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白筱,就連自承醫術不錯的容華,都以為白筱定會魂飛魄散。
結果那掌結束了她這一世的生命的同時,也生生的撕開了白止帝用數萬年修為為她打下的封印。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父親的一番苦心,如果不是父親那渾厚的修為護著,這時哪裡還有她白筱的仙魂破體而出。
她站在寒夜中看著容華緊緊抱著那具凡胎宿體,坐在被雨水衝刷的很是乾淨的青石地面上,被血染紅的白衣在風中偶爾的翻動,好象他也隨著死去的白筱一同僵化。
心裡除了痛,到底還有沒有其他感覺,她分不清,但她知道,她不後悔,不後悔為他擋那一掌,這樣起碼可以陪著古越結束這一生,對古越愧疚也會少一些,又可以讓容華活下去。
望向天空,可惜古越沒有自己的魂魄,不知此時已然散在了何方。
再看身前容華,心間的苦澀緩緩淌開,老天辦事果然一點不含糊,判他絕親緣的宿命,任他如何絞盡腦汁,終是要將他身邊的人一個個奪去。
不管是何種死法,終究還是只剩下了他一個。
這一世最不值,最無辜的終歸古越。
古越的一生都為著自己的兄長,白筱細想與古越相識的這十幾年來,真沒順出有他有哪些是為他自己而活。
他沒為自己活過一天,最終一條命,還是送給了自己一心為著的兄長。
白筱含淚看著,將那具已冷去的屍身佔有式的緊摟在懷中的容華,喉間哽得喘不過氣。
機關算盡,最終是這樣一個結局,在容華心裡,到底值是不值?
唏嗦的樹葉聲中夾雜著容華低聲的嗚咽,
“你為何不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沒有你,我還有何求?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如果讓你知道,我再沒有永生,求的只是能再多看你一陣,你是否還會這麽舍我而去?”
白筱腳下一軟,在他身邊坐倒,耳邊來來去去得他那句破碎的哽咽……再沒有永生……
他到底是設下了一個什麽樣的局,這裡面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東西?
痛愕中被人一把拽了她的手,將她拉扯起來。
“他不讓你知道,是因為知道以你的性子,如果知道這樣的結果,絕不會甘心,又豈能不將天庭鬧個雞犬不寧?鬧過了,他回不來,還得搭上你和若若的性命,他不願做賠本買賣。”
木納的回頭望去,唇微微一抖,“六哥。”
“你凡塵陽壽已盡,還不快些回去,當真想散魂嗎?”六子睨了一眼地上坐擁在一起的人,也是神傷了一回。
過去常聞龍君太子冷心冷面,從不為情所動,一直以為他才是真的可以站在‘情’字以外的真仙君。
萬萬沒料到,他才是種情最深的那個。
“散就散吧。”白筱心如死灰,隨他們一同散去才好。
“如果沒有冥王那擔事,我也由著你散了算了,省得看你這麽痛苦。”六子拿扇子戳著額頭,來之前便料到她會如此,這時對著這樣的她,當真頭痛的很。
白筱死沉的心跳了一下,看向前面被釘在樹杆上的北皇,那一槍,容華是算準了北皇魂脈所在的位置,不旦穿透了他的心臟,更擊破了他的魂脈,魂飛魄散已是必然,還能攪起什麽風浪,“天下鬧到這麽個地步,冥王又死,上頭還能怎麽著?”
“上頭倒不會怎麽著,只是那些被做成活屍的人本是無辜不該死的,落到這麽個慘死,自是心裡存下怨念,
又受了冥王誘惑,指著能再得重生,他們的重生便意味著入魔,然他們對上天好生之德已然不信,為了生,就是入魔也是無所謂的。
但是他們的奢望被你兒子的三滴血加上古越的一膛熱血完全滅去。
古越已死,他們自然將所有的恨意轉到了容若身上。
之前北皇便用的邪念夾雜著這數萬活屍死前的怨念凝成‘冥焦’。
邪物雖去,怨念卻還在,北皇一死,‘冥焦’便活。
你知道‘冥焦’只有七日存活,但這七日時間足夠它毀去許多人或者東西。
比如……容若……和上仙台……”
白筱臉色瞬間大變,想著容華方才的話,再無永生,胸口一痛,滲了一背的冷汗,“容華的龍珠……”北皇被容華所殺,北皇留下的邪念怕的只有一樣,就是容華內膽珠……龍珠。
六子歎了口氣,
“不瞞你說,容華從離開關外,便沒存著生念,將殘存的一脈魂散得完全碎去,如果不是我,天地間,無人能收齊他那脈魂,他那脈碎魂如今還躺在龍君的結魂燈裡,沒個萬八千年,怕是結不成的。
本來想著只要保著他的肉身不爛,過上些日子,那脈魂能結上,歸到他體內,他也就可以活轉。
沒想到他居然還存了另一脈魂在體內,魂雖散,但人卻並未完全死去。
我們誰也沒想到北皇會將自己凝成‘冥焦’。
但容華算到了,所以之前便托了風荻從上仙台中取出龍珠,用龍珠來與上天老頭做了個交易。
這時上頭自然用著容華的龍珠來鎮住‘冥焦’,
那時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何不給自己留下余地,將那脈魂生生的毀成那樣。
現在才醒悟過來,龍珠是極有靈性的,宿體越是垂危,暴發的力量越強。
容華將自己魂魄完全毀去,自是可以將龍珠的力量提到最大。
龍珠可以抵得‘冥焦’六日時間,六日過後,龍珠雖然碎去,但‘冥焦’也弱得不足為懼,只要是與容若沾親帶血的厲害些的仙人都可以將它除去。
可是容華被你所傷,龍珠的靈力大減,怕是不能支撐六日,無法將‘冥焦’削到最弱,要殺它,或許只有身為容若的母親的你能成。
容若還太小,無力與強大的‘冥焦’對抗,等龍珠碎去,‘冥焦’脫身而出,第一個要殺的定是容若,你做為母親,難道不趕著去救自己兒子,卻要在這裡求死?”
她什麽都可以不顧,但容若,她不能不顧。
另外叫她痛心的便是龍珠一旦碎去,容華終是難逃魂飛魄散,怪不得他說沒有永生。
他不但將古越的命算計進去,就連自己的性命同樣算計進去了的。
如果能盡早滅去‘冥焦’,容華或許還能有救。
“容華體內現在存著的是誰的魂魄?”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但那脈魂終歸不是他自己的,龍珠一毀,他體內的那脈魂自也是要還給別人的。”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六子聳了聳肩,“除非老天開眼,讓容華的那脈魂在龍珠碎去前結成。但老天是瞎眼慣了的,絕不可能將萬八千年的時間縮成三五日,所以也用不著指望。”
白筱身上較死之前猶為冰冷,腳下一個趔趄望向宮牆上,仍一直緊依著古越,雙眼卻一眨也不眨,緊盯著這邊的小人兒,眼裡浮起痛色。
拾了赤炎起身,視線回轉,看著仍一動不動的容華,他來來去去都是為了保孩兒,可是他可知道,若兒沒有父親,這一世又是何等淒涼,“古越……他……”
六子垂下了眼瞼,“他本是無魂的,血幹了,魂自然是散了,那些魂我收了,送去給了龍君。但……結魂燈裡的那脈魂結不上,龍珠一碎,這些魂也是免不得早晚會散去。”
白筱笑了笑,眼裡卻是望不到盡頭的痛楚,早該想到會是如此。
“六哥可知道那‘冥焦’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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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筱將北皇的邪念凝成的‘冥焦’堵殺在冥王升仙前所住的冥林深處已是六天以後。
白筱撲上前將從九重天上墜落下來的龍珠接住懷中,那顆赤紅盈透的珠子,已布滿碎紋,裂紋深得象是一碰便會碎開。
她小心的將龍珠捧在掌心中,呼吸都極為小心,唯恐抖上一抖,那珠子便裂成幾瓣。
抬頭看著從林外走來的六子,眼裡透著霧氣,辯不出是喜,還是憂,小心開口,“六哥,它還在。”
六子睨了眼她小心護在手心中的珠子,目光飄忽,輕咳了一聲,“裂成這般,和碎了也沒什麽區別。”
白筱眼裡存著的那點希望,瞬間滅去,臉色煞白,“六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六子又咳了一聲,避開她的問題,“我把若若接回來了,這時正在青丘吵著要娘呢。”
“若兒。”白筱眼眸一亮,擰身便朝林外急奔,奔出兩步驀然停下,慢慢回轉身,臉色比方才更為慘白無色,“你為何會把若兒接回來,容華呢?”
“我想若若沒娘怪可憐的,就接回來了。”
白筱冷看著他,她和古越都走了,凡間隻得容華和若兒相依為命,容華能隨便由著他將若兒帶走?這麽爛的借口,誰信?
“凡間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再過三兩日,風荻就會回來,到時你問他就是。”六子神色閃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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