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沒什麽表情,心裡知道這些人未必是老者的對手,便站出來下樓去。
寧唯也趕緊跟上,“我跟你一起。”
老皇帝對死而複生很有執念,且不說寧唯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就這份執念他也不可能讓寧唯輕易死在半路上,所以寧唯身上肯定有什麽保命的東西。
明月知道這一層,但現在這世上能要了她的命的還沒有出生!不過明月也沒有拒絕,寧唯畢竟是她的主顧,如果寧唯死了她們可就拿不到梵禹城了,所以這麽個寶貝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安全。
下樓之前,明月囑咐元初“小心點”,既然是燈會,這裡應該不止老者一個人。
元初點頭,“你也小心。”
明月和寧唯下了樓,跟著老人出來小樓,老人在前面引路,看方向是往那九盞燈亮著的地方去。
那九盞燈似掛在半空一樣點綴在黑夜裡,待走了一段離的近了,明月才能隱約看到那是一個風車的輪廓,九個燈光掛在風車上,燈光有亮有弱,在風中搖搖晃晃,猶如熟透了的蘋果一般。
明月問寧唯,“你知道生人是什麽意思嗎?”
寧唯被明月問的莫名其妙,他理解的應該就是陌生人的意思吧,但被明月這麽一問,又不似這麽簡單。
寧唯搖了搖頭,明月回答道,“我以前抓到的孤魂野鬼,它們稱呼活人為生人。”
明月跟在老人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又問寧唯,“那你可知道燈會中的摘燈是什麽意思?”
寧唯心中有個答案,可他不想說出來,仍是搖了搖頭,明月回答,“便是摘人頭,人頭摘下後封住其七竅,便可將人的靈魂封在這頭顱之中,以蘆葦做引,即可引燃,這叫做燃燈!”
寧唯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人仍在專心走路,似乎絲毫沒有被明月的話所影響。
明月停下腳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老人道,“老伯,你手中的燈籠在流血呢。”
聽見這一句話,老人的腳步頓然停住,他手中燈籠的亮光忽然便成了青色,強光褪去,寧唯就看到老人手裡提著的赫然就是一個人頭!
那人頭他還認識,就是十五個暗衛其中的一個。
縱然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那個血淋淋的人頭還是被嚇了一跳。
人頭還在滴著血,青色的影子被束縛在頭顱中掙扎著,它想逃離人頭卻任憑它怎麽衝,怎麽撞都逃不出來,在頭顱中淒厲的慘叫著。
老人也猛然回身,惡狠狠的瞪著明月,“你竟敢毀了我的燈!那就用你的頭來賠吧!”
老人惡狠狠的瞪著明月,卻出其不意的向寧唯襲擊了過去,他鋒利的五指抓過去卻撲了個空,寧唯已經被明月快一步的拉在了身後。
看來不先解決了這個女的,他是動不得男的了!基於弱肉強食的本能,他能感受到這女的不是個善茬,他如果不用出看家本領是奈何不了她了!
老人陰測測笑了起來,在昏暗光影下他整個人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他佝僂的身軀膨脹變大,乾癟猶如枯枝一般的老手也變化成了鐵鉤一樣的鷹爪,在不遠處那九盞亮光的映射下泛著冷光,而他整個人也被映出了一個高大雄壯的影子。
寧唯忍不住罵了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的四不像?”
虎背熊腰,鷹爪獅腿,人頭豹尾,還有一對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巨大翅膀,明月笑了聲道,“應該是七不像吧!”
真佩服你們兩個這時候還能開玩笑!
在這玩笑之際,明月注意到七不像的虎軀胸口鑲嵌著一個圓圓的東西,那東西散發著強大的凶氣,明月還沒看的清楚,七不像已經發動了攻擊,朝著明月襲了過來。
明月口中念咒,雙手畫決,已經推出一個一人高的透明屏障,屏障將七不像的攻擊擋下,七不像的鷹爪攻擊到屏障上時,屏障上的金色法咒紋路悠的亮起,猶如硫酸腐蝕物體一般腐蝕著那雙鷹爪,發出滋滋的聲響。
七不像並沒有後退,反而大喊了一聲,被腐蝕的地方又重新補全,而且攻力更強。
雙方對峙不到片刻,屏障便嘎吱嘎吱碎裂,明月被七不像的鷹爪擊中,倒飛出去,肩膀上兩道血口已經見骨,鮮血直流。
一見血,七不像更加興奮起來,一雙貓一樣的瞳孔染上一層猩紅,一雙鷹爪猶如鋒利的鐮刀給了明月最後一擊,那個清麗的人頭被他抓在手中,激的他哈哈大笑,此時嘗了血腥的他就像烈日中曬的口乾舌燥的人吃到了冰涼的西瓜一樣過癮,也唯有哈哈大笑可以讓他舒暢心情!
他猛然轉身,目光鎖定在寧唯身上,寧唯在他眼裡弱小的猶如螻蟻,只要他動動手指就能劃下他的頭顱,可正當他要動手時,幾聲清脆的鈴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七不像一聽這鈴聲便僵住了身體,他貓眼一樣的瞳仁擴散變大,激動、期盼、仇恨、厭惡、恐懼幾種情緒混雜在他那雙圓睜的眼中。
“阿暉,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一個妙齡女子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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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訴說著自己的思念,她手中提著一盞八角燈籠,每個角沿上系著一隻鈴鐺,此時鈴鐺正在微風中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
但七不像聽見了卻好似聽到了催命曲一樣,他捂著耳朵往後退去,一邊退還一邊恐懼的喊著,“滾開滾開!”
他後退一步,女子便上前兩步,聲音也一句比一句溫柔,一句比一句勾魂。
七不像被逼的瘋狂,他看見手裡的血淋淋人頭,心中戾氣陡升,扔了人頭,惡狠狠的瞪向還在向他逼近的女子。
他的鐵鉤劃破了女子如花的臉蛋,把她的心掏了出來,他把那顆還在跳動的心拿到眼前,倒要看看這顆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可沒了心臟的女子還在向她逼近,她滿臉是血,恐怖至極,聲音卻還是柔柔的,軟軟的,她很痛苦的對七不像說著她很疼。
七不像心軟了,他猛的後退,可他看到手裡的心卻是黑色的,一顆黑心!
他瘋狂的大笑,怒意、恨意一齊襲上他的心頭,笑聲停止,他的瞳仁收縮,攏聚了寒霜和殺氣。
他的鷹爪猶如鋼鐵,將女子撕的粉碎,可粉碎的女子會再次完整的出現,她手裡八角燈籠上的鈴聲晃的他陷入瘋狂,可瘋狂中他不忘了殺殺殺!
如此重複了足有上百次,忽然空氣中出現了一絲裂紋,女子徹底在他的鷹爪下消失了!
七不像也終於停下了攻擊,他眸中的殺意還在蔓延,看到幾步之外,那個剛才被他切下了頭顱的女子正好好的站在那裡,他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著了她的道!可是什麽時候被那女子看穿了自己的心魔,又是什麽時候陷入了她編織的幻境中的!
寧唯見剛才還胡亂廝殺的七不像忽然看向他們這裡,不禁心中一凜,轉頭看向明月,見明月臉色微白,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明月搖了搖頭,微白的唇角染上一抹笑意,這是第一個能在她幻境中走出來的人,面對自己的心魔,無論上百次、上千次,他都能舉起屠刀,“果然夠狠!”
但七不像已經筋疲力盡,他大喘著氣,一雙鷹爪也有些晦暗了下來,他這個組裝起來的軀體,現在也只有他那雙血腥的眼睛充滿力量了。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這個讓他重新聽到那微風中的鈴聲、看到那個他渴盼又痛恨的女子的女人!
她很強大,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強大,甚至比三百多年前把他從外面帶到這裡的何延錫更可怕!因為何延錫收服他也要竭盡全力,可這個女人,隻一招就讓自己如此狼狽!
他要用她的頭顱做成最亮的燈,因為他的妻子怕黑,有了這盞最亮的燈,一定能照亮這片天空,妻子就不會怕了。
想到這裡,他極其渴望摘下那顆頭顱,可渴望太急切,讓腦子混沌的他忘了如此強大的人怎麽可能被他打敗。
如果明月只會觀滄海,此時可能已經無計可施,可她卻會三十六門法術,在七不像發起攻擊的同時,她也雙手畫訣,口中珠語迭出,咒語在她纖細雙手中凝結成一根細針,細針如水般柔和,又如冰一般鋒利,裹著冷氣疾射而出。
細針在陰冷的黑暗中被九點幽幽的燈火映出一道冷鋒,猶如冷月灑下的一抹寒霜,它很冷,卻有著一個與之截然相反的名字---焚火!這是捏水決中的一招,可以讓任何含有水質的東西焚燒殆盡,練到極致絕對是一擊必殺。而正好明月的三十六門法術都是練到了極致的!
細針眨眼既至,已經被幻境擾亂了心智的七不像隻想摘下明月的頭顱,他一雙猩紅的貓眼緊緊盯著那顆讓他積極渴望摘下的頭顱, 對這細小的冷針一點也沒有覺察。
七不像眉心一涼,便覺有一滴水融進了他的血液和五髒六腑,骨子裡傳來點點涼爽,讓他覺得很舒適,可舒適感還沒有兩秒,他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不一會兒已然像是燒開的滾水一般,燒的他全身劇痛,猶如要爆炸了一般!
不是爆炸也差不多了,他的血管開始爆裂,血液噴出來時還冒著熱氣,潑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竟是把土地都灼燒了。
他一聲慘嚎接著一聲,在痛苦中漸漸倒了下去,徹底的不能動彈了。
陰冷的光線下,地上猶如爛泥一樣的屍體還在涓涓冒出血流,冒著沸騰的白煙,寧唯看的差點嘔出酸水來。
他別過臉不忍再看,卻被明月指使,“你,去把他身上的那個東西拿過來。”
那個東西,就是本來鑲嵌在七不像胸口的那個圓圓的東西,寧唯之前也看到了,那時他還在想怎麽又出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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