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因為街道太擁擠的原因,對面睿王府的馬車忽地放慢了下來。
蔣靜姝抬首望著對面馬車上長相清麗的女子,本來她只是隨意的看一眼便打算越過去的,因為她眼下最想見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她的女兒臻兒。
可是待到她看到對面馬車之上女子呆愣的神情,以及那漆黑如天上子夜寒星的瞳眸,還有她眼底難以掩藏的一剎那的激動,蔣靜姝呆愣住了,隨之便反應過來,臻兒,那是她的臻兒。
這時候馬車緩緩的駛動,越了過去,蔣靜姝飛快的伸手去掀窗簾,想再仔細的看看,不過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伸了出來,擋住了她的動作。
馬車一側的容凜緩緩的開口:“夫人稍安勿燥,臻兒眼下已經知道你在睿王府,她定會想辦法見你的,所以你不要太著急,眼下京城不少人盯著我睿王府,或許連臻兒也被盯上了,先前那寧安候府的蕭墨便是在試探臻兒。”
蔣靜姝深呼吸,壓抑下自己狂喜的心,以及那意欲沖出馬車大叫的心。
她掉首望向馬車一側的容凜:“臻兒,她的臉是怎麼回事?”
她相信那張臉不是易容的,若是易容的,先前容凜不會一副為難的神態,而且他先前的意思也是臻兒的臉受了傷,但現在她看到,臻兒的臉完好無損,只是卻不是從前的容顏,而是換了一副容顏。
這樣的她,若不是她這個做娘的,別人恐怕根本認不出來。
容凜的眼神瞬間幽暗了下來,想到臻兒的臉,想到她曾經所受的苦,他的心便是一陣難受,一陣痛心,想到當日霧蜀山上她絕決的躍下霧蜀山的樣子,他後悔得連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該騙她,如若不是他隱瞞了自己開羅國皇子的身份,她一定會相信他,毫不猶豫的把手遞給他的。
容凜想到這個,只覺得心中猶如小刺刺著似的,很疼很疼,他伸手按住了胸口,蔣靜姝看他神色,以為他犯了什麼病,不由得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容凜搖頭:“我沒事,就是想到了當日她從霧蜀山躍出去的樣子,每回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心裡有千萬小針在刺。”
容凜的臉色很白,蔣靜姝本來想說一句活該的,可是看到他這樣痛苦,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而且她知道一件事,女兒喜歡他,很喜歡他。
也許現在她和他形同陌路,但是她的骨子裡恐怕依舊是喜歡他的。
喜歡一個人,想改變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即便她惱恨容凜,可是為了自個的女兒,她還是希望能給容凜一個機會。
因為當日攻城不是他下的指令,而且事後他還救下了他們很多人,另外還有最主要的一點,若是不給他機會,她怕臻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人活一輩子,如果忘愛忘情,實在是太累了。
蔣靜姝望向容凜,緩緩的開口:“你別想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容凜聽到蔣靜姝的話,臉色忽地有了一些血色,他聲音攏上了喜悅:“夫人這是原諒我了嗎?”
蔣靜姝望著他,淡淡的說道:“我原諒不原諒,壓根不重要,只要臻兒原諒你就行了。”
這話就是說她不怪容凜了,容凜的心瞬間湧起一些暖流,這是他回開羅之後,感受最溫暖的一句話了。
自己做了那麼多,還傷害了臻兒,可是蔣靜姝卻輕易的原諒了他,而自己的親人,在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想的不是對他的關心,卻是對他的算計。
尤其是自己的母妃,自從他回到開羅後,她與他的關系絲毫沒有轉好,相反的似乎更冷漠了,她與他來說,只是例行公事罷了,從來沒有像一個母親般的關心疼愛著他。
明明她背後有著寧安候府,可是她卻從來不讓寧安候府蕭家的人支持他奪太子之位,雖然他無意爭位,可是做為娘親的不是該為自己的兒子爭取最大的福利嗎?
這至少是她的一番心意不是嗎?
很多時候,容凜都懷疑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母妃,因為她實在不想是一個做母親的人。
可若是她不是他的母妃,他母親又是誰,為什麼人人有母親疼愛,而他卻沒有。
容凜想著苦笑起來,抬眸望向蔣靜姝的時候,話語不自覺的柔軟起來:“夫人,我真希望你是我的母親。”
蔣靜姝倒底被他這句話給融化了一些,她想到了容凜作為一枚棋子,被送進大歷去,那時候他才多大啊。
“好了,你也別難受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讓容凜看到了人生的希望,至少,至少蔣夫人先原諒了他,所以人生真的有希望。
“是,”容凜的周身充滿了力量,他望向蔣靜姝,把臻兒眼下的狀況告訴她。
“當日,臻兒和容離從霧蜀山跳下去後,因為撞擊到了臉,所以她們的臉毀掉了,當時救她們的人給她們修復了容顏,臻兒便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而容離卻成了宮中的十三殿下。”
容凜也就是簡單的知道一個大概,內裡的細節並不清楚,就這些還是他猜估出來的。
雖然只是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可是蔣靜姝卻聽得心神欲裂,一顆心幾欲碎裂,想到女兒當時的狀況,她就心疼得喘不過氣來,臻兒,她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苦。
尤其是她還以為自己死於宮中了,可想而知她心裡是多麼的痛,而她這個人向來冷清,有什麼話也不說出來,或者說當時的狀況,無人能說,這壓抑著的痛,更難以讓人承受,也難怪她恨容凜。
容凜又繼續說道。
“眼下她的身份是靖江候府的大小姐,容離是宮中的十三殿下,靖江候夫人早年曾經走失了一個女兒,她女兒丟失的時候,聽說頭上戴著一個小玉梳,這是靖江候夫人的東西,沒想到那東西便到了臻兒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眼下臻兒的容貌與靖江候夫人很想像,所以靖江候夫人一門心思的認定了她是她的女兒,對她百般寵溺,我之所以不敢讓你貿然去見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蔣靜姝聽到女兒眼下成了靖江候府的女兒,還成了別人的女兒,一時心中滋味百陣,但是倒底還是感謝靖江候府的這位夫人,因為她的疼愛,臻兒至少好受一些。
她若有幸見她,定然當面謝她一聲。
“我們走吧。”
看到女兒沒事,蔣靜姝的一顆心完全的落地了,知道了女兒眼下的身份,她自然明白,她們要見面並不是那麼容易的,眼下臻兒的身份是開羅國靖江候府的小姐,若是見她,被別人看到,可是致命的。
所以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便急欲見女兒。
睿王府的馬車一路離開,前面趙府的馬車上,容臻已經清醒過來,剛才在睿王府馬車上的女人,是她的母後沒錯,母後不是死了嗎?她怎麼好好的,還有怎麼會在容凜的馬車上,難道當初容凜從宮裡劫走了母後,他這樣做是有什麼目的,打算利用母後來脅迫她嗎?還有今天母後怎麼會剛好在他的馬車上,難道這是他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看到她的母後在他的手裡。
容臻的思緒一時間昏亂起來,整個人很沉默,她身側的秦氏和她一連說了幾句話,她都沒有聽清,秦氏不由得擔心起來,伸出手輕輕的試探了容臻的腦門。
“嬋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容臻一驚醒神,不過她也沒辦法逛街去了,所以假裝精神不濟,弱弱的歪靠在馬車上。
“娘親,先前和蕭家的馬車沖撞了一下,我似乎受了驚,現在沒什麼精神,感覺有些疲倦。”
秦氏一聽,臉色立馬變了,飛快的命令外面駕車的馬夫:“掉頭,回家,大小姐不舒服。”
容臻看秦氏的緊張,心中升起愧疚,伸手拉著秦氏的手:“娘親,你別擔心,我沒事。”
秦氏哪裡放心得下,緊拉著容臻的手,一路回轉趙府,待到下了馬車,親手親腳的扶著容臻一路進容臻住的院子,待到安頓好容臻後,又吩咐了丁香和月季好好的侍候小姐,自己才放心的離開。
待到秦氏一走,容臻便揮手讓丁香和月季去外面守著,她要休息一會兒,不要讓人打擾她。
兩個婢女退了出去,待到她們一退開去,容臻便朝著暗處喚人。
“秦灝,你出來一下。”
秦灝閃身而出,他一直隱在容臻暗處保護容臻,之前在街上發生的事情,他自然也看到了,同樣的他也看到了蔣皇後,他心內的震憾不比容臻少,不過想到蔣皇後活著,對於容臻來說是好事,秦灝此刻挺高興的。
一出來便向容臻道喜:“臻兒,恭喜你了,娘娘沒死,這真是太好了。”
“嗯。”說到這個,容臻是真心的高興,不但高興,心裡一直壓抑著的郁結,似乎一下子松散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很輕松。
只要母後沒死,身邊的人沒有死,大歷的滅亡,其實離得她很遙遠,當然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圍內,她還是願意為大歷的民眾做些事,但是相較於他們,她更關心的是母後的生死,現在母後活著。
她真是太高興了。
不過想到她眼下在容凜的手裡,容臻心裡又擔心起來,眉不自覺的緊蹙起來。
“可是她怎麼會在容凜的手裡,容凜他想做什麼,現在我可以肯定,他已經知道我就是容臻,今兒個大街上的一幕,也是他故意而為的,他就是想讓我知道我母後在他的手上。”
“難道他想用蔣皇後脅迫你嫁給他。”
“嫁他,”容臻冷哼一聲,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他盯著的恐怕不是我這個人吧,他盯著的應該是開羅的皇位,他之所以脅迫我嫁他,只不過也是因為我有可用之處,我眼下可是趙子風的親妹妹,宸妃的侄女,若是他能娶我,想必能拉攏到朝堂上一半的朝臣,這可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秦灝沒吭聲,眼下只能如此解釋了,要不然說不通,容凜帶著蔣皇後的目的。
不過既然知道蔣皇後在他的手上,他們就不會坐視不理的。
“臻兒你打算怎麼做?”
秦灝眸中滿是幽深的寵溺,笑意盈盈的望著容臻,現在的他能這樣陪在她的身邊,他只覺得此生已經足矣,即便日後他一人孤獨的生活,有這些美好的回憶相伴,也足夠他慰藉一生的歲月了。
“你派人去通知蔣雲鶴,你們兩個人精心運作一下,今日悄悄的進睿王府打探一下,我們晚上進睿王府,既然知道母後在他的手上,我就不能無所作為,眼睜睜的看著母後落在他的手上,我做不到,所以一定要救出母後來。”
“好,我立刻帶人出去找蔣雲鶴。”
先前蔣雲鶴被蔣青嵐帶進來見過容臻,還留下了聯絡地址,蔣雲鶴眼下在閔京城內開了幾家蘭芝商號,做胭脂水粉的生意,這生意十分的紅火,所以要想找他,並不是什麼難事。
秦灝閃身離開去找蔣雲鶴,兩個人去打探睿王府內的情況。
容臻則在趙府內等候消息,不過雖然著急,心裡卻很高興,這種高興渲染了她整個人,趙府內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大小姐以往雖然看上去挺溫和可親的,可是個個看到她都有一種距離感,覺得她的冷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即便臉上是笑,但那不是真的在笑。
但是現在,個個都感受到她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陽光一般的燦爛暖人。
丁香和月季二個人看著這樣的主子,心裡高興的同時,難免郁悶,就連過來看容臻的秦氏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悅,整個人看上去很高興。
“嬋兒,你好像很高興。”
“是的,娘親,原來我有一個心結未解開,所以總是有些難以釋懷,但是現在我想開了,放開了,所以覺得很輕松。”
秦氏聽了容臻的話,沒有再追問,因為她當容臻所說的心結,是她們把她搞丟的事情,現在聽到她說放開了心結,反而格外的開心。
“嬋兒,你能這樣想,娘親很高興,娘親希望你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容臻望向秦氏,發現秦氏誤會了她意思,不過看她高興的樣子,她也不解釋,伸手摟著秦氏,溫聲細語說道:“娘親,你一直在自責,以後別想了,因為我已經放開了,所以你也不要自責了。”
雖然秦氏沒說,但是容臻還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自責,她面對她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小翼翼的,因為她生怕她想起過去的事情不開心。
現在聽到容臻說的話,秦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娘親聽你的。”
母女二人笑了起來,又坐下來說了一會子話才分開,容臻等到秦氏走後,便有些焦急,她在等消息,等秦灝和蔣雲鶴二人的消息,同時心裡又有點擔心,因為睿王府就沒有她相像的那麼容易進,容凜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嗎?她這是太心急了,竟然就這樣大刺刺的讓他們去打探睿王府的事情,現在開羅國內,因著懷王勾結紅焰教的事情,顯得很不太平。
他們兩個去打探消息,不會有事吧。
容臻越想越坐立不安,可是她又真的很想見到蔣皇後,想看看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想知道她在容凜的手裡,有沒有受苦。
總之現在她是又擔心秦灝和蔣雲鶴,又想見到蔣皇後。
好在秦灝和蔣雲鶴兩個人知道她的心情,所以並沒有讓她久等,天一黑,他們兩個人便過來了。
容臻怕他們過來,所以早早的打發了丁香和月季去睡覺,只說自己今天心情好,放她們兩個今晚早點休息,兩個丫鬟看她白日高興,真當她心情好,要放她們休息,所以沒有多想,只派了兩個小丫鬟在廊外當值,以免小姐要東西,可以有個遞東西的人。
秦灝和蔣雲鶴一出現,容臻便擔心的問他們。
“你們兩個沒事吧,我擔心死了。”
蔣雲鶴和秦灝兩個人眸光柔和的望著她,笑意溫潤的一先一後說道。
“你別擔心,我們沒事,那睿王府又不是銅牆鐵壁,我們不會有事的。”
秦灝爽朗的安撫容臻,蔣雲鶴點頭:“是的,我們不會有事的,只不過費了一番事才查清楚皇後娘娘住的地方。”
容臻聽了蔣雲鶴的話,眉不自覺的蹙了起來,容凜此人她太了解了,這睿王府絕對不是輕易可打探出消息的地方。
所以他們現在打探來的消息,有一大部分的可能是容凜故意漏出來的,就為了來個甕中捉鱉。
“我想今晚睿王府裡很可能設了一個局,先前你們能查探出消息來,也是因為容凜故意為之,他這樣做很可能是為了抓住我們,或者該說想抓住我,然後用我協迫趙子風為他所用。”
容臻飛快的說完,抬首望著秦灝和蔣雲鶴。
兩個人想了一下,倒也有些贊同,必竟容凜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兩個都知道。
“可若是我們今晚不去的話,他會不會對皇後娘娘出手呢,若是他惱羞城怒,一怒傷了皇後怎麼辦?”
秦灝擔心這個,難得的看到臻兒高興起來,若是蔣皇後再被容凜殺了,那臻兒她肯定會傷心死,所以今晚即便睿王府是個局,他們也要闖一闖。
“就算睿王府是龍潭虎穴,今晚我們也要闖一闖。”
秦灝沉穩的說道,蔣雲鶴立刻點頭,蔣靜姝是他的姑姑,他自然不想自個的姑姑有事,所以今晚無論如何他都要走一趟,一定要救出姑姑來。
容臻卻是一臉的擔心,雖然她也想進睿王府走一趟,好救出自個的母後,可是萬一真是局,蔣雲鶴和秦灝二人落到容凜手中怎麼辦。
那個男人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我擔心你們兩個。”
“我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容雲鶴和秦灝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不等容臻說話,兩個人便又說道。
“哪怕今晚真是個局,我們也要鬧他一鬧,臻兒你不想出口惡氣嗎?”
“是的,即便救不出皇後娘娘,我們也要進睿王府讓他亂上一亂,對了,我們把動靜搞大一些,皇後娘娘肯定知道,若是她知道了,肯定會出來見我們的。”
容臻想了一下,最後點頭:“好,既然大家都想去睿王府走一趟,那我們就走一趟,就算睿王府是個銅牆鐵壁,我們也要走一遭,哪怕最後沒救出母後,至少也要讓睿王府亂上一亂。對了,鄭同和元寶在裡面,就算救不了我母後,救了他們兩個出來也是好的。”
容臻話落,招手示意蔣雲鶴和秦灝二人坐下來。
兩人坐下後,先把他們查到的蔣皇後住的地方告訴容臻,然後三個人開始商定計劃。
他們決定今夜突襲睿王府,來個聲東擊西的招數,再制造一些混亂,其他人則乘亂溜進睿王府裡去救人,這樣三管齊下,說不定可以救出蔣皇後和鄭同元寶等人。
“好了,你們立刻去調派人手,一柱香後,我們在趙府的後門會合,然後一起前往睿王府。”
蔣雲鶴和秦灝二人點頭,閃身飄了出去,房間裡,容臻換了一套緊身衣,又帶了先前寇寇交給她的一些藥,一應准備齊全後,她才飄然的出了自己的房間,一路往趙府的後門飄去。
趙府後門的街道上,站了不少的手下,足有三四十人。
當然這不是他們所有的人手,而是抽調過來的一部分人。
容臻掃了一眼後,望向蔣雲鶴和秦灝二人,抬手指了指秦灝:“你帶一部分人假意去救人,其實只是虛晃一槍,記著,不要和睿王府的人起對面沖突,你只負責引誘他們。”
她說完指向蔣雲鶴:“你負責乘機制造混亂,假裝有刺客殺人,使得睿王府內一團混成,我帶一部分人去找人。”
她說完又叮嚀蔣雲鶴和秦灝:“你們兩個人不可戀戰,不要和睿王府的人正面起沖突,主要讓他們亂起來就行,要知道睿王府可有三千親衛,那些人很厲害,所以我們大家要小心才是一些。”
不過秦灝和蔣雲鶴二人卻不同意這樣的安排。
“這救人是最危險的,還是讓我們去吧。”
容臻卻臉上滿是堅定,沉聲開口:“就這麼安排,若是你們不同意,可以退出計劃,我不強求,或者我取消計劃。”
雖然她眼下不是大歷的太子或者公主,可是她身上的那種強勢依然存在,霸氣冷然。
蔣雲鶴和秦灝兩個人一臉擔心的開口:“可是你救人,若是落到容凜手裡怎麼辦?”
“我與他可是有價值的,他不會殺了我的,倒是你們兩個若是落到他手裡,他說不定把你們交到開羅老皇帝的手裡,所以你們別擔心我,何況若是我落到他的手裡,你們兩個人沒事,你們自然可以想辦法救我,若是你們被抓了,我的手裡連可用的人都沒有,還成什麼事。”
容臻說完,秦灝和蔣雲鶴沉默,容臻已經不理會他們了,一揮手命令:“走。”
她當先一步往睿王府的方向飄去,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的武功,在秦灝和蔣雲鶴的面前,她倒是不用隱藏。
秦灝和蔣雲鶴看著前面飄然而去的身影,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各自把自己手下最厲害的手下抽調出來:“你們負責保護好小姐,若是她出了什麼事,你們就給她陪葬。”
“是,爺。”
夜幕之下,手下沉聲應,秦灝和蔣雲鶴二人不再說話,緊追前面的身影,數道幽靈似的身影直奔前方而去。
夜幕冷寂,天氣寒冷,大街小巷上,不少人家掛出了紅燈籠,遠遠的望去,一片迷離的紅色,好像把夜空染成了紅艷之色,但這樣的紅卻沒有任何的喜氣,反而透著一股詭譎的色澤,令人不安。
雖然懷王勾結紅焰教失利,被皇上下令斬首了,但因為這樣的事情,使得整個閔京籠罩著一層死氣沉沉。
閔京城內的人都知道一件事,皇儲之爭還沒有結束,懷王只不過是一個馬前卒,真正厲害的是七皇子睿王和八皇子宣王。
七皇子有能力,手裡又有三千親兵,背後又有安寧候府這樣的世家大族支撐著。
雖然眼下寧安候府的人沒有站出來,公開表示支持七皇子,但誰讓人家的母妃出自於寧安候府呢。
百姓自動自發的把這一切聯系到一起,所以不少人認為七皇子睿王有能力又有實力。
可是宣王殿下也是有能力的,他出自於宸妃娘娘的肚皮,深得殿下的寵愛,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有權,朝中之事,皇上大多數讓他參與,朝中有一半的大臣是支持八皇子為開羅皇太子的,所以八皇子能力也很強。
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爭,必然一傷,或者兩敗俱傷。
雖然他們之間的競爭與常人無關,可是誰也不知道這股風波會波及到什麼人,什麼事,稍不留神,很可能便會禍從天降,所以整個京城內,上至朝官,下至百姓,個個都很小心。
當然容臻和秦灝蔣雲鶴等人不理會這些,眼下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救出蔣皇後等人,不能讓她們落到容凜手裡。
睿王府,華麗氣派威嚴,遠遠的攏在輕薄的霧氣之中,仿似瓊樓玉宇,美不勝收,屋簷下吊起的宮燈給華麗的府邸增添了如夢似幻的神聖感。
不過容臻等人沒空欣賞這華麗氣派的府邸,她們一抵達睿王府後,便潛伏在睿王府的東北門,據秦灝先前查探到的消息,這裡是整個睿王府相對薄弱的地方,所以他們約好從這個地方突破進去。
容臻望了一眼秦灝,沉穩的點頭下令,秦灝身形一動,領著十多名手下飄然的進了睿王府,睿王府不是尋常的府邸,內有三千親衛,府裡的侍衛都不是尋常人,都是三千親衛在執勤,所以秦灝等人即便再小心,還是很快被人發現了,進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被人發現而大叫起來:“有人闖睿王府了,抓人啊,抓人。”
容臻和蔣雲鶴在外面,臉色先暗了,兩個人同時的開口:“這睿王府還真是銅牆鐵壁,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我們接下來真的能救到人嗎?”
容臻說不出的擔心,蔣雲鶴望了望內裡的情況,最後咬牙沉聲:“來都來了,不如破釜沉舟的鬧一鬧,我們眼下先不管能不能找到姑姑,因為這諾大的王府,要找一個人未必找得到,我們先鬧一鬧,若是動靜大了,姑母肯定會聽到,她聽到我們說不定會出來,這樣我們再拼力的救她。”
容臻想想倒也可行:“好,就這麼干,反正來都來了,你也進去,記得小心點,我從另一側進去,看看能不能碰上母後,若是碰不上,我也進去鬧一鬧,不鬧不痛快。”
母後沒死的事情,讓她高興,但她的心裡並沒有要放過容凜的意思,所以既然來了,大家就拼著鬧一場,即便不能耐何容凜,好歹也讓他們睿王府虛驚一場。
說不定因此還能給開羅添些亂子,容臻話落一揮手,蔣雲鶴一揮手領著人飄然的沖到了另外一面,從另一面制造混亂。
容臻在外面聽著動靜,果然如她先前猜測的一般,蔣雲鶴進去不大的功夫,便聽到裡面響起了喊抓人的聲音,一時間整個睿王府一片混亂。
雖然內裡高手如雲,可也架不住鬧事的人多,整個睿王府喊叫聲一片。
容臻眼神一沉,此時不進,更待何時,她記得秦灝和蔣雲鶴二人給她繪過睿王府內的圖形,知道眼下自己的母後被容凜安排在哪個院子,她迅速的躍身,施展輕功飄然的直奔西北方向而去,一路飄進了睿王府,身後的十幾名手下緊跟著她,保護著她,一眾人直奔睿王府西北角的一座院子,按照秦灝二人查到的消息,她母後便住在這裡。
不知道是因為前面亂起來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西北角竟然分外的安靜,而且也沒有什麼手下隱伏,所以他們一行人一路直奔西北角的一座院子,路上半點麻煩都沒有,相較於前面喊打喊殺聲,後面完全是天差地別的環境,安靜無聲。
容臻瞳眸微微的瞇起來,身子停在小院門口一下,然後飄然的沖了進去,就算內裡有陷井,她也要試一試,大不了被容凜抓住,總之她是不想讓母後再落到容凜的手裡的。
身後的十幾名手下,緊隨其後的保護著容臻,若是小院內有陷井,他們可以第一時間保護小姐撤出來。
不過進了小院才發現,小院裡根本就沒有設什麼局,連一個高手都沒有。
容臻的眉緊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人,容凜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她心裡想著,速度卻不慢,迅速的穿透前面的穿堂,繞過大插屏,一路直奔後面一排五間的正房,不過她只沖到門前,便停住了,因為正房門前的院子裡,栽種著一棵高大茂密的千年古樹,古樹下此時正站著一個女子,女子雙手合什的閉目對著大樹祈禱著什麼,並不知道她的到來。
容臻看著那白色的身影,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她卻知道這正是自己一直牽掛著的人,大歷的蔣皇後,容臻雖然急切的想沖到蔣皇後身前大叫一聲母後,可是卻沒忘了一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蔣皇後沒死,身後的這些手下雖然是親信,但是他們是大歷人,為免有什麼流言詬語的傳出去,對自個的母後不好,所以容臻一揮手,讓身後的十幾名手下撤出去。
這些人今晚雖然保護她,但是卻並不知道她的身份,秦灝和蔣雲鶴並沒有把她真正的身份洩露出去,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她是大歷的前太子容臻。
當然她更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母後就是大歷的蔣皇後。
容臻揮手,身後的手下微愣,不過看了看四周,確定這小院四周並沒有隱藏什麼高手,他們才放心的急速退了出去,等到他們退出去,容臻才哽聲開口:“母後。”
蔣靜姝本來正在對著大樹祈禱,祈禱這株千年的古樹,保佑臻兒和離兒日後的路好走一些,他們已經夠苦的了,不要再讓他們受更多的苦了。
不想身後卻傳來了容臻的叫喚聲,蔣靜妹一激靈,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怔的好半天沒動,直到容臻的叫聲再次的傳來。
“母後。”
蔣靜姝肯定這一次是真的了,她的臻兒來看她了,她來了。
蔣靜姝飛快的急切的掉轉身望過來,便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女子,雖然她的容貌是陌生的,可是她的眼神,她的神容,都是她的女兒沒錯。
可是看到她這樣的容貌,蔣靜姝還是傷心的哭了。
她的女兒,吃了多少苦啊。
“臻兒。”
蔣靜姝張開雙臂,容臻奔了過來,撲地她的懷裡,母女二人緊緊的摟抱在一起,兩個人都哭了起來。
當然這一次是劫後余生的喜悅淚水,兩個人都很激動高興,容臻緊抱著蔣靜姝,感受著那種失而復得般的喜悅,她不僅僅是高興蔣靜姝沒有死,還有自己心中的一個結終於解開了,若是母後死了,她一定會殺了容凜替母後報仇,事實上她心底有一處從來不敢碰觸的地方,她不願也不敢去碰觸,她其實並不想殺容凜,她下不了那樣的狠手。
現在母後沒死,從此後她和容凜,路歸路橋歸橋,再無半點瓜葛。
“母後,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容臻又哭又笑,少有的激動,蔣靜姝放開她的身子,抬頭望著她:“我的臻兒受苦了,娘親一直沒能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這是娘親的錯。”
容臻搖頭,不再叫蔣靜姝母後,而是自然的喚她:“娘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好好的,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我們都沒事,這才是最值得高興的。”
蔣靜姝點頭:“嗯,我們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兩個人望著對方,同時的笑起來,臉上滿是歡愉開心,容臻忽地想到一件事,今日她過來可是要救走娘親的,所以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容臻伸手拉著蔣靜姝往外奔去。
“走,娘親,現在不走只怕走不掉了。”
蔣靜姝沒來得及開口,另外一道低沉痛楚令人心碎的聲音卻在此時響了起來:“臻兒。”
容臻聽到這樣的聲音,身子一顫,整個人好像被人定住了,身後的人又心痛的叫一聲:“臻兒,求你回過頭來看看我可好?”
容臻回頭,便看到玉石廊階之上,一人眸光如水的望著她,精致立體的神容上,滿是痛楚,周身攏著孤寂,就好像夜幕之下孤單的鴻雁,孤孤單單,冷冷清清,似乎他是被全世界所有人遺棄了一般,看到這樣的他,容臻的心一痛,竟然很疼很疼。
一直以來不敢想不敢去思的意念,在這一刻噴湧而出,看到他這樣,她該惱他恨他,可是她卻為他心疼。
想到自己竟然還為這個男人心疼,容臻不由得自嘲的笑起來。
“容凜,你看起來不太好,可這一切不正是你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