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成自以為想通了一切,懊惱的直拍腦袋。
馬秀芬上午回來給孩子喂奶,正巧看到自家丈夫正抱著腦袋,嘴裡絮絮叨叨的不知說著什麽。
馬秀芬用眼神詢問馬母:媽,明成這是怎麽了
馬母回給馬秀芬一個眼神:我也不知道哇,女婿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跟中了邪似的,又是自言自語,又是自己打自己巴掌。
馬秀芬從親媽哪兒沒有得到答案,她也乾脆,有問題直接跑去詢問。
“明成,你這是怎麽了”
馬秀芬柔聲問著丈夫,眼中更是帶著明顯的關切。
聶明成抬起頭,正好看到了這樣的眼神,心裡不禁一暖。
“唉,還不是我爸。”
聶明成歎了口氣,緩緩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馬秀芬。
馬秀芬:
其實,她早就覺得“聶永生”的話有問題,可她到底是個做兒媳婦的,且自家丈夫和幾個大姑姐,顯然都被洗了腦,就算她提醒了,人家也聽不進去。
反而還會覺得她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安分,是個攪家精。
這種事兒,必須他們聶家人自己想明白,否則,外人誰都不好開口。
“算了,不就是三百塊錢嗎,就算爸不說那些,他想要買房,難道咱們這些做兒女的就不出錢了”
馬秀芬最是聰明,從來不會為了“既定事實”而懊惱、絮叨,她非但不會附和聶明成一起討伐親爹的不靠譜,反而柔聲勸慰著。
“話雖如此,可、可我心裡就是不得勁兒”被算計著要孝順,跟主動孝順,絕不是一回事兒。
聶明成也說不出什麽感覺,就是不痛快。
不過,對於妻子的體貼、明白事理,他還是很高興的。
“秀芬,還是你好”不像他爹,為了套房子,不惜東拉西扯,還給他們姐弟頭上扣帽子
馬秀芬抿嘴笑了笑。
她嘴上說得大方,心裡早已疼得滴血。
三百塊錢啊,趕得上她好幾個月的工資,夠她兒子從育紅班上到小學,甚至是初中了
結果,卻全都便宜了“聶永生”那個大奇葩
馬秀芬每每想到這些,就肉疼。
她看了眼還在懊惱的聶明成,眼珠兒轉了轉,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她故作遲疑的說道,“其實,咱們出這三百塊錢,並不算什麽。至少比起五姐,唉,我、我說這話也沒有什麽壞心,就是擔心五姐”
馬秀芬故意說得含糊。
她越是這樣,聶明成越是好奇,“五姐怎麽了難道我爸又、又”算計人了
這次算計的還是最老實、最厚道的五姐
聶明成在劉家住了好幾年,五姐和五姐夫對他真是沒話說。
十幾歲的大小夥子了,在姐姐姐夫跟前,卻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姐姐姐夫給亮亮買什麽吃的穿的,也從不忘了聶明成那一份。
聶明成每次回學校,劉愛民這個姐夫也是親自下廚做一堆容易保存的吃食,讓聶明成帶著。
宿舍的同學知道聶明成的情況,都對他十分羨慕。
這年頭,一個女婿能養著嶽父嶽母就非常難得了,結果人家連小舅子都照顧得這般周到,就更加不容易了
別看聶明成心裡總想著跟五姐夫比,他其實還是很敬重這位姐夫的。
這會兒,聽妻子這話,似乎五姐五姐夫要吃虧,他如何能坐得住
“我、我也是聽咱媽說了那麽一句。”
馬秀芬欲言又止,還是在聶明成的連聲催促下,才遲疑的說道,“那天我去醫院給咱媽送飯,進門的時候,正巧咱媽跟五姐說悄悄話。”
“聽咱媽那意思,好像是咱爸拿了五姐家的錢,那錢的數目還不小”
“什麽”聶明成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臉都急的變了顏色,“我爸拿了五姐家的錢”
這、這可就麻煩了啊。
別人不知道他爹的“屬性”,聶明成最清楚,那就是個上古神獸啊,許進不許出。
什麽東西,只要被他吃到嘴裡,再難讓他吐出來
“嗯,咱爸不是經常去姐夫的飯店幫忙嗎聽咱媽說,咱爸不但幫忙管理那些服務員,還管著飯店的帳”
馬秀芬吞吞吐吐的說著,心裡卻對聶金秀兩口子有些無語。
這對夫妻,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他們什麽好。
說他們傻,可他們賺錢的本事一般人都比不了。
說他們精明,又傻得冒泡兒
怎麽能把錢都交給“聶永生”
比如馬秀芬,她在家裡可是最受寵的孩子,父母對她也是掏心掏肺。
但她來到縣城後,每個月領了工資,也不是一分不剩的全都上交,而是以“生活花用”為由,留下了一小半。
結婚後,上交的工資徹底沒了。
如今親媽也來縣城給她看孩子,所以她每個月會給親媽幾塊錢當零花錢,卻不會把家裡的錢交給親媽掌管。
因為馬秀芬心裡很清楚,爹媽是她唯一的爹媽,可爹媽膝下不止她一個女兒啊。
再說了,她是嫁出去的閨女,早已不是馬家的人。
她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丈夫兒子,她的重心也全都在這個小家上面
馬秀芬太精明了,深知人心經不起考驗的道理。
在金錢面前,什麽感情都是脆弱的,親父女也不成
更不用說,“聶永生”還是那般金錢至上的人,把錢交給他掌管,絕對是肉包子打狗。
“飯店的錢都讓我爸捏著”
聶明成雖然不太關注姐夫家的生意,但平常沒少聽親爹誇獎姐夫啊。
什麽人家愛民能乾,什麽愛民會賺錢。
據聶明成不完全統計,就五姐夫那個飯店,每個月至少有幾百塊的盈利。
一年下來就是四五千塊錢。
而親爹已經幫著姐夫管了兩年,也就是說,親爹手裡至少攥著一萬塊錢
一萬塊啊
在“萬元戶”都能上報紙的年代,一萬塊絕對是一筆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面對這樣的巨大誘惑,就是聶明成自己,都沒有把握不動心。
“不行,不行,我、我得趕緊去提醒五姐”
聶明成越想越沒底,也顧不得做午飯了,抓起自行車鑰匙就衝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