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開關連接的是放置在水缸內部的一根長電管,是為了教訓不聽話的人魚設置的。
江俞沒明白那開關有什麽用處,但也猜到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馬上往水缸邊遊過去,試圖借助水缸的棱撐起自己。
但水缸高度極高,他即使竭力把手伸直了也摸不到邊角。
眼看著對方的手就要按在開關上,江俞緊張地屏了口氣,心想只能認命,卻聽見一聲物體破空的聲響,隨後有個東西重重砸在男人手腕上,砸得人收手遠離了開關,驚呼著踉蹌了幾步。
前一秒還坐在木椅裡喝著茶等著看好戲的老爺驚愕地瞪大了眼,先是看著自己空了的手,隨後又看向身旁突然搶過他的茶杯扔了出去的女仆,“你幹什……!”
話說到一半,看清了女仆的臉,到嘴邊的話倏然一僵,直接忘了個乾淨。
怔了一兩秒才繼續,“你是誰?我怎麽沒見過……”
不只是老爺,廳裡其余人也都愣了愣,連被砸了手的手下也咽下了嘴裡罵罵咧咧的話。
穿著女仆裝的少女站在大廳邊緣的暗色裡,先前一段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美麗的人魚吸引著,沒人發現走進來遞水的居然是這樣的人物。現在一經注意到,便個個都再也挪不開眼神。
別墅內統一發放的女仆裝並不是蕾絲花邊小短裙的配置,而是非常刻板的黑白製服樣式。
高領口,長袖,裙擺差不多垂到了腳踝。
但此時出現在少女身上,卻襯得人纖腰長腿。黑白色澤本來很是無趣,現在卻愈發顯出人唇紅眸明,容色昳麗。
一瞬間就扭轉了大廳內的焦點。
只是新焦點本身似乎對眾人的目光毫無在意,甚至都沒再多給廳內眾人一個眼神,隻神色懨懨地掃過自己被茶水燙到的指尖,輕輕甩了甩指尖沾染到的茶水。
但這也並不影響眾人對她的欣賞,只是在這欣賞又持續了幾秒之後,倏地被突然襲來的寒意打斷。
剛剛還是盛夏夜晚的清涼,轉眼卻成了寒冬臘月的刺骨生寒。
一大廳人不約而同地攬住了自己的手臂,在接連加重的寒意裡被凍得直打寒顫。
來不及思索這是怎麽回事,也顧不上再欣賞美色,廳內的眾人紛紛開始抱緊了自己取暖。
池念看著突然動作詭異的眾人,又掃了眼腳下開始結霜的水漬,心下了然,轉頭看向倚牆站在暗色裡的薑息。
先前在路上碰到一個要進來送茶水的中年女仆,池念把人攔住,半騙半嚇地哄著人帶自己換了衣服。
薑息省了這一步,畢竟能力沒有被限制,她可以在關卡裡自由來去。
而其實池念這一步也完全可以省掉,但薑息不明白她到底是打了什麽心思,也或者也只是心血來潮,又像是刻意要混時間一樣,故意去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但看池念想這樣鬧,便也沒有阻攔,隻由著她去。
現在大廳裡的氣溫明顯是發生了變化,從眾人以及周邊的變化就能看出來,就像是之前發生過的,是惡靈壓倒性的霸道能力。
但此時此刻,池念卻是一點都沒感覺到。
她身周的氣溫如常,依然是夏夜獨有的透著點涼意的暖。
這是薑息的特別關照。
有些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起,薑息開始給予她這樣的特殊。
但現在並不是回憶的好時候,池念朝薑息指了指前頭,“薑老師,你忘記他啦。”
順著池念手指的方向過去,是大廳中央的水缸,裡頭的水已經開始結冰,捎帶著裡頭的江俞已經有了變成冰鎮刺身的兆頭。
“……”
聽到自己終於被注意到,江俞艱難地抬起快被凍成冰疙瘩的手,努力揮了揮。
薑息垂了下眼,替水缸消冰的同時走近一步,抓過池念剛剛被茶水燙到的那隻手,絲縷涼氣覆蓋上來,一瞬清空了灼熱的痛感。
池念乖巧地任薑息動作,又仗著薑息正專注,抬步湊近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
薑息察覺到了,但沒躲開。
因為這或許是最後一個夜晚。
這樣的念頭反覆在心底浮沉著,而帶上了這樣的前提,似乎許多事都可以多“忍耐”一些。
這邊氣氛平和,落進廳內人的眼裡卻是非常詭異。
老爺已經邊哆嗦邊跑離了木椅,他想喊人來,卻一張嘴就發現嗓子像是被一團雪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廳的門被緊緊關上,踉蹌地跟一眾手下聚到一起,嗓音嘶啞地問了句,“你們是什麽人?”
指尖已經完全不痛了,池念抬眸看向中年男人,彎眸笑了笑,“外鄉人,聽說您是個大人物,所以想來請您幫個忙。”
好歹是被尊稱為老爺的人,聽池念這麽說,中年男人強撐著挺了挺腰板,“我可不是會隨便幫……”
話到一半,突地覺出脖子上多出了一段什麽東西,瞬間收緊起來扼住了他的咽喉。
老爺瞪大了眼,急忙在失聲之前換了說法,“……幫……幫什麽忙?”
池念抬步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說了一句話。
在跟著走過去的途中聽完了池念的話,薑息怔了怔,步伐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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