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頓了頓,又道,“因著咱們店裡的東西,價格擺在那兒,我原先以為他可能是手頭有點緊才行此下策,偷店裡的東西是為了變賣。後來我趁著大堂內大家都在忙,他又閑著的時候,故意當著他面離開了櫃台一會兒,回來清點了下抽屜裡的銀兩,發現一點都沒少。”
阮明姿明白過來。
若是那人偷店裡的東西是為了變賣,那手頭這般緊張的人,怎麽可能會對櫃台裡頭的銀子視而不見呢?
可偏偏銀兩一點都沒少。
這說明這人偷拿店裡的東西,並非為了去變賣。
阮明姿不由得笑了下,打趣道:“咱們梨花姐,很是沉著冷靜嘛,厲害了。”
梨花臉頰紅了紅,嗔了阮明姿一眼。
“那人眼下你怎麽處理的?”阮明姿又問。
梨花拿下巴點了點那兩個又在大堂內開始掃地收拾的兩個輪班夥計,低聲道:“我想著倒是可以直接辭退那人,只是這樣就抓不到他身後那條線了。我想著等你回來處理也好,就借口說要分組輪班,給他搭了一個搭檔,互相監督。”
說完,她又有些忐忑不安,“我這樣不會是養虎為患吧?”
“哪呢,”阮明姿毫不吝嗇誇獎,“咱們梨花姐厲害的很,這麽處理挺好的。”
梨花的臉微微一紅,輕聲道:“你不覺得我縮手縮腳就好。”
阮明姿倚靠在櫃台上,沉沉笑了笑,“我不過是離開一兩日,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搞出這種么蛾子。梨花姐,這怕也是賊子的一種小小試探,如果你沒發現,或者處理法子粗糙一些,怕是後續他們就更敢搞些么蛾子出來了。”
她當即拍了板,聲音還是如先前那般小,“梨花姐你放心搞,別怕,萬事有我兜著。”
梨花沒說話,抿唇笑了笑,眼裡的光彩卻猶如漫天星辰,熠熠生輝。
阮明姿注意到,那兩個輪值的夥計,打掃完大堂之後,過來櫃台這同梨花跟阮明姿匯報,其中一個明顯有些心虛,眼神有些飄,應是沒想到說好出門幾日的阮明姿會突然回來。
阮明姿不動聲色,誇了句兩人乾的很是細心,她很滿意。
結果方才那有些心虛的人立即穩了不少,眼神也不亂飄了,甚至還主動的奉承了下阮明姿。
阮明姿心中暗笑。
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麽,讓那兩個輪值夥計離店回去休息之後,便同梨花又一道進行了最後的盤點,這才鎖上了店門,準備回家。
梨花她娘見著阮明姿自然也是驚詫的很,阮明姿便祭出先前那套說辭,梨花她娘不疑有他。
月光的清輝灑在小院裡,阮明姿說著風趣話,逗得梨花她娘笑顏逐開,梨花溫柔的在一旁幫阮明姿倒著茶水,阮明妍不時也笑得彎了眼,無聲的咯咯笑著。
梨花莫名的想,所謂歲月靜好,大抵如此了。
翌日,梨花一大早便起來,在小院裡喂了喂家裡新養的三隻雞,剛要出門買點便利些的早點,便見著桃丫有些怯怯的站在門口,似是猶豫了很久,身上臉上都落了霜。
“桃丫,這是怎了?”梨花大吃一驚,忙將桃丫往院子裡拉,還要往屋子裡拉時,桃丫連連擺手,小聲的哀求,“不不不,梨花我不進去了,別吵著嬸子。”
梨花看著小夥伴這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有些難受。她好些日子都忙著跟阮明姿學這學那,心神都全然放在了開店上頭,倒是對向來親近的朋友少了好些關心。
眼下桃丫都對她這般小心翼翼了,可真是讓人難受。
梨花便松了手,歎了口氣,怕桃丫再緊張,柔聲道:“那我們就在院子裡說,沒事。”
桃丫便稍稍放松了些,被霜凍得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分笑意。
梨花心裡越發難受,定定的看著桃丫,等她開口。
桃丫搓了搓手,往手心裡呵了呵氣,待有些凍僵的雙手恢復了些知覺,這才有些期期艾艾道:“……梨花,這些日子,你是不是挺忙的?”
梨花歎了口氣,是她不對,再忙也不該忘了跟朋友之間的情誼。
梨花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
桃丫越發不大好意思了,咬了咬凍得發白的唇,白氣從唇間溢出,模糊了她的臉,結結巴巴的說:“……我娘說,眼下你開了個店,店還,還挺紅火,讓我,讓我過來跟你說說……”
梨花明白過來,頓時松了口氣。
桃丫是個質樸的姑娘,這會兒說完卻深感羞愧了。她覺得自個兒先前給人洗衣服乾雜活的時候,是梨花護著這麽笨手笨腳的她,眼下梨花開了店,正是初期最為繁忙艱辛的時候,她還要過來靠著過去的那點友誼來強迫梨花……
桃丫紅了眼圈,快速的吸了吸鼻子,“算了,梨花,你就當我,當我沒說過。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又這麽笨……”
她凍得說話都有些唇齒不清。
梨花忙上前抱了抱桃丫,柔聲道:“你是想來店裡幫忙嗎?我覺得挺好的,不過這個店不是我開的,是先前你也見過的阮姑娘開的。一會兒我就問問她,我覺得沒問題的。”
桃丫哪裡想到梨花聽了她這般過分的請求,還會這麽溫柔的待她。她感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嗚咽一聲,用力的回抱著梨花,帶了些哭腔,“可我,我笨手笨腳的……”
梨花溫柔的很,從懷裡掏出帕子遞給桃丫,“沒事,你擦擦眼淚,別凍皸了臉。”
桃丫隻覺得梨花的帕子好香,捧在手裡不舍得拿來擦臉,梨花直接一把奪了過去,毫不介意的幫桃丫擦著臉與流出來的鼻涕。
然而這會兒,一個極為刺耳的怪異嗓門響了起來:“桃丫你這個死丫頭,我就知道你往這邊跑!”
原先半掩的院門被人用力踹開了,一個眼袋腫脹,胡子拉碴的男人,憤怒的進了院子,便要去拽桃丫。
“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