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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慢慢蹙緊,想保得古越不受牽連,又將消息放出去,唯一的辦法,便是先離開古越。
古越雖為武將,卻十分謹慎敏銳,想脫離他身邊,還得好好計議。
白筱咬著唇將那而紙函慢慢撕碎,令字跡完全不能辯認,方丟入淨桶,又舀了杓水將紙屑泡了,才離開茅廁,不見有人察覺,松了口氣,仍上了二樓,往古越所在客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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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娥轉出樹萌,回頭望了望,眼中愧意難掩。
她明白,她這是在賭,賭白筱對莫問的情有多深。
如果白筱對莫問當真情深義重,定然會出手相助。
白筱能救莫問的辦法,只有自露行蹤,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傳播消息。
莫問定會聞風而來,尋找白筱。
那她和艾姑娘便能設法將他製住帶回。
當然白筱行蹤一露,引來的,不光是莫問,風荻必然也隨風而至,白筱自己便陷入了險境。
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小竹,對不起,天下母親都是自私的,如果我有別的辦法,也不會如此。”扯了袖子,拭了眼角的淚,“如果你有什麽意外,我下輩子定然做牛做馬的報答於你。”
順著花蔭小路走向客棧後門,剛剛一腳邁出門檻,一柄未出鞘的長劍,壓在了她肩膀上,抵著她的喉嚨。
陡然一驚,扭頭望去,見一身黑袍的古越長身立在門邊,冷眼看著她,緩緩道:“你壞了規矩。”
玉娥臉色煞白,她也是‘冷劍閣’出來的,明白古越是何等機警的一個人。
就怕隔牆有耳,才將請求寫在紙函上。
雖然如此,然想見白筱,以古越的本事,加上潛伏在附近的人馬,她要見白筱根本沒什麽希望,來只是隻存著一線希望。
不料她見白筱十分順當,心裡本有疑惑,又帶了一分僥幸,隻望是古越過於狂妄自大,才有此疏忽。
這時被他堵下來,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面如死灰,“民婦是壞了規矩,自當領死。”
現在白筱已見過,要賭的也押上了,她能做的已經做了,雖然不能親眼見到兒子平安,甚是不甘心,但也算是死而無怨了。
古越眼眸微垂,薄唇輕抿,冷眼看她,竟有些羨慕莫問。
玉娥等了一陣,隻覺得肩膀上的佩劍壓得她骨骼仿佛要碎了一般的痛,卻久久不見他有下一步的行動,“太子要民婦的命,盡管動手便是。”
古越冷聲道:“我不殺無反抗之力的婦孺。”玉娥當年離開‘冷劍閣’已被廢除武功,體質比普通婦人更弱上幾分。
玉娥平靜道:“玉娥自行了斷。”
古越不答,也不縮回抵著她喉嚨的佩劍,眯著眼望著她視死如歸的神情,“你甘心就這麽死?”
玉娥慘然一笑,只要能救得了問兒,她生死又有何關系,“民婦既然前來,便存了死心,又有什麽甘心與不甘心?”
古越默了下去。
聽玉娥又道:“民婦不解,太子為何既然發現民婦,卻不阻止民婦見白筱?”
古越抬頭望了望二樓客房的窗口雕花,眉頭微微蹙緊,他是可以攔,但以白筱的性子,如果見不著她,必然生出更多枝結,倒不如讓她見見玉娥。
大不了這以後,加倍防范。
將佩劍從玉娥肩膀上拿下,“你走吧。”
玉娥深吸了口氣,“太子放心,民婦定然會尋個乾淨地方,自行了斷。”
古越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必了,這次算了,下不為例。”
提了劍進門,縱身一躍,如黑雕一般,飛入二樓窗口。
玉娥愣杵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居然就這麽放過了她,她不明白他為何這麽輕易算了,抬頭望向窗口邊立著的黑影,行了個禮,快步離開。
古越看著她離開的身影,腳步輕飄無力,眉心擰成了結……如果我的母親有她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或許自己也不是現在這番光景……
莫問,你有好母親……就衝著她這愛子之心,他不忍心要了她的命!
“客官,飯菜送來了。”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
“進來。”古越離開窗口,看著小二推開虛掩的房門,端著放了飯菜的托盤進來,一一擺在八仙桌上,賞了他一塊碎銀,打發他出去。
用容華特製的銀針,一一試過那些飯菜,並無異樣,才在桌邊坐下。
沒一會兒功夫,白筱從外面回來,臉色比方才出去時更加煞白。
古越回頭瞥了一眼,雖然不知玉娥給她說了些什麽, 但其中內容也能猜個七八成,隻當不知,指指身邊圓凳,“過來。”
胸間燃著團火,將盛了飯的碗頓到身邊桌上,打定主意,如果她再不吃,便捏了她的鼻子灌。
白筱打定主意逃,要逃就得有力氣,順服的坐到桌邊,捧了碗,埋頭吃飯,不敢抬頭看他的眼。
他們這麽費勁才把她弄出來,她這麽做,他們情以何堪。
然她沒得選擇。
她越是如此,古越越是惱火,騰騰熱氣後的臉黑得不成樣子。
懶得再看她,也端了飯碗,大口扒著飯粒,這家客棧的飯菜做得不差,然到他口中卻是食不知其味。
菜也不多挾,扒了半碗飯,便丟下了,手肘搭著桌緣,狹長的眸子陰晴不定,直到她努力扒完碗裡的飯粒,放下碗筷,才問道:“莫問對你來說,當真這麽重要?”
白筱咬唇別開臉,垂了眼瞼,“是。”她無法否認,也不願否認。
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悶痛,在他胸口化開,體內難耐的煩燥隨之化開,低罵了聲:“該死。”
突然握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剩余的菜汁飯粒震了一桌。
白筱驚得起身後退一步,眼前人影一花,高大的身影已離凳向她迫近。
手腕一緊,已被他緊緊鉗住。
他握著她纖細手腕的手,猛的一回縮。
她腳下不穩,跌向他胸脯,忙撐了他的肩膀,極力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