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第一仙 第1251章 厄道人

  沈墨曾經被厄道人以咒法神通凝聚的法相撲中，耗費了不少心神和時間去祛除詛咒之力，並將之煉化成了一滴詛咒毒水。

  此外，他後來還跟厄道人的“道侶”天蝗母蟲廝殺過，通過與他們二人的鬥法，在萬法仙袍上凝聚出了大量針對咒道法術神通的禁法業蓮，對咒道的了解和感悟也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按理來說，面對厄道人的咒道手段，他舉手抬足間便可瓦解。

  但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天蝗母蟲還好說，道行實力皆遠不如厄道人，沈墨斬殺她時並沒有太費力氣。

  然而厄道人在咒道上幾乎走到了盡頭，甚至有資格憑借此道衝擊大羅，對咒道法術神通的運用也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施展的每一門咒法、每一道神通都是“活的”，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而兩種不同的咒法又會彼此交融、衍化出新的詛咒效果，萬千咒法在極短時間內便能衍化出億萬萬種不同的詛咒效果，不斷侵蝕其真仙本源，並不斷衍生壯大，直至被詛咒者身死道消。

  正因如此，沈墨身上的萬法仙袍無法發揮出全部威能特性，動用修持的諸多大道也僅能將咒道之力鎮壓，防止其繼續繁衍蔓延，之後還得跟之前一樣耗費大量心神將之祛除煉化。

  好在此時厄道人也不好過，大部分心神法力都在詛咒、抵禦魔祖魂將，試圖咒死魔祖魂將，讓其化作詛咒之力以補充自身。

  沈墨望了一眼同樣被困在魂將大陣中的巫鐵骨。

  雖然這尊舊日余孽的魂軀體魄強悍到了極致，一拳打出便能撼動魂將大陣，數以十萬計的魔魂將被他打得徹底隕滅、神魂印記消散，但其他手段卻是平平無奇，短時間內應當無法轟碎整座大陣，暫時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隨即，沈墨體內仙力流轉，與法身內數千小世界的天地靈氣一道，催動起了大夢方寸珠。

  玄奧莫測的夢道氣韻流轉開來，一重重虛幻之夢映照進現實，宛如氣泡般施加在厄道人身上，大量隻存在於噩夢中的強大存在和可怖場景接連浮現，欲要將厄道人斬殺於夢境之中。

  只不過，厄道人已將咒道修煉到了極致，他的咒法神通甚至能咒死一方天地，重重疊疊的夢境在他詛咒之下不斷扭曲腐朽、凋零隕滅，源自夢境的強大存在和可怖場景也沒有一合之力，隨著夢界一道消失湮滅。

  眨眼之間，他便已堪破了上百重夢境。

  而沈墨卻不以為意，繼續催動大夢方寸珠，讓更多幻夢映照進現實！

  與此同時，落入厄道人道心的魔祖魂將，在抵禦咒道侵蝕之際，動用自身神通不斷壯大厄道人的心魔之劫。

  在夢道和心魔劫雙重影響下，厄道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隻覺心中的早已擦拭乾淨的迷茫、缺憾、悲傷、憤怒、恐懼、懊惱之塵埃正在不斷擴大，令他沉淪其中不可自拔，就連心神都逐漸的陷入了渾渾噩噩、神迷意奪的古怪狀態！

  ……

  “師尊，萱兒真的能渡過滅世浩劫，陪你一直走下去麽？”

  少女婉轉悅耳的嗓音，將厄道人的心神拉了回來，他微微一愣，隨即立馬安慰道：“萱兒不必擔心。為師已打造好了避劫道場，就算是滅世浩劫也無法將之摧毀。不過你實力還是弱了點，就算躲在避劫道場中，也不一定能撐到下一個紀元到來。穩妥起見，最好還是奪了那天蝗母蟲的魂軀！”

  名為萱兒的少女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天蝗母蟲模樣太醜陋了，若是萱兒奪了她的魂軀，將來師尊難免會嫌棄我。”

  “只要能安然渡過滅世浩劫就好，為師並不在意萱兒是何外形模樣。更何況，等到下一個紀元，你我恢復了實力，萱兒自可變回本相……”

  聽得此言，萱兒眼中陰霾盡散，明媚如初。

  如今滅世浩劫即將爆發，整方宇宙日益凋敝，大道變得衰微，就連厄道人的實力都一日不如一日。

  以免夜長夢多，二人踏上了尋找天蝗母蟲的征程，花了上千年時間，他們在熄滅的星辰殘骸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天蝗母蟲。

  厄道人知曉，天蝗母蟲並非是與人爭鬥才導致自身遭受重傷。

  似他們這般存在，世間已少有敵手，就算是勢均力敵之輩也很難將天蝗母蟲傷到這種程度。

  極有可能，天蝗母蟲是想趁著大道還未徹底消隕，試著衝擊更高的道境，失敗之後才落得了這幅模樣……滅世浩劫降臨之前，大道雖然逐漸衰微，但也從冥冥之中顯化了出來，乃是證道最容易的時候。

  厄道人並不想跟天蝗母蟲一樣孤注一擲，他有萱兒相伴，已將希望放在了下一個紀元。

  由於天蝗母蟲身受重傷，厄道人沒費什麽功夫就將她製伏了，而後又花了一百多年，幫助萱兒奪取了她的魂軀道果。

  之後，二人躲進了事前打造好的避劫道場，靜靜的等待著滅世浩劫的降臨。

  “師尊，等下一個紀元到來，萱兒恢復了本相，你可以娶我麽？”

  此時，萱兒已化作了模樣猙獰、似人似蟲的怪蟲，不過她眼中卻充滿了期待。

  這一紀元他們礙於師徒名分，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滅世浩劫會摧毀世間一切事物，下一個紀元他們就能以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

  “當然！”

  厄道人眼中滿是溫情，可話音剛落，他隻覺心中一陣刺痛。

  “萱兒……已經隕落了……”

  潮水般的記憶湧上心頭，他們早已渡過了滅世浩劫，來到了仙道紀元，轉修仙道後恢復了不少實力。

  不過，為了重新邁入上一世所達到的境界甚至更進一步，他們不惜與這個紀元的大羅金仙們“合作”，推動仙道紀元走向終結，豈料萱兒卻被人打殺了，自此形神俱滅，哪怕他的境界已無限趨近於上一紀元，也無法將萱兒救回。

  喀嚓！

  一重夢境破碎。

  厄道人堪破心魔劫數，道心愈發圓融，一縷縷正在汙染他魂軀道果的魔性迅速消退。

  “先將青雲仙君咒殺，再去對付那九霄玄女！”厄道人望著眼前正在祛除咒道之力的沈墨，眼中無悲無喜，只有一片淡漠。

  即便萱兒已經身死道消，但只要他晉升大羅，便可將其救回。

    在他認知中，仙道紀元的大羅境，與他上一個紀元所達到的境界並無太大差異，也是某條大道走到極致並與此道相合。

  然而不知為何，他於自己出身的紀元也算是修成了“大羅境”，可實力遠沒有仙道紀元的大羅金仙那般強大，哪怕他知曉此紀元下的大羅金仙可能掌握了不止一條大道，但差距也不應該如此懸殊。

  總之，只要能在這個紀元證道大羅，他便能輕松復活萱兒。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望比鼎盛時更進一步，甚至是晉升至從未有人達到過的第九道境！

  在陣陣呢喃聲中，厄道人猶如流淌汙水般的形體綻放出扭曲而不詳的光芒，隨即便化作了一團不可名狀好似汙穢海洋般的存在，這是他重新凝聚的咒道法相，以億萬咒法神通構築而成，代表著世間最極致最惡毒的詛咒。

  “嗤嗤！”

  汙穢海洋擴散開來，魂將大陣再次被無窮無盡的詛咒之力侵蝕，大量魔魂將隨之隕落。

  甚至有充當陣眼樞紐的七階魔魂將，即便身處陣內有陣法之力護持，也抗不出如此猛烈惡毒的詛咒，魂軀出現各種負面狀態，隨後也被咒死，死狀極其慘烈。

  不過，它們跟七階以下的魔魂將不同，以身合道時將自身大道寄托在了煉魂幡之上，就算“形神俱滅”，沈墨也通過消耗法力和天地靈氣，憑借幡中的大道烙印將它們重新凝聚出來！

  嘩啦！

  在沈墨驚愕的神情中，汙穢海洋將他法身徹底淹沒。

  咒法神通是世間最詭秘最難防的手段之一，超越了時間空間的限制，完全沒有躲閃避讓的余地。

  下一刹那，沈墨的混元法身呈現出各種慘不忍睹的惡相，緩緩消融在詛咒海洋之中，與之融為一體，他的真身也直接暴露了出來。

  他的道軀神魂，同樣被咒道之力侵蝕。

  仿佛像是變成了萬千詛咒的容器，每一寸肌膚、每一處血肉、每一縷神魂、每一道法力都充斥了咒道的力量，使得他身上出現了衰老虛弱、腐肉流膿、神志癲狂、血流不止、五感喪失、記憶錯亂、神魂扭曲、寒熱交侵等各種負面狀態。

  “厄……”

  沈墨掙扎著想要開口，可詛咒之力已侵蝕了他的道軀，只能發出沙啞難聽的喘息聲。

  他的牙齒開始松動，一顆顆帶著腥臭汙血的牙齒紛紛脫落，口鼻之中更是飛出了密密麻麻的惡蟲毒蟲，仿佛在慶祝他的衰亡！

  噗！

  沈墨的魂軀徹底扭曲腐爛，化作一灘不可名狀的汙穢膿水，融入了咒道海洋之中，大幅提升了咒法神通的威能。

  然而，厄道人並沒有因為大敵隕落而感到輕松釋然，內心的沉重和不安反而變得愈發強烈，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眼前一切依舊是夢道和心魔劫數共同編織的虛幻之境！

  喀嚓！

  又一重夢境破碎。

  不過這一次，迎接他的，是一道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可怖劍光。

  鏘——

  劍光一閃而過，咒道海洋猶如落入了一顆太陽，不計其數的咒法神通被蒸騰一空。

  咒法神通所蘊含的一切靈性都被滅殺，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每時每刻發生變化，彼此交融、衍化出新的詛咒效果，徹底湮滅於無形！

  劍光斬開了厄道人好似一灘汙水般的真身，將其道軀神魂撕裂成了億萬份，惡氣噴湧間蒸騰起萬千可怖異象。

  與此同時，魔祖魂將也趁機發作，一絲絲魔性開始侵染厄道人破碎的道軀神魂，欲要吞吃掉他的魂軀道果，化作壯大自身的資糧。

  很快，魔祖魂將自虛空中顯化而出，它已然吃掉了厄道人的一切。

  可下一刹那，魔祖魂將一部分魂軀開始扭曲畸變，最終融化成了一灘汙穢膿水，重新化作了厄道人的模樣。

  “倒是我小瞧你了！”沈墨不由得開口讚歎道。

  厄道人所在紀元的舊日大道並未複蘇，但他詭寄仙道後，在咒道上走到了盡頭，隨時都能憑借此道衝擊大羅之境。

  換言之，他的道行境界遠遠超過了等閑天仙，乃是跟天魔始祖、楊靜沐同等層次的存在。

  而魔祖魂將以天魔始祖的外相所煉，雖然也極為強大，但隻相當於是魔祖的一具分身，加上煉魂幡並未蛻變為真正的大道至寶，所以魔祖魂將很難徹底魔染吞吃厄道人！

  “青雲道友果真不凡，他日或可證道大羅！”

  厄道人意味深長的說道，聲音中依舊蘊含著詛咒，不過被沈墨擋在了法身之外。

  說完這句話，厄道人便施法遁至巫鐵骨身旁，與他合力打穿了魂將大陣，隨後二人身上道韻流轉，化作兩抹仙光投入了奇異渦旋之中。

  他們這番異常舉動，就像是給其他六尊天仙大能傳遞了某種訊號。

  抵禦乾坤萬象陣的智慧光佛，將錦襴袈裟撐起的佛域，接引著陣法之力一道落向了奇異渦旋，而他自身也化作佛光投入其中。

  同時，正在跟楊靜沐、淨世尊者、古道子三人鬥法廝殺的天帝、王五嶽、蠱雕妖聖和功德王佛，也紛紛施展神異手段，擋住了各自對手的攻勢，繼而先後遁入奇異渦旋之內。

  這片奇異渦旋乃是兩座絕世大陣、十數尊天仙境戰力、數十尊神仙和四千余真仙共同造就的，將數千萬裡區域內大量真仙、大修士都籠罩了進去，裡頭各種道韻彼此糾纏衝突，形成了光怪陸離的獨立世界。

  原本，這片區域能在天地偉力下能夠自行糾正，不會長久存在下去，短則一兩個時辰長則數日，便會恢復正常。

  可隨著天帝、厄道人、智慧光佛等人先後落入其中，在他們自身大道加持下，猶如為一潭死水注入了活泉般強化了其存在，起碼能夠存在數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