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私底下都說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太子無德,所以才惹得施粥這種最積福的善舉,都會降下天譴。
這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壽安宮甘太后的耳中,氣得甘太后在壽安宮裡摔了一整套她最愛的汝瓷茶具,後又因情緒起伏過大,似是身子也出了點問題,壽安宮裡一連傳了三個太醫過去。
這事發生的時候,阮明姿正在鸞鳳宮給白太后請安。
她們知道這消息,還是因為專給白太后看頭風症的太醫又被壽安宮給叫去了。
太醫署那邊也不敢違背甘太后的命令,只能派人來鸞鳳宮稟告白太后一聲。
當著甘太后的釘子文嬤嬤的面,白太后做出一副惱怒的模樣來,又故意用文嬤嬤能聽見的聲音,冷冷的怒聲道:“這一日就沒一件順心的事!”
文嬤嬤一聽,便以為白太后是在說阮明姿來請安這事,礙眼了。
文嬤嬤心裡高興的很,面上卻一副為難的模樣,好聲好語的勸了白太后兩句。
白太后裝作心煩的模樣,厭煩的揮手趕人:“行了,哀家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阮明姿跟白太后這會兒已經有了些微妙的默契,阮明姿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同白太后吵了起來:“母后,兒媳這頂著大太陽,您不留個飯就趕兒媳走嗎?”
“哀家心裡煩,不想見人。”白太后冷淡道,“你們豐親王府沒有廚子嗎?”
婆媳倆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文嬤嬤還要再聽幾句,一旁正往外退出去的宮女,輕輕的拉了拉文嬤嬤的袖子,小聲道:“嬤嬤,咱們趕緊出去吧。”
文嬤嬤作為釘子,倒也不好做的太明顯,也隻好跟著眾人一道退了出去。
待殿裡伺候的眾人都退了下去,殿裡隻留了白太后跟她的親信嬤嬤,以及阮明姿與立夏。
小滿去殿門口幫忙看著了。
白太后輕咳一聲,似是想解釋,又似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依舊一副冷淡的模樣道:“哀家方才不是真心話。”
阮明姿笑眯眯的:“母后,兒媳都知道的。”她把這個話題給掀了過去,小聲問道,“兒媳忘了問,母后頭風病近些日子如何了?”
說到這,白太后臉上神色也緩了幾分:“你先前給的調理方子確實極好,近些日子哀家的頭風已經很少發作了。”
阮明姿眼神熠熠發光:“那就好!”顯然也是真心實意替白太后高興的模樣。
白太后輕咳一聲,想起這孩子剛跟桓白瑜成親沒幾日,桓白瑜就緊急去汝泉收拾太子搞出來的爛攤子了。
她自己守著那麽一個偌大的豐親王府,眼下看著東宮又蠢蠢欲動的
白太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些柔和了,她低聲囑咐阮明姿:“若是遇到處理不了的事,別硬撐。直管過來找哀家。”
阮明姿笑盈盈的應了一聲:“母后放心!”
這邊婆媳二人相處融洽,壽安宮那邊,甘太后差點把茶杯扔到孫媳婦太子妃身上。
“你乾的好事!”甘太后倚在迎枕上,怒視被緊急傳召入宮的太子妃。
太子妃知道甘太后說的是什麽,她咬了下唇,柔順的跪了下去:“皇祖母教訓的是,都是孫媳一時不察”
“啪!”
又一個杯子碎在太子妃下跪的腿一側。
太子妃倏地說不出話來。
甘太后倚在大迎枕上,陰陰的看著太子妃:“哀家不管你是一時不察還是存心故意的!哀家明白的告訴你,哀家的孫兒在汝泉生死叵測,你作為太子妃,
哪怕幫不上哀家孫兒的忙,也不能拖他的後腿!”緩了緩,甘太后又淡淡道,“哀家也知道,不過是一個庶子,眼下你有嫡子在手,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不顧太子名聲鏟除異己但,這事也算你本身太子妃職責失責!哀家罵你,天經地義!若是太子的聲望因此受損,別怪哀家罰你!”這種責罵就有些重了,太子妃臉色有些發白,張了張嘴,似是想替自己辯白。
然而甘太后身子不爽利,根本沒有耐心聽太子妃的辯白。
她怒瞪太子妃:“從今往後,那個施粥,你必要全程盯著,再不準出半點紕漏,聽到了嗎?”
太子妃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垂首恭順應道:“是,皇祖母,孫媳知道了。”
太子妃回到宮中, 神色陰冷的坐在正廳半晌。
服侍的丫鬟都不敢大喘氣,以免發出什麽聲音。
半晌,太子妃才調理好了心情,只是神色依舊有些難看的問身邊的丫鬟:“甄樂兒的身子如何了?”
甄樂兒就是先前在粥棚裡小產的那個侍妾。
丫鬟回稟道:“甄侍妾嚇得六神無主,回來後就一直在哭。太醫說她這是頭一胎,年紀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所以”
太子妃深深的吸了口氣,起了身:“去甄樂兒那。”
丫鬟有些慌:“娘娘”
太子妃冷笑:“你放心,本宮不是去罰甄樂兒的。”
她不僅不罰,而且還得好吃好喝好藥的伺候著那個卑賤的侍妾甄樂兒。
不然,又不知道外面要傳成什麽樣子了!
太子妃攥緊了拳頭,面色陰沉,沒有說話。
這一日,阮明姿的馬車經過東宮設置的施粥棚。
阮明姿掀開轎簾看了眼。
施粥棚前已經排了好長的隊伍,不少人都拖家帶口的在那排隊張望,很多人都面帶菜色,顯然體力有些扛不住了。
但就這,還有不少人喊著“前面是太子妃親自施粥,快來排隊啊”,隊伍是越來越長。
阮明姿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烈日炎炎的,若是中暑該怎麽辦?
阮明姿看了下,也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故意的,這兒離儲鳳街很近。
她有了主意,在立夏耳邊附耳幾句。
立夏點了點頭,揚聲讓車夫停下了馬車,先往施粥棚那兒行去,不知道說了什麽,似是遭到了施粥一方的拒絕,立夏這才又往儲鳳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