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制錦握住七寶的手, 被那種異樣的觸感引得心有所動,不由加大力道。
七寶痛呼了聲, 急忙把手掙脫出來,又抱頭埋首在膝間,往櫃子裏縮了縮。
張制錦見她這幅模樣, 一怔之下笑了笑, 若說要強拉她出來,倒是容易的。但是……
在想明白之前, 張制錦已經俯身探臂,在七寶的背上輕輕地一摟, 略微用力,左臂在她膝彎間一攬,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人從櫃子裏抱了出來。
早在之前從趙琝手中救了她之時,他就抱過七寶,只是當時並沒有多想什麼。
然而此刻,心中總不時地晃過指尖海棠花苞的觸覺, 她身上有股獨特的香氣, 彷彿是自然的甜香, 最會讓人放鬆心境的。
張制錦本想把她抱出來放在地上, 但是這一會兒,卻竟有些捨不得放手了。
他看了看懷中緊緊捂着臉彷彿自欺欺人的七寶, 忍不住又笑了, 卻又不願她看見自己的笑, 便淡淡道:“你是想讓我一直這樣抱着你嗎?”
七寶身體一震, 從指縫中對上他注視的眼神,又忙捂着眼:“不、不!”
張制錦道:“那你想怎麼樣?”
七寶道:“放我下來!”
“是在命令我嗎?”
“請、請大人放我下來。”七寶聲音放低了些。
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間張制錦的侍從因見他久久不出來,房中又有些聲響,放心不下,便走近了幾步問道:“大人,您可還好?”
七寶聽到人聲,頓時又把臉藏到他懷中去了。
胸口給她蹭着,這種感覺倒也不壞。張制錦咳了聲,吩咐道:“無礙,你先出去等着,我還有點事要料理。”
那侍從答應了,腳步聲遠去。
七寶豎着耳朵聽見侍衛去了,就掙扎這要下地。
張制錦將她在旁邊的圈椅上輕輕地放下,自己則在對面坐了。
目光將她掃了一遍,張制錦道:“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小七寶。”
七寶的小臉上卻已經紅了一片,她如坐鍼氈地坐在圈椅上,目光左右流竄,總是不敢跟他的眼神相對:“對、對不起。”
張制錦道:“說,你跑來這兒幹什麼?”
七寶的心怦怦亂跳,方纔聽見他回來,她就像是看見雄鷹影子的小羊,到處亂竄,急得幾乎要撞牆自盡了,最後只能抱頭縮頸地藏在櫃子裏,自我麻痹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想到仍是給捉了出來。
這真是至爲尷尬窘迫的時刻,七寶膽戰心驚,無言以對。
張制錦卻雲淡風輕地,甚至帶一絲溫和淡笑,他問:“上次讓你來,你帶了個人來罵我,這次呢,想做什麼?”
七寶見他還記得舊賬,可樣子像是沒什麼惡意,便硬着頭皮說:“我正是因爲上次……上次走的匆忙,心裏過意不去,所以……”
“所以趁着我不在這裏,過來道歉嗎?”他輕描淡寫地問。
“我只是碰碰運氣,萬一大人您在呢。”七寶討好地向着他笑笑:心中卻想:我的運氣可不怎麼好啊,他居然真的在!
“不用跟我裝乖,”張制錦好像看破她心中所想,笑容即刻冰封:“那天你在靜王府裏的所作所爲,我可是看的很明白。怎麼你對着王爺,就什麼都做的出來,投懷送抱,口出狂言,怎麼對着我,就膽小如鼠起來了?難道我比靜王殿下可怕?”
他十分不爽,也沒有掩飾這種不爽,臉色上就透出幾分冷冽。
七寶也不大爽,她懷中還塞着那本書,鼓鼓囊囊的很不舒服。
但卻也因爲這個,突然想起葉若蓁對自己的“教導”,七寶嚥了口唾沫,說道:“我……只是格外敬重大人,所以不敢冒犯半分,沒有膽小如鼠的。”
“這麼說,”張制錦道:“你就是不敬重靜王殿下,所以敢冒犯他了?”
“當然不是!”七寶耳畔嗡地一聲,無地自容,渾身發熱。
想到那天在靜王府自己的所作所爲,其實這幾日一直也恍恍惚惚的覺着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畢竟是真的發生了。
忍不住抓抓已經漲做粉色的臉,七寶分辯:“我、我真的沒冒犯殿下,也是真心向大人致歉,您別見怪、大人品行高潔,出身高貴,貌比潘安,才壓宋玉……”
不等她說完,張制錦斂眉喝道:“不要跟我扯謊!說,你來到底是幹什麼!”
七寶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張制錦看見她眼圈泛紅,神情忐忑,卻不爲所動,冷道:“你真是越發像樣了,堂堂的威國公府的嫡小姐,喬裝改扮,先是出入靜王府,意圖對靜王不軌,現在又跑來我這裏,是誰教你的規矩?你到底想怎麼樣?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你想怎麼收場?”
七寶聽見他說自己對靜王不軌,便想起那天他冷看着自己的樣子,又聽他句句如刀,幾乎就忍不住要跑向門口逃之夭夭。
她低着頭倒退兩步,腳下便蠢蠢欲動地往門口挪。
張制錦輕聲說:“你敢再動一步試試?”
七寶立刻站住,合掌求道:“我真的知道錯了,大人!”
“你錯在哪裏?”
“我、我不該私闖您的書房。”
張制錦眉頭緊鎖,真的有點動了怒。
在圈椅扶手上一按,張制錦站起身來,在七寶察覺之前,他已經走近。
張制錦低頭:“你再說你錯在哪裏?”
七寶戰戰兢兢地仰頭,突然發現他的目光從自己面上劃過,竟看向自己胸前。
那夜在海棠樹下的春夢突然又跳出來,七寶忙舉手擋住胸口:“別!”
張制錦本發現她胸前藏着東西,所以特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丫頭又是一臉防備登徒子的情形。
心中恨得癢癢,他索性握住她的手腕:“你在王府裏是那樣放浪不羈,對着王爺更是豪放之極,怎麼到了我跟前兒,就跟貞潔烈婦一樣?我還明明什麼都沒做!”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用了一個“還”。
七寶給他逼問,又給他握着手腕,慌得叫道:“是是是,你是正人君子,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要是、要是您怪我在靜王面前無禮……那、那也是因爲您沒有按照之前所說幫我成爲靜王妃,我才自己冒險的!”
張制錦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般說辭,倒是意外。
就在這會兒,外頭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細聽像是洛塵:“馬武,你怎麼回來了?難道大人也回來了?”好似有點驚慌失措。
馬武道:“是啊,怎麼了?”
洛塵叫道:“壞了!”過了會兒,又問:“大人在裏頭?可說什麼了沒有?”
馬武道:“大人讓我等在這兒,沒別的吩咐。你說什麼壞了?你的親戚呢?”
慌亂的腳步聲響起,是洛塵跑到了書房門口,試試探探地叫道:“九爺……”
張制錦聽見洛塵的聲音,本以爲七寶會趁機叫起來脫身。
不料垂眸看她的時候,卻見七寶回手捂着嘴,含淚的眼中雖然透出慌張之色,卻竟一聲也沒有出。
張制錦大爲詫異,看看七寶,又看看掩着的書房門,才慢慢道:“我正忙着。無事別來打擾。”
門外洛塵本擔心七寶在這裏亂逛的時候遇見張制錦,雖然知道張大人對七寶跟對別人不同,但畢竟這書房不許亂闖是他的規矩,瞞着的話還可以平安無事,若遇上了,只怕不僅是七寶,連自己也會遭殃。
此刻聽張制錦如此回答,聲音平和並無惱意,洛塵勉強鬆了口氣,心想:“難道小姐又跑到別處去了?”
於是擦了一把汗:“是,是。”唯唯諾諾退下,又到別處去尋找七寶。
直到洛塵去了,七寶雙腿一軟,幾乎跌在地上。
張制錦及時地將她攔腰抱住。
七寶勉力擡眼看向他,雙眸裏水光瀲灩,動人心魄。
張制錦驚奇於她方纔爲什麼不鬧出聲響,反而怕洛塵聽見似的,心中一轉,便明白了幾分。
“你剛纔不出聲,是怕驚動了洛塵闖進來、連累了他嗎?”張制錦問。
七寶揉了揉眼睛:“大人,都是我的錯,你別怪洛塵哥哥。”
“洛塵……哥哥?”張制錦覺着刺耳,“你什麼時候跟他那麼親了?”
七寶忙道:“我、我只是覺着他是個好人。”
張制錦看她淚汪汪地,又察覺她維護洛塵的心意,不由有點心軟:“怎麼這麼愛哭,若是永寧侯在這裏,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七寶一愣,小心地將他握在自己腰間的手推開。
張制錦正察覺自己的語氣不對,又見七寶這樣防範,便哼道:“是了,你剛纔質問我,是覺着我沒有履行諾言?但是你那次帶着永寧侯前來,倒是威風的很啊。不由分說把我罵了一頓,難道我還要上趕着去幫你不成?”
七寶見他總提這件事,略有點委屈說道:“我不是特意帶了三姐夫來的,只是半路上遇見了世子,他爲難我,幸好遇到了三姐夫。我想讓他送我過來,所以才偷偷跟他說了的。”
張制錦道:“我跟你的約定,你卻跟別的……人說,這種事也是能昭告天下的?”
“三姐夫不是外人,他是好人,會幫我守口如瓶的。”
“好人,又是好人,洛塵是,永寧侯也是,”張制錦無端地又有點微慍:“除了我,是不是都不是外人?都是大好人?”
七寶幾乎立刻就點頭,忙忍住:“您也是大好人。我知道的。”
張制錦不悅:“七寶,你這謊話說的並不熟練。”
“是真心話的,”七寶央求道:“大人,我真的錯了,以後再不來了。這次就饒了我吧。”
張制錦回味這句“再不來了”,眸色沉沉問道:“那你實話告訴我,你今兒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七寶思忖到底要不要如實招供,可又怕說出來後,到手的詩集又給他收回去,偏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很好的藉口。
正在這時侯,張制錦道:“仍是不說實話,可見你沒真心認錯。”
七寶打了個哆嗦。
“你藏在身上的東西,”張制錦目光盯着她的胸前,道:“是要自己拿出來,還是我幫你拿?”
“不不,不必,”這次七寶卻從善如流,她一個激靈,忙探手入懷,哆哆嗦嗦將那本詩集拿了出來,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不用勞動您的貴手。”
張制錦嘴角一動,接過那本書。
給她捂了半天,這詩集上也有點溫溫的,只是這溫度在指尖上稍縱即逝,卻因爲這樣,更叫人貪戀。
張制錦看看書,又掃七寶一眼:“你到底想怎麼樣,把書扔了,又要偷拿回去?”
七寶沒了退路,想到自己可能白忙了一場,便索性說道:“不瞞大人,我因爲太喜歡這本書了,又覺着自己糟蹋了它,心裏很是捨不得,也每每的後悔……所以想再拿回來,而且,我已經按照大人所說抄了一遍,您答應我的事卻無法做到,如今把這本書給我,也算是兩清啦。”
她怕張制錦覺着自己是要挾他,於是說完後又特意示好地一笑。
張制錦望着她淚漬未乾,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假如你只是要這本書,倒是不貪心,只不過這原本是你扔了不要的,如今再拿回去,我心裏也過不去。”
七寶以爲他不肯答應,正要再求,張制錦轉身走回桌子旁邊,翻了會兒,從案頭抽了一本出來:“這是我前一陣子閒散時候,手錄的一本,給了你吧。”
七寶喜出望外,幾乎不敢相信:“真的?”
張制錦哼道:“我是大好人,給你一本書算得了什麼。”
七寶高舉雙手便要來接,張制錦突然又拿了回去:“等等,這次如果還把它塗抹或者丟了,又怎麼說?”
七寶一愣,連忙道:“這次絕不會,一定會視若拱璧,小心珍藏,絕對不會有半點差池。”
張制錦微微一笑,又說:“好,我信了你,但如果被我發現了你做不到,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怎麼樣?”七寶把書接了過去,捂在胸口,又遲疑地問。
鬼使神差地,張制錦瞄過她嬌軟的脣:“這會兒我沒想到。只不過……最好別讓我想到。”
“當然當然!”七寶連聲答應,恨不得俯身膜拜。
張制錦看着七寶興高采烈的樣子,這會兒她不那麼畏懼自己了,看着比先前畏縮的樣子舒心好些。
張制錦道:“虧得你這麼大膽子,這幾次出來,都遇到康王世子,上次更鬧得滿城風雨,這次倒是不怕了?”
七寶正打開那本詩集,一邊隨口說:“我聽我三哥哥說,世子給康王殿下打了一頓,也不知是爲了什麼。反正是收斂了些了,應該不至於還像是先前那樣盯着我了。”
張制錦微微一笑:“那你可知道康王殿下爲何打了世子?”
七寶專心細看那詩集冊子,見字跡清雋瀟灑,寫意風流,果然是他的手書不錯。
而且好像有幾首是自己沒讀過的詩,不知是不是他的新做。
七寶心頭一動,只管迫不及待地看。
聞言便心不在焉地搖頭:“雖不知道,但卻覺着天經地義,他那樣頑劣,我也都想打他一頓。”
張制錦正端詳她低頭看書的姿態,寬大的幅巾遮住了那細膩的脖頸跟滿頭青絲,通身上下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此刻他卻無端想起在靜王府裏,她青絲散開,趴在靜王身上的姿態。
突然有點口乾舌燥。
張制錦輕咳了聲,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照我看,你的頑劣,也不在他之下啊。可惜你們府內沒有個敢打你的吧?”
這一句七寶卻聽在了心裏,忙擡起頭來認真說道:“大人,我沒有他那麼壞吧?”
張制錦眼波微轉:“男人有男人壞的方式,他的方式,就是意圖不軌非禮良家女子,但女人也有女人壞的方式,比如……不知廉恥地去勾引男人。”
七寶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時又漲紅了臉:“那天我真的不是……是王爺暈倒了。”
她本是肌膚勝雪,穿白衣戴幅巾,顯得甚是清麗脫俗,但臉上一紅,女孩子的嬌態就再也掩不住了。
張制錦看在眼裏,仍不動聲色:“若不是你對他說那些驚世駭俗的話,他豈能暈倒?”
自打那天看到她跟靜王那般模樣,後來引得他夜有所思,不知爲何竟做了很多不堪的夢。
居然還都是自己跟她……海棠春睡,紅燭高照,旖旎纏綿。
這真是前所未有,駭異之極。
七寶雖然羞慚,但是提起了靜王,就又想起了她的心願,因見張制錦心情不錯,便暫時合了書,大膽問道:“大人,王爺、他到底答應不答應我啊?”
張制錦皺眉:“你就這麼鐵了心的要去當王妃?可靜王已經心有所屬,那假如你當不成王妃呢?”
“我……”七寶茫然,訥訥道:“總之、我要到王爺身邊去。”
心思凜然一收,張制錦的眼中又泛出冷意來:“你就那麼喜歡靜王殿下,連王爺喜歡別的人都不在乎,甚至連殉葬都不怕?”
七寶低下頭:喜歡靜王?她還從來沒有想過。
只是想靠着靜王庇護威國公府而已。就算真的殉葬,也是在康王倒下之後,國公府度過危機,那樣死的也只有她一個人。
在夢裏因爲她一個人害了整個國公府,如果現在只需要舍她一個人卻保住所有,又何樂而不爲呢?
張制錦見她不言語,略品出幾分異樣:“怎麼不說話?”
七寶道:“說了您也不懂。”
他眸色沉沉,深看着她:“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還是說你一心防備我,所以凡事凡話都留三分。”
七寶心頭一動,葉若蓁的話又在耳畔響了起來。像是從中汲取了些勇氣,七寶把心一橫,攥緊雙手道:“大人,說出來的話,你不要笑我。”
張制錦道:“我聽着呢。”
七寶惴惴道:“因爲、因爲我得罪了康王世子,我怕康王殿下以後爲難我們府裏,所以我想……我想若是我嫁給靜王殿下,康王大概就不會爲難我們了。”
張制錦挑眉,他沉吟着說道:“你說,你是因爲這個原因想當靜王妃的?”
七寶眼中還有一點希冀:“您還能幫我嗎?”
“那你,”張制錦停了停,撩起袍子重新落座:“原來不是因爲喜歡上靜王才想接近他?”
連靜王也說這孩子乾淨的很,雖然舉止驚世駭俗,但並沒有什麼攀龍附鳳的市儈之意,也更無什麼春心蕩漾的銀蕩之態,反而一派的天真無邪,赤子情真,也正是因爲這種天真坦率的熱烈,讓靜王都忍不住有些心動。
卻讓本該是旁觀者的張制錦,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火。
七寶忙搖頭:“我以前都沒見過靜王殿下,怎會喜歡他?”
好似是錯覺,面前星眸裏的光芒似亮了幾分。
張制錦微笑道:“你這小丫頭,看着還算機靈,怎麼卻是一根筋呢。”
七寶不懂,低頭道:“好好的您怎麼又罵我。”
張制錦道:“這京內能護着你們國公府的,難道只有靜王殿下嗎?”
七寶先是愣了愣,然後想到夢中所見,堅定地點頭。
張制錦一噎,皺眉問道:“那我呢?”
七寶做夢也想不到他會這麼說:“您?”
張制錦盯着她:“不錯,是我。”
七寶眨了眨眼,小聲道:“您當然也很……能耐的,只不過還是靜王殿下比較厲害。”
張制錦突然有種想把她掐死的衝動。
“七寶,你過來。”他和顏悅色的,向着七寶微微揚首。
“不、不必了大人,我站在這裏也能聽見。”七寶倒也不算太傻,甚至想後退。
張制錦猛然擡手,傾身探臂,擒住她的手腕,將她輕輕一拉,電光火石地抱入懷中。
七寶本能地縮起身子,慌得顫聲道:“大人!您幹什麼!”
張制錦把她抱在膝頭,牢牢地圈在臂彎裏,竟讓七寶逃無可逃。
張制錦俯首望着她,聲音有些喑啞:“你給我記着,永遠別在一個男人跟前兒、說另一個男人比較厲害。”
七寶道:“可是……”下頜卻給輕輕捏住。
張大人是有名的文武兼備,馬步騎射無有不精,雖然是握筆的手,卻因爲時常練箭握刀,手指略有些粗糲。
拇指在七寶的下頜上輕輕擦過,那夜手拈海棠的感覺在心底一閃而過,但……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這會兒。
他的手指無法饜足地滑到了她的脣邊,摩挲徘徊。
當指尖跟脣瓣相碰的剎那,像是有一簇星火在心中迸開。
在反應過來之前,張制錦垂首,不由分說地吻上了那嬌紅的櫻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