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他搞事的時候,竟然被他小皇叔抓了個正著。
怕是逃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桓毓鳴苦著臉想。
饒是如此,這會兒桓毓鳴還是硬著頭皮朝桓白瑜拱了拱拳:“小皇叔,你怎麽來了?”
桓白瑜那有些寒涼的眼神從桓毓鳴身上一掠,聲音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怎麽,你來得,孤來不得?”
“不不不不不,侄子不是這個意思!”桓毓鳴嚇得都結巴了。
好在桓白瑜這會兒主要目的不是來跟桓毓鳴算帳的,他看了一眼桓毓鳴,淡淡道:“坐。”
桓毓鳴不坐,其他人都得陪站著。
桓毓鳴咽了口唾沫。
他先前是坐在上首椅子裡的,這會兒桓白瑜來了,坐在了上首椅子裡,桓毓鳴自然要往後坐。
不過這會兒他最想做的不是坐下,而是溜啊!
可他最可怕的小皇叔都開口了,他還能怎地?
桓毓鳴乾笑一聲,坐了下去。
其他人瞅著氣氛,到底也都乾巴巴的坐了下去。
桓白瑜看了一眼跟在身側的晉三原。
晉三原便知機的從懷裡拿出個錦盒來,上前遞給了桓芸昭:“縣主,這是我們殿下的一份心意。”
桓芸昭頭皮發麻,顫巍巍的接過了那錦盒,聲若蚊蚋:“謝,謝謝殿下。”
她只在腦子裡飛快算著,按照皇室那邊的輩分,八皇子桓毓鳴是她叔叔的話,那叔叔的叔叔,她得叫什麽啊。
得叫叔公……
桓芸昭的理智告訴她。
但桓芸昭真的難以想象,這個看上去比她大不得幾歲的冷漠年輕人,她竟然得喊叔公?
當然,桓芸昭連桓毓鳴都不敢喊八叔,更別說喊桓白瑜為叔公了。
簡直……簡直一想就覺得可怕。
桓芸昭瑟瑟發抖。
桓白瑜本就不是為了桓芸昭來的,桓芸昭這般害怕,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手搭在椅背上,語氣有些淡:“方才你們這邊,在吵些什麽?”
鄭夫人見這是個大好機會,趕忙起身,擠出一抹笑來:“不知殿下還記不記得臣婦……臣婦與兒女當時回京途中遇到匪賊,幸得殿下相救,一直銘感五內。只是遍尋京城白姓人家,卻不得殿下蹤影,原本說上門道謝,也就只能作罷。眼下見到殿下,也算是終於得償所願。”
桓白瑜沒什麽表情的淡淡道:“鄭夫人客氣。”
鄭夫人見桓白瑜竟然還記得她姓什麽,當即激動的臉都有些微微漲紅了:“殿下是臣婦與兒女的救命恩人,如何感激都是輕的。”
她給了鄭菲一個眼色:“菲兒,同娘一道謝過殿下。”
鄭菲娉娉婷婷的起身,不勝嬌羞的款款下拜:“多謝殿下。”
桓白瑜淡淡道:“鄭夫人,鄭小姐,眼下孤並不想聽你們的感謝之詞。”
他聲音裡沒什麽情緒,臉上也無甚表情。
饒是如此,鄭夫人跟鄭菲卻依舊從桓白瑜這話裡,聽出了幾分寒意。
鄭夫人哪裡敢再在這扯著什麽感謝不感謝的,當即喏喏的同鄭菲趕緊坐了回去。
桓白瑜眼神不著痕跡的落在阮明姿身上,見她一直垂著眼,不想說話的模樣。
他抿了抿薄唇,扭頭淡淡吩咐道:“給屋子加兩個炭盆。”
桓白瑜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屋子裡的人都懵了下。
然而沒人敢不把豐親王的話放在心上,榮嬤嬤立即屈膝道:“老奴這就去加。”
屋子裡又是靜了靜。
桓白瑜索性直接點了桓毓鳴:“桓毓鳴,你說。”
“……”桓毓鳴又被桓白瑜嚇得給咽了口唾沫。
無他,他這小皇叔一般喊他名字的時候,通常不會有好事。
桓毓鳴這會兒後悔死了。
早知道他小皇叔也放心不下他的“朋友”,他就不跑來湊這個熱鬧了!
這下被逮了個正著!
他真真是有口也說不清,他真的只是來看熱鬧的,並不是對他小皇叔的“朋友”有什麽不良企圖啊。
然而這會兒都被點名了,桓毓鳴又不好不回,老老實實的把手上扇子一收,把事盡量客觀公正的描述了一遍。
在桓毓鳴說事的過程中,榮嬤嬤手腳極輕的給屋子裡添上了兩個炭盆,可饒是如此,眾人仍覺得屋子裡,越來越冷了……
等桓毓鳴說完一抬頭,看到桓白瑜那冷冷的臉色,心裡就是一咯噔。
差點想給桓白瑜跪下。
……叔,他親叔,這事又不是他乾的,他是無辜的啊!
桓白瑜的神色冷,聲音更冷:“也就是說,你們覺得,是……”他聲音微微一頓,“阮姑娘,推人落水?”
桓毓鳴立即道:“侄子沒有這般覺得!”
桓芸昭也顫聲道:“……殿,殿下,眼下證據不足,還不能這般說。我,我覺得,依著阮姑娘的為人……肯,肯定有誤會。”
桓芸昭這話,倒是讓桓白瑜多看了她一眼。
晉三原心下也感慨,這位新封的芸昭縣主自個兒都快嚇成鵪鶉了,卻依舊敢這般主動為阮姑娘說話,倒是個不錯的。
鄭菲有心在桓白瑜面前表現自己的善良,她柔弱的咬著唇出了聲,故意把聲線放得柔柔軟軟的:“臣女也覺得,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要不,等蕙兒醒了再說。她是受害者,還是聽她的吧。”
鄭夫人也道:“合該如此,合該如此。”
而恰在此時,裡間負責伺候的丫鬟驚喜的叫了一聲:“鄭姑娘醒了!”
阮明姿挑了挑眉,這鄭蕙,倒是挺會挑時間醒的。
鄭夫人跟鄭菲眉間的喜色差點沒壓住,假模假樣的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上天保佑,蕙兒沒事了。正好,就由榮嬤嬤去問問蕙兒吧,她到底是如何落水的。”
榮嬤嬤猶豫了下,看向桓白瑜:“殿下,那老奴去問了?”
桓白瑜無可無不可,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冷淡的很。
晉三原知道他家殿下這會兒心情不大好,他替他家殿下擺擺手:“快去快去!”
榮嬤嬤雖說沒怎麽見過桓白瑜的,但見晉三原在桓白瑜身邊這般說,桓白瑜臉上神色依舊淡淡的,沒有露出什麽不悅之色來,她便一咬牙:“那老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