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不是這樣活著的念頭還不至於太過執著,又或者是那份感激還未泯滅,她並未像對待薑息一樣設計池念,甚至在發覺中心決意對池念動手後站到了中心的對立面。
如今人已經不在了,曾綰對池念可能存在的複雜心意,以及她對薑息敵意的由來,這些虛無縹緲的情愫太難定論,一貫追求實效的舒暖認為沒有細究的意義,也就無人再提。
“明年這時候我再來。”
將花束擺得更正了一些,呂然轉身離開了公墓。
這個世界裡的人總會離去,但據說只要還有人記得,就不算是最終的死亡。
而因為那個月色美麗的短暫交心的夜晚,她可以來做這個銘記的人,再記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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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項身體數據徹底穩定之後,成功蘇醒的人們都陸續離開了研究所。
池念和薑息離開的前一天,舒暖將她們請進數據研究室,坦白了一件事。
她打開一片光屏,給池念和薑息看上頭的東西。
那上頭是一排奇怪的亂碼,池念看不明白。
薑息凝神看了幾秒,伸手觸碰到光屏上,按下了代碼轉換的按鈕。
亂碼們重新消散組合,變成了一句話。
“小念,早上好。”
“這是舒暖。”舒暖說,“你在靈域裡遇到的舒暖。”
按照她們對於終止程序啟動後的預演,中心會竭力逃出並被他們捕獲,就算不逃出,也應該是最後才被銷毀。
但當時的真實情境,是還未等池念她們離開,中心便已經徹底消散。
舒暖說:“因為它把自己的核心芯片數據給了舒暖。”
在發現這一事實後,他們采取了緊急措施,原本要徹底自毀的舒暖被保存下了最後一段殘骸,靈域也留存下了一小片荒蕪之地。
“它一向很聰明。”舒暖說。
所以一早猜到了他們的打算,用自己不可逆轉的消散,換取舒暖的一段程序得以保留。
舒暖低聲說:“但也很蠢。”
“能知道她沒有被銷毀我很高興,但我也想問,”池念說,“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我們會重啟計劃。”舒暖看了一眼池念和薑息,選擇坦誠相告,“她將成為新的系統核心。”
在一片荒蕪裡,她將是新的上帝。
這是上一任統治者的遺托。
薑息抬眸凝向眼前的光屏,“你們不怕重蹈覆轍麽?”
“我們會更加小心。”舒暖看向薑息,聲音冷靜而堅定,“為了新的探索與創造,付出一些代價是必須的,但不足為懼。”
創新一事注定伴隨著風險,但人類的探索之途永遠不會因這些風險而卻步不前。對於舒暖這樣天生向往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決定抽取兔子芯片的那天,所有人都在感慨年輕組長的無私,說她肯為大家共同的研究獻出如此私人而寶貴的東西。
沒人在意,那隻聰明的兔子在被剝離核心的時候,是多麽恐懼與無助。
相應的,也沒人知道,一貫冷靜自持的工作狂組長是怎麽在總控室裡獨自坐了一夜,又在天亮之前用粉底仔細掩蓋好淚痕。
像她這樣的人,走在自己選定的道路上,滿懷熱忱,一意孤行,會遭受坎坷,背負遺憾。但永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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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最後一次全身數據檢測,結果完全穩定之後,跟眾人聚餐告別,池念和薑息離開了研究所。
到家的時候已經入夜,共同居住的公寓被打掃保持得很乾淨。
回過經紀人連續轟炸的消息,池念翻身躺在沙發上。
等薑息洗過澡穿著浴袍過來,池念已經有些困倦。
薑息俯身去抱她,反被池念環緊肩膀抱進懷裡。
“你昏迷了好久。”池念伸手捏薑息的手臂,“人不運動,肌肉是會消失的。”
狡黠地彎唇,小梨渦漾起的瞬間翻身將薑息壓在沙發上,靠近她耳側,“會不會力不從心啦?”
薑息緩了口氣,把池念抱著起來拖進浴室。
共同落入水汽氤氳之間時,聽見薑息微沉的聲音,“試試。”
“嗯?”
“試試就知道了。”
從浴室到餐桌,沙發,落地窗,最後跌進臥室柔軟的床褥。
窗外霓虹萬盞,星河如傾。入窗化作璀璨碎金,春意相融。
池念舒著氣仰起頭,再低垂下去的時候,用微啞的聲音喚恍然失神的人,“阿薑。”
在她的家鄉,只有稱呼愛人的時候才會在名前加上這一個阿字,寓意這人獨一無二,是自己心目中的第一位。
“嗯。”
薑息輕聲回應,躬身吻過池念汗濕的臉頰,將精巧的小物件套上她纖細的指節。
池念睜眼去看那枚戒指,咽不下失控的顫音,“這時候求婚,是不是太……趁人之危啊。”
薑息笑著吻她,“那答應嗎?”
池念凝著薑息被笑意融開的清冷眉眼,仰頭緊緊捕捉薑息的唇,用漫長炙熱的吻給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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