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回幾位夫人的話:“……方才口脂掉了,去補了補口脂。”
幾位夫人便笑道:“那你快進去吧。你祖母向來疼愛你,少了你陪可不行。”
舒雅嬋得體的笑了笑,同諸位夫人告別。
她仿佛這會兒才看到阮明姿似的,微笑著同阮明姿打起了招呼:“阮姑娘也來了?”
好似同阮明姿關系很好一樣寒暄著。
阮明姿微微笑著,應付的很是從容。
舒雅嬋眼神微微陰沉了下,這才去了裡間。
這幾位夫人都帶了自家的女孩兒過來,有嫡女自然也有庶女。
嫡女有嫡女的圈子,庶女也有她們的小圈子。
雖說看似都坐在一起聊著衣裳首飾,但仔細瞧一瞧,還是能看出些涇渭分明來。
阮明姿同幾位夫人寒暄過之後,便坐得稍稍遠了些,離著幾個在那兒聊天的女孩兒不算近,但也不算遠。
近了吧,那位姓賀的千金小姐就一直瞪她。
遠了吧,好似又顯得不太合群。
她們算同齡人,顯得太不合群了也不好。
畢竟阮明姿是來給平陽侯老夫人祝壽的,不是來給人家添堵的,自然也不想太顯出來。
因此坐得稍微離那幾位正在說話聊天的女孩兒們近了些,大概隔了那麽四五個位子。
這會兒在說話的是兩三個小姑娘。
說起了新近沒了的封彩箐。
“箐兒也是紅顏薄命,我昨兒知道那消息,哭了一下午,今兒眼睛都有些紅腫了。”
“誰說不是呢……哎。”
阮明姿邊喝茶邊聽著,這幾位都有些物傷其類的意思,應當也是庶女。
像另外幾位沒說話的小姑娘,表情對此就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其中一位見她們說起封彩箐沒完沒了了,忍不住輕嗤道:“她也夠本了。這麽多年來,吃的穿的用的,哪一項不比她那個嫡妹好?擱我說,封夫人已經算是大善人了……可這又有什麽用,那封彩箐依舊是個不自愛的。雖說先前確實是崴了腳受了傷,但這也不是她就能因此跟外男勾勾扯扯不清不楚的理由吧?”
這位說話的小姐底氣十足,一看便是個嫡女。
她一說話,先前感懷封彩箐的那幾個庶女,便立時住了口。
改說起了新近的新奇玩意兒。
其中一位小姐倒是有些不耐煩了,起身坐到了阮明姿旁邊,朝阮明姿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盡量不打擾旁人,問阮明姿,語氣中帶了幾分親昵:“阮姑娘,你那個賣玉顏粉的鋪子,什麽時候開業啊?”她半開玩笑道,“我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這顯然是位上次在南安侯府被阮明姿成功賣出去玉顏粉安利的小姐。
阮明姿笑了笑,輕聲道:“後日就開業了……今兒我出門前,已經給劉小姐寫好了帖子,使人送過去了。等劉小姐回去,帖子估摸著就在門房放著了。劉小姐記得去拿啊。”
劉小姐很是高興,不過礙於形象,她矜持的露出個笑來,點頭道:“好的呀。我知道了,到時候一定準時過去。”
那位姓賀的小姐,又瞪了阮明姿一眼,對劉小姐則是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好似劉小姐現在是在跟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來往一樣。
正說著話,門簾響動,進來一位夫人,她身後跟著一位膚色很是白淨的少女,看著便是溫婉大氣,很是美麗。
那位賀小姐猛地從椅子裡起了身。
然而她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悻悻的,
趕緊坐了回去。阮明姿聽得旁邊幾個女孩在那竊竊私語:“她怎麽來了?”
“先前退了親這還沒兩個月吧?”
“要是我退了親,少說半年不好意思出門了……”
“管好你們自己就行!”那位賀小姐,雖說壓低了聲音,可猶自能聽出聲音裡的怒火,“龐婉貞就算是退親十次,她身上的氣質你們也學不來!”
說完,竟然又是剮了阮明姿一眼。
阮明姿:“……”
不是,這又跟她有什麽關系了?
剮她做什麽?
這位賀小姐真是莫名其妙。
大概是賀小姐身上的氣勢太盛,那些庶女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而那位龐婉貞,跟著母親進來後,陪著母親同諸位夫人寒暄幾句,打過了招呼之後,便看了看花廳裡的人,然後往她們這些小姑娘坐的地方走來了。
龐婉貞的眼神,落在了阮明姿身上。
只是一瞬,龐婉貞便挪開了眼神,依舊是那副溫婉大氣知書識禮的模樣,笑著同幾位相識的姑娘打了招呼。
“芸熹,怎麽氣鼓鼓的。”龐婉貞溫柔的笑著,“不高興看到我嗎?”
“高興,可高興了。”賀芸熹沒好氣道。
龐婉貞也不生氣,溫溫柔柔的笑著,坐到了賀芸熹旁邊。
阮明姿就見著賀芸熹一臉嫌棄的樣子,瞥了龐婉貞一眼,手上卻順道給龐婉貞拿了個小金桔遞了過去。
阮明姿不過看了這麽一眼,那賀芸熹就像被踩到炸了毛的貓,瞬間凶巴巴的抬起眼,往阮明姿這邊瞪過來。
同嫌棄龐婉貞的時候不一樣,這賀芸熹眼裡滿滿充斥著對她的憎惡。
不過阮明姿也不是很在意她人觀感的人,她只是有點奇怪,但並沒有太過在意賀芸熹對她的情緒。
她老神在在的端著茶抿了一口,心裡頭卻在想,這茶倒是挺清爽的,不像前幾次她赴宴的時候,喝得都是那個略苦澀的被吹捧起來的詩茶。
她覺得那詩茶一點都不好喝,卻還被京城裡這些權貴人家們把價格炒上了天。
還是平陽侯老夫人這兒的茶清爽,後味回甘也正。
正出著神,就聽得旁邊相連的甬道那兒珠簾響動,平陽侯老夫人並順國公老夫人,精神矍鑠的從內室走了出來。
眾人連忙起身,笑盈盈的同兩位老夫人問好。
阮明姿能感覺得到,平陽侯老夫人望過來的眼神很快落到了她身上,並朝她笑了笑。
笑容和藹又親和。
阮明姿忍不住也回了個燦爛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