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的。”墨白咬著唇,她把顧維安的報紙搶過來,“在空間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無大礙。”
再說,哪有母親生了孩子,不管不顧的嘛。
男人不是不想回顧家。
只是一到三合村,他的面前就浮現出墨白倒在血泊裡的情形。
見顧維安猶豫,墨白掀開被子,伸出兩隻小手,一起晃著顧維安的胳膊,“好不好嘛。”
“嗯。”
終究是承受不住,她在自己面前撒嬌。
顧維安雖應了墨白,可又像個老媽子一樣地問了遍:“身體真的沒事了?”
“真的!”
墨白爬起來,還主動在病床上跳了幾下。
幸虧這住的是個單間,也幸虧她生了孩子體重仍舊很輕。
“我真的沒事了。”
男人失笑,一把將站著的小女人扯進自己的懷裡,“你啊。莽莽撞撞,哪裡像做母親的樣子。”
墨白俏皮地吐著舌頭,“那我們去辦理出院手續吧?”
“好。”
他這輩子,算是要栽到她的手裡。
橫豎只要是對的道理,全都依著她。
“先去食堂吃飯吧。”
外面還隱約下著雨。
在顧維安的那裡,實際上是能不麻煩顧家,就不麻煩。
墨白也沒有說想要去顧家蹭飯。
難得顧維安回來一次,她有許多的話想要給他說,也有很多的話想要聽他說。
兩個人走到食堂,各自拿著飯票和碟子打飯。
顧維安見墨白選來選去,最後隻盛了一碗湯走過來,他的俊眉擰得更深了,“你現在正是恢復身體的時候,怎麽就隻喝一碗粥?”
在小白住院的這段日子,顧維安做過很多的功課,比如產婦在坐月子期間應當吃什麽。
男人夾了些萵苣和青筍放在盤中,“你平時不是喜歡吃這些嗎?”
雖然公雞湯也具備大補的效果,但是對於墨白這種平時鮮少吃葷菜的來說,青菜可以達到更好的營養效果。
“太多了。”他們落座,墨白看到自己碗中被堆成了小山,“我吃不了那麽多的。”
“吃不了,也要努力吃。”
顧維安的俊臉幽紅,他若無其事地說著:“對你……還有孩子都好。”
墨白埋著頭,她很努力地吃著顧維安夾給自己的菜。
可是平時的飯量就是那麽小,硬吃也吃不了多少。
還剩下半碗飯。
墨白心虛地用余光瞄了一眼顧維安。
“吃不下了?”顧維安歎了口氣,知道小白的胃口,半碗飯已經算是她的極限,“把碗給我。”
墨白的眸子裡閃現出欣喜,她看著男人把自己的飯都吃了個精光,心裡頭暖暖的。
顧維安將餐盤,送給醫院專門清理餐具的婦女同志那。
雨停了。
夕陽懸掛在天空,噴吐著橙紅色的薄霧。
回三合村的路上,顧維安一直欲言又止著。
“達令。”墨白扯著顧維安的手,指著紅霞道,“你看,落日呢。”
顧維安順著墨白所指的方向,那太陽被雲層包裹,如破繭而出的蝶,傾灑出絢麗的色彩。
剛下過雨的三合村,是有些清涼。
墨白依偎在顧維安的胳膊肘,他們靜靜地站在鄉間泥濘的小道上,
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定格下去。
直到光暈最後濃縮成最後一抹紅色,顧維安扶著墨白的小腦袋,“小白。”
“嗯?”
她仰著脖子,期待著男人的下文。
“往後這樣的日子還有許多。”
就像是他在日記中寫道,總有一日,他要帶著她和孩子去黃河看落日。
墨白對著顧維安扯了一抹很大的微笑,她說:“那要等我們顧師長凱旋歸來,以後才能夠擁有如此多的美好日子啊。”
會的。
他堅定地對她在心底允諾著。
兩個人來到三合村,就看到顧洛寒和錢笑笑回家吃飯。
天空已經布滿了繁星。
“小嫂嫂。”顧洛寒吃驚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出院了?”
當時那種情況,依照現在患者恢復的水平,怎麽也得足月才能出院。
可是這才不到半月,墨白就從醫院出來了。
“你小嫂嫂想著見孩子。”顧維安接過顧洛寒的問題,“所以今天把手續都辦完了。”
顧洛寒在心裡暗自吐槽:也是。畢竟沒有哪個父母在自己生完孩子以後,分開那麽久不見面還不想念的。
“對啦。”錢笑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問顧維安,“大哥。你給小侄子和小侄女取名字了沒?”
“取了。”
顧維安提起孩子的名字,俊臉浮現出難得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溫柔,他說:“男孩子叫顧念涼,女孩子叫顧念白。”
“這名字的意思不就是——”
顧洛寒盯著自家大哥哥和大嫂嫂臉上升起的紅雲,募地明白了什麽。
“這名字是什麽?”
錢笑笑跟顧洛寒交往沒多久,便扯了證,然後舉行婚禮沒多久,兩個人就又有了愛的結晶。
所以顧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並不多。
“回頭我再告訴你。”
顧洛寒看著自家女人滿臉的問號,準備等到晚上回家以後,好好地把顧家的事情都告訴她。
“嗯。”
四人一起進入了顧家,顧維安進入玄關前看到顧洛寒手裡的飯盒,才覺得自己去送飯盒有點多此一舉。
計劃比不上變化嘛。
顧維安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跟著小白,在雨停了以後來接孩子。
“離城也來了。”
柳絮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碗雞湯,她說:“我讓美美給你們添兩雙碗筷。”
“小媽。”顧維安搖了搖頭,他說:“不用了。我跟小墨在醫院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也能繼續吃啊。”
柳絮將雞湯推到墨白,“小墨剛剛生完孩子,這坐月子的期間應該大補才是。”
“她真的吃不下了,我們這一路都沒有騎車,專門走過來消食呢。”顧維安接過碗,對著柳絮道。
“是啊小媽。”墨白擺了擺手,“今天中午你讓美美送來的飯,實在是可口,忍不住多吃了些。到了晚上,我們在食堂又吃了些,現在實在吃不下了。”
他們今天來顧家的目的,是為了看孩子。
顧維安直奔主題,“小媽。孩子還好嗎?”
“好著呢。”
因為之前生產的時候,墨白還沒有脫離危險,所以孩子的奶水是村子裡剛生下孩子的姆媽給提供的。
“你爸他帶著孩子去人家家裡蹭吃的了。”柳絮看著牆壁上掛著的石英鍾,“看時間,你爸他也該回來了。”
錢笑笑倒是多了一個心眼,怎麽說呢?顧建業抱著兩個孩子去姆媽那裡討奶水喝,那柳絮居然也不吃醋什麽的?
也許,這就是老夫老妻之間的信任吧?
在客廳裡。
錢笑笑扶著後腰,挺著肚子,問柳絮:“小媽。”
“怎麽不見美美?”
墨白也比較好奇,按道理說生產隊因為下了雨,今天不做工了才是。
顧洛美難道是路上遇見什麽事了嗎?
“你妹妹她——”
看到柳絮欲言又止的表情,墨白揣測,看來真是如自己所想,顧洛美確實是出事情了。
“小媽。”墨白想到在醫院裡的那些閑言碎語,她說:“是不是因為杜國慶的事情?”
這大兒媳婦雖然年紀小,但就是比而二兒媳婦聰慧,辦起事情來,也很聰明麻利。
柳絮點了點頭。
“杜國慶怎麽了?上次不是因為彩禮的事情,美美已經跟他算是兩清了嗎?”
錢笑笑仍然在狀況外,顧洛寒輕咳幾聲,示意她少說幾句。
家庭裡的事情還是由當家的做決定比較好。
老爺子還沒有回來,柳絮不便多說顧洛美的事兒,那墨白心裡頭猜測七八成,多半謠言的人是杜國慶,大家又是一個生產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顧洛美恐怕以後很難在三合村在抬起腰杆。
整個顧家,陷入了一片寂靜。
直到,門外傳來嬰兒的哭啼聲。
“喔。”顧建業推著小車子,兩個孩子在裡面一個哭的比一個響。
顧維安倒是比墨白的反映更加速度,他起身,一個箭步衝到玄關,導致開門的時候,顧建業險些撞到他。
“回來看孩子?”
顧維安低著頭,兩個孩子說起來也神奇,見到自己的父親,大眼瞪小眼的,居然忘記了哭聲。
墨白生過孩子,因為難產,事發緊急,所以隻匆匆看過孩子的容顏。
現在近距離看著兩個孩子,墨白的感受是小小的,瘦巴巴的,有點醜。
但是在顧維安的眼裡,卻覺得這兩個孩子漂亮極了,越看越像小白。
顧維安與墨白一個人抱著一個。
就在這個時候,念涼在媽媽的懷裡噗嗤笑出聲來。
念白大概是聽到了哥哥的笑聲,自己也開始含著手指頭,偷偷地樂起來。
“哎。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
顧建業對著自己的孫子和孫女道,“爺爺照顧你們這幾天,都甩著哭相,到了自己爸媽面前,開始笑逐顏開了?”
不得不說,這兩個孫娃,笑起來還挺順眼的。
“難得大家今天都聚在這裡。”顧建業拍了拍手,提議道,“咱們一起拍張全家福吧?”
且不說這個點份,即便是開著車去城裡,那照相館也已經關了門。
就算用家裡的相機,天也已經上了黑,燈光也不是特別好,拍出來的效果也不是很好。
老爺子是一個想起什麽、便會立刻執行的人。
“美美呢?”
點人數的時候,顧建業才發現少了自己家的女兒。
“在自己屋裡子呢。”
錢笑笑回應著顧建業說。
顧洛寒瞪了錢笑笑一眼,從他的傳遞過來的信息似乎在不滿自己的多言。
柳絮尷尬地說:“就像笑笑說得那樣。”
不過,在顧建業這邊,倒是硬生生地演變成另外一種深意。
他那張老臉,明顯不悅,“這才好了幾天,就成了這個樣子?”
顧建業以為顧洛美好吃懶做的毛病又犯了,他氣得直接走到顧洛美的房間,砸門的聲音很大。
念白哇一聲哭了,念涼看妹妹哭了,自己也跟著哭。
夾雜著孫輩們的哭聲,顧建業的怒火越來越大。
“爸。”墨白把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給顧維安。
她說:“我看不如明天,大家再一起拍全家福吧?畢竟現在天氣很晚了,美美身體在生產隊的時候,淋了雨,肯定不舒服。我們應該給她些空間休息。”
墨白說完,還不忘看一眼柳絮。
“是吧,小媽?”
柳絮立刻會晤。
她連忙點點頭,“是啊。老頭子,小墨說的對,咱們家雖然有照相機,可是所有人都入鏡,怎麽拍啊?不如明早咱們一家人,一起去城裡拍?”
顧建業的怒火稍稍壓了下去,他捋了捋胡須,然後對著柳絮說:“你來敲門,問問那位架子大的人的意思!”
【架子大的人。】
柳絮知道,顧老爺子,這是在拐著彎說自己的女兒呢。
“美美。”
柳絮敲著門,將顧建業的話轉達以後,她得到了肯定。
屋子裡的顧洛美,心情很複雜。
雖然與顧建業隔著一層門,但是她很懼怕老爺子知道自己和杜國慶的事情,會禁不住更加大發雷霆。
剛剛,她不是沒想過,如果門被強製性踹開,她也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顧洛美真慶幸,墨白把顧建業的火給澆滅。
那墨白,可真是他們顧家的錦鯉啊。
客廳。
柳絮把菜都端上來,顧建業對顧維安道,“既然決定明天拍全家福,你跟小墨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先前因為高考,墨白在蘭城師范大學附近買下的那個房子,成了她跟顧維安在蘭城的落腳點。
此時念涼在墨白的面前,不安分地開始亂動,然後哇哇地哭著。
“孩子是餓了。”
顧建業替墨白照顧這兩個寶貝的時候,已經得出經驗。
“你去給他們喂喂奶。”
墨白紅著臉,考慮到人前給孩子喂奶是件很羞澀的事,顧維安帶著她去了東邊的屋子。
她生產時大出血,因為靈泉,所以墨白到沒覺得那個地方疼。
可當念涼一口吮吸墨白時,疼得墨白說不出話來。
顧維安注意到墨白有些不對,他企圖掰過墨白的身子。
“小白。我知道你在害羞。”顧維安一本正經道,“如果疼的話,就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