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頭看向把腦袋埋在自己懷裡的人。
她手指緊緊地揪著他胸前的衣服,還在哭。
他盯著她細白的指尖看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抬起手,落在了她的後背上,安撫似的很輕的拍了幾下。
感覺到他的動作,林京眼睛酸的更厲害,好不容易稍微控制住的眼淚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麽矯情的一面,有人哄了反而更蹬鼻子上臉了。
機場很吵,箱子拖過地面的聲音,星巴克叫單的聲音,朋友許久未見的欣喜聲,從周圍的四面八方不斷地湧來。
林京抱著他人,貼著他的胸口哭夠了之後,沒撒開他的意思。。
因為哭的太投入,她大腦有點輕微缺氧,她閉著眼睛調整了好一會兒,意識才逐漸回籠。
她聞著他衣服上的氣息,聽著他近在耳邊的心跳聲,反應了幾秒,才抖著睫毛,睜開了眼睛。
她腦袋還藏在他的衣服裡,她看到的是一團黑,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松開揪著他衣服的手指,拽著他的外套,一點一點的往下扯,然後將衣服扯出來了一道縫隙,光突然照進來,她有些不適應,眯了下眼睛,才透過縫隙,往外偷偷摸摸的看去。
他穿了件短袖,脖子上掛著一款樣式很簡單的男款項鏈,他低著頭正在看她,她根本來不及躲閃,就撞見了他的目光。
她和他對視了幾秒,她眨了眨眼睛,感覺到睫毛上的濕,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把臉上的淚水胡亂的抹走,然後,身子往後稍稍退了半步,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清了清哭的有點發啞的嗓子,說:“那個,我想去下洗手間。”
說著,她把他衣服從腦袋上拽下來,想要遞給他。
衣服剛被她拽滑到肩膀上,他突然抬手,蹭了蹭她泛紅的眼角。
她微張著口,愣住。
下一秒,他看到他指尖勾走了一滴淚,他將衣服從她身上拿走,“去吧,就在你左手邊。”
林京原地站了幾秒,動了動唇,什麽都沒說,去了洗手間。
她出門之前畫了個淡妝,哭的眼線花成了一塊一塊的,她從包裡翻出卸妝濕巾,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擦乾淨臉,然後捧著冷水反覆的洗了好幾遍。
這會兒北京已經很冷了,沒供暖的情況下,冷水打在臉上冰的讓人想打哆嗦。
也讓她大腦清醒了許多。
她閉著眼睛,調整好情緒之後,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淨自己的臉,整理了下頭髮,然後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看著挺正常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盛況就站在洗手間出口外。
林京看到他,猶豫了下,才衝著他走了過去。
她覺得他在看到她,一定會問她發生了什麽,但她怎麽也沒想到,他聽見她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她之後,就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將手裡拿著的手機往兜裡一塞,站直了身子:“走吧,吃飯去了。”
林京怔了下。
盛況看到她的反應,也跟著怔了下:“怎麽了?”
林京看著他沒說話。
“你不餓?”盛況說,“我有點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林京怔了下。
盛況看到她的反應,也跟著怔了下:“怎麽了?”
林京看著他沒說話。
“你不餓?”盛況說,“我有點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林京喉嚨又開始犯堵了。
她一直都知道,盛況張揚狂妄到目中無人的背後,其實是個挺溫柔細膩的男孩子。
她覺得她剛剛那麽失態,換誰都會好奇她怎麽了。
哪怕就算是過路人,也都或多或少會納悶下她怎麽哭得那麽傷心。
他一定也是好奇極了,但他卻什麽都沒問。
林京抿了下唇,開口的聲音有點發顫:“好。”
盛況叫好了車,就等在停車場。
他帶著她找到車,拉開車門,讓她先鑽進車裡之後,他緊跟著鑽了進去。
車裡很安靜,司機開了車載音樂,放著一首很纏綿的粵語歌。
路況稍微有點堵,車子走走停停,搖搖晃晃中,林京透過後視鏡,往盛況那邊看了一眼。
他在看她。
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偷偷地在看她。
表情有點緊張,眼神帶著點擔憂,像是生怕她再難過一樣,整個人有點小心翼翼。
林京愣了愣,倉促的收回了視線,面無表情的繼續盯著車窗外看。
她眼裡什麽都看進去了,卻又什麽都沒看進去。
她腦子裡很亂,全都是她剛剛無意之間掃到的他的那個神態。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此時此刻不管她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盛況都會答應。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就覺得在他身邊,她就是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妄為。
她不是那種會作的人,相反,她最不敢做的事情就是作。
別人初中高中,可以不開心的時候,膩在媽媽的懷裡撒嬌耍賴。
這是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也是她從沒想過的事。
可現在,她竟然在盛況跟前,有了作的衝動。
她想,自己可真是一個會恃寵而驕的人。
她這麽暗自鄙視著自己,嘴裡卻已經開作了:“我不想去你訂的那個餐廳吃飯。”
盛況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哪兒?”
林京想了個地兒。
盛況依了她,拿著手機取消了原來的訂餐,換了她說的那個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