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皇上宣布了聖旨,又把牢中林賢妃和康王交給齊墨和秦王爺去處理,然後他再次的昏睡過去,這一次一直沉睡。
右相齊墨只留了一部分朝臣守著,其他人皆讓回去了。
蔣皇後容臻等人也回了長寧宮。
容臻發現蔣皇後的臉色一直不好看,而且她時不時的看著德妃,神色古怪莫名。
容臻忍不住開口:“母後,怎麼了?”
容臻此時的心情十分的不好,本來以為事情走到這一步萬無一失了,沒想到最後卻來了個大逆轉,大歷的太子之位竟然落到了秦灝的手裡,現在她該怎麼辦,是盡全力的和秦灝一博,還是找秦灝談談,保全住蔣家和母後他們。
對於前一種,她沒有十成的把握,而且一直以來她和秦灝關系不錯,她真的要和他成為敵人嗎?
後一種雖然暫時的可取,可是誰又能保證,秦灝當了皇帝後,會不會有一日心血來潮的再次收拾蔣家呢。
必竟把自己的安危建立在別人的身上是不可取的。
蔣皇後玉伸手拉著容臻,眸光深邃暗沉。
“臻兒,母後想到一件事,心中震驚。”
她停了一下,伸手端了旁邊的一杯茶喝了兩口,緩和了一下心境,才緩緩的開口:“德妃很可能不是沈家小姐。”
德妃不是沈家小姐,也就是不是太後的侄女,這從何說起。
容臻驚悚了,德妃若不是沈家女,她又是何人啊。
“母後,這太驚人了,德妃不是沈家女,她是何人,她若不是沈家女,沈家的人,太後為什麼都沒有發現呢?”
容臻有些難以置信,德妃進宮有二十多年了,若她不是沈家女,又是何人?
蔣皇後知道容臻震驚,她先前想到這個也是極震驚的,德妃不是沈家女,她會是何人?蔣皇後忍不住起身,在大殿內踱步。
她一邊走一邊說:“本來本宮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可是今晚皇上說的話,讓我想起當年皇上之所以能大敗暹朱全是因為德妃娘娘做的那個夢,先是夢,然後天現異常,最後順利的產下小皇子,還為了保護皇子把皇子養進了秦王府,這種種事情,她德妃都是參與其中的,可是這麼些年,她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就算她面對兒子,都不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出來,這女人絕不是尋常人,沈家女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蔣皇後說著忽地想到了長亭,那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子,皇室的公主。
長亭曾經說過,開羅國有狼子野心,他們一直想吞滅大歷,這麼些年她一直讓自己的大哥注意著開羅國的動靜,看看開羅是否有異常,可是她大哥沒有看到開羅國動什麼手腳,她還以為長亭當年也許是搞錯了,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長亭是個聰慧絕頂的丫頭,如若她說的是對的,會不會開羅國早就動了手腳。
德妃就是開羅國的人呢。
蔣皇後如此一想,臉色瞬間慘白,然後自己都搖頭了,。
如若事情真是這樣,那麼開羅國利用二十年的時間來排布,這大歷裡裡外外只怕早就被他們滲透了。
大歷必亡也。
容臻看蔣皇後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擔心的開口:“母後,也許是你想多了,德妃如若不是沈家女,她又是何人呢?”
“開羅國的人。”
蔣皇後沉聲,容臻愣住了,望著蔣皇後好半天才接一句:“德妃是開羅國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怕了,大歷必亡也。”
蔣皇後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她一邊笑一邊在殿內踱步。
“臻兒,這真是一個笑話,如若德妃真是開羅國的人,那麼皇帝得多蠢啊,竟然如此被一個女人愚弄,偏偏他還信任著那個女人,認為那個女人以及她生的兒子是天降福星,怎麼可能是福星,是災星倒差不多,他百般算計,到頭來只不過成了一個亡國之君。”
“哈哈,我等著,我等著看他最後痛苦的神情。”
容臻沒說話,沉默的回想著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似乎都太順利了,順風順水得太順了,就拿最近一件事來說,六王爺在行宮被開羅國的霽月郡主所殺,她正好在六王爺的寢宮裡發現了一本霽月郡主的詩集,若不是因為這個,她又怎麼會想起設計林賢妃和霽月郡主私通的事情來呢。
這本手抄本的詩集來得太及時了,當時她沒有想到,只當六王爺在看霽月郡主的詩集,現在認真細想,會不會是背後之人放在六王爺的床上呢,他這樣做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想讓大歷亂起來,想讓大歷內裡自相殘殺。
她們所有人都只是背後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容臻如此一想,倒抽一口冷氣,臉色慘白。
這背後設局的人太強大了,這人是誰,德妃嗎?
容臻望向蔣皇後:“母後,現在我們怎麼做?想辦法查清楚德妃的事情嗎?這事恐怕不好查。”
蔣皇後擺手:“這事我已經有辦法了,我會弄清楚這女人是誰的。”
容臻看蔣皇後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真有辦法,逐不再糾結德妃的事情,她關心的是眼下秦灝成了大歷的東宮太子,他們接下來怎麼做?是繼續和秦灝斗,還是和秦灝談判,讓他保證不動蔣家不動容離。
如果她去和秦灝談,容臻覺得秦灝定會答應,可關鍵是這答應,能管多長的時間。
容臻一邊想一邊說道:“母後,秦灝成為太子這件事,我們是繼續和秦灝斗,還是和他談判。”
秦灝不同於皇室中的任何一個皇子,老皇帝之前並沒有交給任何皇子實權,可是秦灝卻掌管著九營兵馬司,這可是京機要營,說來他是手握重兵的,有能力有實權的太子,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且看先前的動靜,朝中的那些大臣似乎都接受了秦灝成為太子的事實。
想想也是,這樣一個手握實權的太子殿下,又深得聖寵,誰敢去招惹他,招惹他定然會成為第一個被殺雞儆猴的對象,他們可不想找死。
蔣皇後走到容臻面前,伸手握著容臻的手:“臻兒,先別動秦灝,我先查德妃的事情,如若我能查清楚德妃根本不是沈家人,而是開羅國的人,那麼秦灝這個太子,不用我們趕,別人就會趕了。”
只不過一一。
如若德妃是開羅國的人,那麼開羅國只怕早就在大歷安插了很多人手,那麼大歷必亡。
後面的話蔣皇後沒有說,她望著容臻,柔聲說道:“臻兒,天色已晚了,你還是去休息吧,這事不急,急也急不來,至於秦灝是太子這件事,我們需從長計議,不要心急,心急只會陷入被動。”
“行,那我先去睡了。”
容臻起身和蔣皇後招呼了一聲便自出長寧宮的大殿,身後的蔣皇後想到什麼似的喚住她:“臻兒。”
容臻停住腳步,回望過去,看到蔣皇後溫柔的輕笑,滿臉母性的光輝。
容臻心裡暖暖的,她知道蔣皇後是疼愛她的,所以她絕不會不管她們。
“什麼事,母後。”
“德妃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如若德妃是開羅國的人,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恐怕都有可能是開羅國的人,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容凜。”
最後一句,讓容臻的心往下一沉。
不過看她臉色不好,蔣皇後又笑道:“你也別擔心沒有發生的事情,總之暫時沒有查出結局的事情,誰也不要說。”
“好。”
容臻點頭答應了,轉身往殿外走去,她的眸子慢慢的深沉,容凜會是開羅國的人嗎?他是先帝收養的養子,後被過繼到榮親王府,先帝收養他的時候,定然派人仔細打探過,所這事說來說去是母後和她想多了,草木皆兵了。
她這懷疑人的性子又發生了,先前接受容凜的時候,就說過要信任他,要相信他,她怎麼又懷疑起他來了,容凜對她是真的好,所以她絕不能隨便的懷疑他。
容臻想著輕笑,抬腳出了長寧宮,順著長廊一路往東偏殿走去,身後跟著妙音和大太監鄭同。
大太監鄭同時不時的瞄她一眼,看她心情好不好。
幾番下來,容臻忍不住掉頭望著鄭同:“鄭同,怎麼了?”
“奴才是怕公主心情不好。”
不過看來看去,似乎並沒有怎樣不好。
容臻忍不住瞪他一眼:“不就是秦灝登上了太子之位嗎?這還不至於讓我心情不好。”
她剛說完,便感受到暗處有氣息逼近,不由得往後一退,朝著長廊外的隱暗處喝問:“什麼人?”
一道身影從長廊外飄然而至,眨眼落到長廊中,攔住了容臻的去路,容臻一抬首,看到攔她路的竟然是秦灝,看到秦灝,她便想到秦灝的身份來,忍不住想譏他兩句。
“喲,這不是我們的太子殿下嗎?這大晚上的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
說到這個,容臻忍不住想笑,從前她是太子,她百般刁難秦灝,現在秦灝是太子,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刁難她。
容臻的話使得身側的鄭同和妙音兩個人臉色變了,鄭同趕緊的伸手去扯了扯容臻:“公主。”
眼面前的這位,可是太子殿下,公主這樣譏諷他,若是他發怒,公主肯定要吃虧。
不過容臻卻不以為意,她倒不認為,秦灝當上太子便對她趕盡殺絕。
秦灝周身冷嗜,瞳眸布滿了暗礁,整個人看上去不太好,容臻看他的神情,太子之事分明沒有讓他高興,反而讓他十分的憤怒火大。
他聽了容臻的話,心裡更難過,眸光幽幽如千年的古井。
好半天才幽幽的來了一句:“公主一定要這樣的譏諷我嗎?”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說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容臻冷著臉,想到自己費了多大的勁,除掉了皇室的皇子,可是到最後卻便宜了秦灝,讓他成了大歷的太子,這讓她心情十分的不爽。
“太子殿下不喜歡我說的話,那就快走吧,夜深了,我要睡覺了。”
“我是來找你喝酒的。”
“不奉陪。”
容臻冷哼一聲,徑直的走過去,看秦灝攔住她的去路,直接的抬手推他:“滾一邊去,離得我遠一點,我沒興趣陪你喝酒,我現在心情正不好,至於為什麼心情不好,我想你應該知道。”
不過秦灝手一伸拽了容臻的手臂,拉著她便走:“小臻兒,陪我去喝兩杯酒,。”
鄭同和妙音忍不住驚叫。
“公主。”
秦灝冷喝:“不想死住口。”
鄭同和妙音兩個人捂住嘴巴,現在這秦王世子可是太子了,若是想弄死他們兩個,那是分分鍾的事情。
不過他是太子,和公主就是親兄妹,自然不會對公主做什麼,鄭同和妙音兩個人放心了,。
容臻先是一愣,待到反應過來,抬手朝秦灝身上打去,秦灝抬手,兩個人在半空打了起來,不過秦灝並沒有出全力,生怕傷了容臻,因為他沒有盡全力,所以和容臻打了個平手,兩個人打了一會兒,只累得氣吁喘喘的落在一處宮簷之上。
秦灝朝著身後冷喝:“酒呢。”
一道身影飄然而至,手中提著兩壇酒,秦灝伸手接了過來,一壇直向一邊的容臻飄去,另外一壇自個兒接了。
那送酒的手下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秦灝舉高酒壇望著身側不遠的容臻:“小臻兒,來,我們干一杯。”
容臻象征性的晃了晃,仰頭喝了一大口,抬袖一抹嘴巴,不客氣的說道。
“秦灝,你這是慶祝呢,還是慶祝,想必很快就會有大批的朝臣去給你慶祝了,你還愁沒人慶祝嗎?”
秦灝聽了容臻的話,苦笑一聲,再次的提起酒壇,對著嘴灌了一大口,他掉首望向容臻,眸光幽寒。
“小臻兒,你相信嗎,我從來沒想過要當太子,我只想當好秦王府的世子就好了,等我父王去世後,我當秦王府的王爺,我要庇佑著秦家所有人,只有這些念頭,沒想到有一日我竟然成了太子。”
“哈哈,也許別人都以為我會高興,可是我不高興,我很憤怒,我想罵天,為什麼這樣玩我,我不稀憾當什麼太子,因為那樣的話,我就成了你的哥哥,我是你哥哥了。”
“一直以來我之所以不如容凜,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
他說著抬首,瞳眸亮晶晶的:“小臻兒,來,陪哥哥喝一口。”
容臻冷睨了他一眼:“我可沒承認你是我哥哥,你以為我哥哥那麼好做的,誰想做就做的嗎?”
秦灝再次的苦笑:“小臻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刺我呢。”
她這樣刺他,他心裡就痛,很痛很痛。
這一次的痛不同於以往的痛,以往的痛是因為她不喜歡他,但好歹他還能偷偷的喜歡他,但是現在的痛卻是一種扯著皮肉的痛,要把他在意的東西從*上剝離出去。她是他的妹妹,他若再對她動心思,就是禽獸不如,從此後他只能當她是自個的妹妹。
容臻看秦灝不好受,總算難得的閉上嘴巴,可想想又不甘心的嘟嚷。
“誰讓你奪了容離的太子之位,我們費了多大的勁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卻因為你壞了所有的事情。”
秦灝掉首望著容臻:“小臻兒,我沒想過當太子。”
“可是現在皇上下旨,你就是大歷的東宮太子。”
“我不會當這個太子的?”
秦灝干脆的說道,容臻的眼睛忽地亮了,盯著秦灝:“你說你不會當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灝看容臻因為高興,眼神清亮,好似天上的星辰,不,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美。
他心裡默念,老天,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用大歷的整個江山,只換一個她,只要一個她就行了。
“你忘了當初我答應你要推容離上位,所以大歷的皇太子之位是容離的,我不會要的。”
“你說的是真的?”
容臻的話都有些發顫了,說實在的她看多了皇室之中的皇子們為了皇位血流成河的畫面,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一個人如此爽快的放棄了到手的寶座,這樣的事一時竟讓她懷疑了。
秦灝肯定的點頭:“是的,我不會當大歷的太子,所以小臻兒別擔心我會奪了容離的太子之位。”
“可是皇上已下了旨意,你不當,天下人也知道你是大歷的太子。”
“若是太子消失不見了,難道皇上還能讓寶座空落著,最後自然落到了容離的頭上。”
秦灝說起皇室中的那個寶座,就像說一件小物事一般。
他這等視權勢如糞土的胸懷,當真是令容臻折服,她抱拳望向秦灝:“是我枉做了小人,懷疑了你,在此向你道歉。”
秦灝卻輕笑起來:“你和我道什麼歉,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不管哪一天我都會護著你的。”
“謝謝。”
容臻輕聲道謝,心裡倒底還是有一些愧疚,自己一心謀算秦灝的太子之位,可是他毫不猶豫的不要了,相較於他的坦蕩胸懷,自己似乎太過於心胸狹隘了。
“秦灝,其實我也不一定非要容離坐上太子之位,若是你能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不傷到蔣家和容離,太子之位讓你坐也未嘗不可。”
若是能拿到秦灝的一個保證,日後他登上帝位,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算計蔣家和容離,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秦灝聽了容臻的話,知道容臻多少有些心疼他,才會如此說。
這個認知讓他高興起來,他舉高酒壇望著容臻:“小臻兒,太子之位我不稀憾,我們不談這個,談這個太俗,你陪我喝酒就行。”
這一次容臻沒有拒絕:“好。”
兩個人舉高酒壇,對月喝起酒來,不時的說著話,當然大都是秦灝在說,說他從前在秦家的境遇,現如今他才知道為何自個的父王母妃一直以來對他小心翼翼的,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兒子,難怪會這樣,難怪啊。
秦灝又說又笑,整個人很顛狂,容臻看著,十分的心酸,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這一切都是容啟和德妃那個女人搞出來的,其實照她說,即便讓秦灝待在宮中又怎麼樣,哪怕是最後死在了皇儲之爭中,可他好歹享受了父母的疼愛。
不過這不是她能決定的,而她也沒辦法勸他,只能聽他倒倒苦水。
秦灝越說越大聲:“一直以來,我都想著要努力的保護好秦王府,不讓秦王府被人動搖了,可是沒想到我的努力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他們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宮中的那兩位嗎,我從來沒感受到他們的父愛和母愛,所以我沒辦法把他們當成我的父母,到最後我竟然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秦灝淒冷的笑起來,一直以來他是比較重視親情的那種人,可是到最後竟然這樣。
容臻在心中醞釀了一下,正想開口安慰他兩句。
不想卻聽到身後有風聲響起,有人靠了過來,她飛快的掉頭望去,便看到暗夜的半空,有人身著藍衣,仿似駕著藍色祥雲似的飄然而至,人未到,聲先到。
“喲,這大晚上的兩個人可真是有雅興,這是慶祝秦王世子榮登太子之位嗎?”
秦灝一聽到容凜提到太子之位,怒火萬丈朝著容凜大喝:“閉嘴。”
他一言落,起身朝著容凜襲擊了過去,先前他和容臻打是讓著容臻的,現在和容凜打可沒讓著他。
容凜先前看到他們兩個人喝酒,正心中火大,此時看秦灝襲擊他,自然不和他客氣,抬手迎了上來,兩個人交起手來,容臻一看,本來心急的想喚住他們,可是想到秦灝心中的愁苦,便停住了叫聲,讓他打一場出出心中的郁結也好。
她想著,望向容凜飛快的開口:“容凜,你陪他打一場,我回去睡覺了。”
身後容凜長眉挑了起來,不過看到容臻離開,他多少舒服一些,雖然秦灝是小臻兒的哥哥了,可是他就是不樂意看小臻兒和秦灝再待在一起。
容凜一邊想一邊揮拳朝著秦灝擊去,秦灝抬手迎過來,兩個人碰的一聲狠斗過後,急速的退開,容凜冷冷的警告秦灝:“秦灝,以後你最好收起你那不該有的心思,現在的你可不是從前了。”
容凜話落,秦灝苦笑,胸中一股血氣回旋著,久久落不下去。
不過他強顏歡笑的盯著容凜:“容凜,你太囂張了,記著,本世子現在是容臻的哥哥,若是你再這樣狂妄的話,本世子可是有權利阻止她嫁給你。”
容凜根本不買他的帳,幽冷的開口:“秦世子,你想太多了,這個月二十六就是我和小臻兒大婚的日子,到時候歡迎你去喝喜酒。”
秦灝眼一黑,差點沒有從宮簷之上栽下去,這麼快,竟然這麼快就要大婚了,小臻兒要嫁給容凜了,而他答應了她推容離上位,他是不是該走了。
現在他對於秦王府的人,對於老皇帝容啟和德妃等人再沒有一丁點的留戀了。
“容凜,你好好的待小臻兒,若是你傷了她,記著,我這個哥哥定然會回來找你報仇的。”
他說完身形一動飄走了,不想再聽下去,若是再聽下去,怕自己崩潰,倒不如做一個駝鳥,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聽到關於她的事情。
容臻並不知道這邊的情況,還以為兩個人要打一會兒呢,所以她進了寢宮後便自盥洗一番准備休息。
可是等到她從浴房出來,便看到大床上歪靠著一人,正是容凜。
容凜眸光微瞇,一抹邪魅之氣溢於周身,本就風華瀲灩的人,此刻越發的傾城絕艷,唇角勾出魅惑的笑意,一看到容臻穿著浴泡走出來,瞳眸閃著熾熱的輕輝。
“小臻兒,過來。”
容臻白了他一眼,並沒有動,她可不會傻到走過去,白便宜這家伙。
“容凜,你不是和秦灝打架嗎,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本王干掉他便過來了。”
容凜聳了聳肩,想到秦灝最後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心情無端變好。
“過來,”容凜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一雙電眼勾魂的誘惑著容臻,容臻看得心神蕩漾,不過還有理智把持住,所以堅定的搖了搖頭:“既然架打完了,你還是回去睡覺吧,我要睡了。”
她說著打了一個哈欠,表示自己累了。
容凜輕笑,長袖一揮,一道勁氣瀉出來,吸著容臻直往他的懷裡扔,他抬手摟抱住了容臻,還得意的調侃容臻:“小臻兒,我正准備走,你這投懷送抱的,我怎麼走啊?”
剛沐浴過後的容臻身上透著一股清新的女子體香,說不出的好聞,身上的肌膚潤滑得像雞蛋,他隔著衣衫都能感受到她皮膚的細膩光滑,忍不住輕輕的觸摸,手下更緊的摟著她,俯身吻上了容臻的嘴,親親熱熱的親了一會兒。
容臻被親得暈頭轉向,逮了個空,抬手捶他的胸,乘機罵兩句:“你是流氓,你是土匪啊。”
容凜又阻住她的嘴巴,纏綿的深吻下去,空了還回她:“我是你未婚夫。”
容臻瞪他一眼,下意識的用力推開她,若是再親下去,恐怕場景要失控,所以還是冷靜點好。
容臻一邊想一邊趕緊爬起來,把自己的浴袍理順,順帶怒罵容凜:“快滾回去睡覺。”
容凜氣息微微的不勻,望著周身好似染了桃花紅的容臻,他不由得得意的笑起來,這個小女人是因為他才散發出如此獨特魅力的,這讓他高興。
“今兒個先放過你,反正我們很快就大婚了。”
容凜不敢再留下,怕事態失控,緩緩的從床上起來,理了一下衣衫,叮嚀容臻一句:“那你早點睡。”
“嗯,快滾吧。”
容臻冷哼一聲,抬步往床前走去,容凜想抱抱她,又怕自己掌控不住,所以忍住了,一路往外走去,那瀲華高貴的背影,直看得容臻歎氣,妖孽一枚,容臻忽地想起蔣皇後所說的話,現在她們的身邊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開羅國的人,包括容凜。
“容凜。”
容凜停住了腳步,笑意明媚的望著坐在床上的容臻,溫煦的聲音響起:“臻兒,怎麼了?”
“容凜,你沒有事瞞著我吧?”
容凜心裡咯登一沉,眸色陡的暗沉下去,小臻兒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聽說了什麼嗎?他要現在告訴她嗎?雖然不安擔心,但他不想隱瞞她,還是告訴她吧,容凜正想說,忽地外面響起一聲腳步聲,很快有人停在寢宮外面,小聲的稟報:“王爺,出事了,開羅國的人全部被人誅殺了。”
“什麼,誅殺,你查清楚了嗎?”
容凜幽冷的聲音響起,朝著外面喝問。
開羅國的使臣若是盡數被殺,於大歷可不是什麼好事,開羅國和大歷多少年來維持的和平,只怕要打翻了。
“屬下得到消息又確認了一遍,確實是這樣,開羅國的使臣全都被人殺死了,先前我們派人去查了,一個不剩,所有人都被殺了。”
容凜這下頭大了,掉首望向容臻,也顧不得和容臻說他的事了。
“小臻兒,我去解決這件事,開羅國的使臣在大歷的境內被人殺掉,只怕開羅國和大歷多少年來維持的和平要打翻了。”
容臻望著容凜,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逐搖了搖頭:“你去忙吧,有什麼消息,派人送進來給我。”
“我知道,你別操心這件事,你只管休息,有情況我第一個送進宮裡來。”
“那你去忙,”容臻揮手,容凜長袖一甩轉身走了出去,身後床上的容臻,眸光幽幽的盯著他的背影,容凜,你最好不要有事騙我,若是連你都騙我,以後我怕是再也不會相信別人了。
開羅國的使臣在大歷境內被殺,這使得很多人心驚,最後右相和朝中的重臣商量對策。
本來他們想去找太子殿下來主持大局的,可惜太子卻不理會他們,拒不出秦王府,只管在王府裡睡大覺。
太子不出來維持大局,皇上又昏迷不醒沉睡著,現在皇上的身子極端的虛弱,只要說一會兒話,就會昏睡大半天,各個大臣看這樣的情況,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擔心。
皇上昏睡,太子不出面,最後只得由右相和朝中大臣來擬定方針,收拾此次的殘局。
太後住的宮殿,後面有一座佛堂。
自從皇上下令讓太後禁足,太後再也沒有出佛堂一步,一直待在佛堂裡吃齋念佛。
她是太失望也太心痛了,皇上竟然下令禁她足,雖然事後皇上又恢復了她的禁足令,讓她隨意走動,可是太後覺得自己這張老臉沒了,所以不肯出自己住的地方,即便聽說皇上病重了,她也沒有出佛堂。
現在的太後,明顯的比之前老了很多。
蔣皇後來拜訪的時候,太後本來是不見的,但是架不住蔣皇後所說的話。
“德妃娘娘很可能並不是沈家女,而是別有用心的人。”
這話讓太後動了容,吩咐人把蔣皇後引進了佛堂。
蔣皇後進了佛堂,仔細的打量了佛堂裡的狀況,很清簡,並沒有多少的東西,正中放了供奉觀音的佛像,太後手捻佛珠正在念佛,蔣皇後並沒打擾她,直到她念完了佛經,緩緩起身走到一邊坐下。
蔣皇後才緩緩的上前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太後望了一眼蔣皇後,神色中滿是冷戾,她不喜歡這個女人,十分的不喜,之所以不喜歡她,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個女人不喜歡自個的兒子,她兒子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男人,這女人竟然不喜歡他,這讓太後十分的不滿,外加火大。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你也別虛偽了,你心裡可從來沒把我當成你的母後。”
蔣皇後看太後開門見山,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截了當的開口:“秦王世子成了我大歷的太子。”
太後沒吭聲,蔣皇後一看就知道這事太後是知道的,所以以前她才會疼秦王世子,原來她早就知道秦王世子是她的孫子。
“本宮今日前來,一是向母後稟報一聲,七皇子成了我大歷的太子,另外一件事,是關於德妃娘娘的,太後確定德妃是沈家人嗎?”
這一次太後瞳眸有些冷戾,瞪著蔣皇後。
“蔣靜姝,你是什麼意思,德妃不是沈家人,又是何人?”
“我懷疑她不是沈家女,這麼些年來,要說這後宮之中最厲害的人是誰,當屬德妃無疑,當年皇上前往暹朱攻打暹朱,德妃竟然做夢夢到皇上有危險,派人送密信前往暹朱,隨後又天現異像,產下皇子,後來竟然生怕自個的兒子在皇宮受人算計,從而送進了秦王府,這之後多少年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這等膽子和心計,真的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
蔣皇後說完,太後冷笑一聲,直接的諷刺:“蔣靜姝,這天下還有你這樣無恥的人,你兒子沒登上太子之位,你便百般懷疑別人,你還有臉沒臉了?”
蔣皇後臉色微暗,緩緩的開口:“母後可還記得當年的長亭?”
長亭不是太後所生,是別的妃嬪所生,但是她很得太後喜歡,那些年,因為長亭的存在,太後和蔣皇後的關系還不錯。
此時太後聽到蔣皇後提到長亭,不由得思念起長亭來,雖然她不是自個生的,但是卻很貼心,比她的兒子要貼心得多,可是長亭卻被送往開羅國去和親,這件事上,她是阻止了的,因為她捨不得讓長亭前往開羅去和親,可是皇帝心意已決,根本不同意長亭留下。
因為當時皇室中的公主,只有長亭一個,皇上自己生的女兒還很小,只能讓長亭和親。
“怎麼了?”
太後望後蔣皇後,蔣皇後飛快的說道:“長亭曾經派人送了一封密信回來,讓人交給了我,密信上說,開羅國的皇帝狼子野心,他們想謀奪大歷的江山。”
蔣皇後說完把手中的密信遞交到太後的手裡,太後翻看了一下,發現信上的筆跡確實是長亭的字跡,長亭在信中說了,開羅國的人有狼子野心,他們正在謀奪大歷的江山,讓大歷的皇上早做安排。
太後手指輕顫起來:“你怎麼不把這封信交到皇上手裡?”
“我和皇上說了,信還沒有拿出來,皇上便冷諷我別有用心,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後來我讓我兄長在邊關打探消息,看看開羅國有沒有什麼動靜,可是這麼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我以為長亭可能估計失識了。”
“既然沒動靜,你還懷疑什麼,還有這事和德妃有什麼關系?”
“母後不覺得最近大歷的事情太過於不尋常了嗎?接二連三的生出這麼些事來。”
太後一聽這話差點沒有氣死,指著蔣皇後:“大歷最近接二連三的生出事來,還不是你那個好女兒干出來的。”
蔣皇後臉色微冷,原來太後連她當年生的女兒都知道,這母子二人可真是狼狽為奸。
“母後怎麼不想想,憑臻兒的能力,真的有這樣大的通天本事嗎?還是其實暗處有一雙手在幫助她,那幕後的黑手,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大歷亂起來,毀掉大歷/。”
太後聽蔣皇後的話,驚悚不已,搖著頭:“你不要危言聳聽了,何況這事和德妃有什麼關系?”
“臣妾要說的就是如若德妃不是沈家人,那她是誰?”
蔣皇後說到這兒,停住了,望著太後,太後不是笨蛋,聽到這裡才明白蔣皇後真正要說的話。
德妃不是沈家人,而是開羅國的細作。
太後一想到這個,氣得身子發抖,指著蔣皇後大罵:“蔣靜姝,你真是無恥至極,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來,德妃是哀家的侄女,哀家難道還能認錯不成,你給哀家滾出佛堂去,不要髒了佛堂淨地。”
蔣皇後沒動,若是以往她早就一甩袖離開了,但是這一回她沒有動,她認真的望著太後娘娘。
“母後,兒臣絕不是為了一已私利,兒臣只是不想做亡國奴。”
一句亡國奴帶著沉重的悲壯,太後驚顫的望著她,亡國奴,怎麼可能這樣。
“你走。”
蔣皇後轉身離開,她知道太後已經把她的話聽了進去,所以她也沒有留下讓人嫌的理由。
等到蔣皇後離開,太後微瞇眼想著自個的侄女,越想越心驚,正如蔣皇後所說的一般,自己的這個侄女真的很有心計,這不是一般尋常內閣小姐有的手段,她不會真的是?太後身子一軟往後面跌去,她的貼身嬤嬤趕緊的扶起她:“太後娘娘。”
“去,悄悄的宣了忠義候夫人進宮,記著不要讓任何人發現這件事。”
嬤嬤應了一聲,飛快的轉身奔出去,身後的太後,眼神幽幽,手指悄然的緊握起來,心裡已布滿了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