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等那個大臣連連翻起白眼時,他這才神色冷酷又漠然的松開了手。
站在那兒,視線冰冷的看著癱在地上,死裡逃生,大口大口喘著氣的大臣。
桓毓昭一副隱忍克制的模樣,叫了一聲:“小皇叔!”
他彎下身子,去扶那位大臣,關切的問:“林大人你沒事吧?”
那位林大人這會兒正跟個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對於儲君的關懷,那是半點沒聽見。
桓毓昭皺了皺眉頭。
林大人緩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活過來,他先前漲成豬肝色的臉,這會兒又成了青紫交加:“豐親王,你,你這太過分了!我,我要去皇上那參你一本!”
桓毓鳴心裡呵呵一笑。
你去參啊,你要是能在父皇那參得動他小皇叔,他桓毓鳴三個字倒過來寫!
八皇子桓毓鳴一點都不著急,甚至還想吹個口哨。
然而太子桓毓昭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了一眼桓白瑜,欲言又止的勸那位林大人:“林大人,孤的小皇叔也不是有意的,孤替小皇叔跟你道個歉。”
林大人被桓毓昭的心胸給感動了,但他也堅決拒絕了桓毓昭的行為:“太子殿下,您是仁厚的儲君,這事跟您沒關系。臣是一定要去參豐親王的!”
“哦?愛卿要參豐親王啊?那倒也不用麻煩了,現在就跟朕說說。”永安帝施施然從高高的台階之上,帶著大太監秦雲走了下來。
桓毓昭跟桓毓鳴這兩個當人兒子的,連忙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永安帝看了不言不語站在後頭的桓白瑜,眼神這才落到先前的林姓大臣身上,喜怒不辨:“愛卿啊,朕也是剛過來,不大清楚,你好好跟朕說說,你要參豐親王什麽啊?”
林大人漲紅著臉:“陛下,臣要參豐親王,無故攻擊臣!……臣不過是跟柴侍郎說笑了兩句,什麽也沒做,豐親王突然就拎著臣的衣領,把臣給摜到了柱子上!……方才柴侍郎,太子殿下,八殿下,應該都看到了!臣差點被豐親王給殺了!”
“哦?”永安帝一副明顯不信的模樣,卻是看向柴侍郎,“柴愛卿啊,林愛卿說同你說笑,說了什麽啊?”
柴侍郎額上汗如雨下,他趁擦汗的功夫,悄悄的看了一眼太子桓毓昭。
桓毓昭臉色陰沉,幾乎是完全看不出痕跡的朝他略一搖頭。
柴侍郎便咽了口唾沫,把擦汗的朝服袖子放下:“陛下,昨日臣愛女被歹徒挾持,多虧了豐親王,臣的愛女才能撿回一條命,臣當時是在謝豐親王呢。旁的,旁的臣因為掛念著家中小女的傷勢,倒也記不清了。”
永安帝意味深長道:“記不清了嗎?”
柴侍郎額上汗珠越沁越多。
他咬緊牙關:“是,臣依稀隻記得好像林大人是笑著上來搭了句什麽話,但旁的卻是忘了。後面,後面就是豐親王突然對林大人動了手……”
聽上去,似乎就是在給林姓大臣作證,桓白瑜平白無故對朝中大臣下了殺手。
永安帝似笑非笑:“瑜兒,你怎麽說?”
桓白瑜神色依舊是冷漠無比:“臣覺得,兩位大人年紀不算大,記憶竟然已經如此差了,想來也不能為朝廷做些什麽了,倒不如直接致仕吧。”
“噗!”這是桓毓鳴沒忍住,直接笑出來的聲音。
永安帝無語的瞥了一眼桓毓鳴。
桓毓鳴邊哈哈笑邊擺手:“父皇不必管兒臣,兒臣,兒臣就是沒忍住。”
桓毓鳴笑的歡,柴侍郎跟林大人的神色卻是難看得緊。
林大人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陛下,您也看到了,豐親王他,實在是目中無人——”
永安帝卻一擺手:“瑜兒一直都這樣,朕還以為諸位愛卿早就習慣了呢!”
林大人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桓毓鳴見他小皇叔一副懶得搭理人的模樣,他主動開口道:“父皇啊,您也不用問柴大人跟林大人了。先前那事發生的時候,兒臣就在不遠處,在那琢磨怎麽請小皇叔喝酒呢,聽得是清清楚楚的。”
柴侍郎臉色微微一變。
永安帝語氣稍稍起了一分變化,似是有些感興趣了:“哦?那你說說看。”
桓毓鳴一指林大人:“父皇啊,這位林大人先前是在跟柴大人抱怨我小皇叔,怎麽沒把我未來的小皇嬸給匪徒送過去,把柴大人的愛女換回來呢!”
安靜。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別說是大臣了,就連桓毓昭,這會兒都隱隱覺得壓力有點兒大。
半晌,永安帝才淡淡開了口:“林卿,八皇子說的對嗎?”
林姓大臣這會兒顫巍巍的,結結巴巴的說:“臣,臣不是那個意思……”
“哦?”永安帝突地冷笑一聲,“那你是什麽意思?這次有匪徒劫持,你就要把未來的超品親王妃給送過去。那以後若是有兵臨城下的時候,旁人威脅你幾句,你是不是要麻利利的把儲君給送過去啊!”
林姓大臣根本沒想到永安帝竟然會上綱上線到這種地步。
他人都傻了,愣了會兒,最後跪了下去:“臣,臣不敢……”
永安帝拂袖而去,而這位林姓大臣,差點被桓白瑜給殺了不說,最後還又被永安帝給罰了半年的俸祿。
下頭的人,也就知道永安帝對這事的態度了。
原本就是,這等事說出來都是荒謬的。
傳這些的,大都是一些居心叵測的。
桓白瑜在旁,冷眼看的清楚。
他眼下只是沒空去整治這些人。
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辦。
這到了要去豐親王府送聘禮的日子了。
——一直到許多年後,這次豐親王的聘禮排場,還會被京城人提起,津津樂道。
那聘禮的箱子,塞得沉甸甸的,是四個人抬的,可見塞得都是嚴嚴實實的。
前頭那抬聘禮的人進了平陽侯府,最後一抬送聘禮的人,還沒出豐親王府的門。
可見這到底有多少。
雖說不是送親迎親的正日子,但這下聘催妝,也是極喜慶的,看熱鬧的百姓們,好奇的站在街旁,堵得水泄不通的。
一路上都有豐親王府的人往人群裡撒著喜錢,看熱鬧的百姓們勁頭更高了。
可謂是歡天喜地,鑼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