開始抖了,他居然還不肯上岸,是有多愛錢!
一聽黃金還要上繳,乾荊失望的撇撇嘴,終於爬上岸來。
單禦嵐撿起乾荊找到的黃金錠子,這塊比較完整,能清楚的看見金錠子下面清楚的印著“國庫官銀”的印戳,這枚金子確定是當年丟失的黃金無疑。
將黃金握著手中,單禦嵐微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既然有了黃金案的線索,我立刻上報朝廷,重新徹查此案。”
這就意味著,朝中必要經歷一番風雨。
單禦嵐回去寫折子了,夙羽好像練兵的時候受傷了,顧雲趕回將軍府去了,卓晴百無聊賴的回了相府,時間還早,卓晴準備回攬月樓補眠。
走在相府的小路上,耳邊隱約傳來悠揚的琴聲,比古箏更加低沉一些,婉轉而動聽,如一隻柔和的手,輕撫著你的心靈,琴聲中,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一般。卓晴不懂彈琴,也不擅音律,卻也為這樣低吟的琴聲著迷,腳不自覺的走向琴聲響起的地方。
琴聲是從樓夕舞的院落中傳出來的,想不到樓夕舞居然有這樣的琴藝,果然是名門千金,她倒真是佩服她了。
卓晴也是第一次走進樓夕舞的院落,院內遍植明媚的杜鵑花,正值花期,淺粉的嬌花將庭院妝點得美輪美奐。
院中有一個挺大的涼亭,四面飄著薄薄的素白輕紗,隱約能看見樓夕舞美麗的身影。卓晴暗笑,這小丫頭還挺會營造氣氛,這樣看去,一點也不像平時聒噪蠻橫的樣子,還頗有氣質呢。
再走近一看,才發現庭院正前方還有一個素白的身影,他背對著她,白衣似雪,黑發如墨,灑脫而隨性的坐在地上,膝上架著一柄暗紅色的古琴,修長細致的十指在琴弦上遊走,唯美的音樂婉轉流淌,原來彈琴的是他!
墨發白衣,只是一個背影,卻已經顯露出乾淨淡然的氣質。看不見他的長相,卓晴卻已在心中判定,此人必是淡漠安然,風雅脫俗的人,說不清原因,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是相府裡的人嗎?
相府裡居然還有這號人物,他,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