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從容,卻有一絲沒完全掩去的酸味透出。
白筱還含著淚的眼,噙了笑,他來得這裡,見了六哥,不會不知她去了莫問那裡,“我去了新上任的命宿星君那裡,你可知他是誰?”
他口中仍問道:“是誰?”語氣仍然溫和,俊美的臉微微繃緊。
白筱抬了臉去看他的眼,“莫問。”
“是麽,他可還好?”容華仍然在微笑,嘴角也開始崩緊,手上幫她清除葉碎的手頓了頓。
“他不記得凡塵的事,看著好象還好。”白筱笑容略斂,其實她也不知莫問那樣算不算好。
“是麽?”他顯然松了口氣,又開始幫她理被滾亂了的一耳邊發縷。
“你在緊張個什麽?”白筱蹙眉。
“有麽?”他耳根莫名的紅了,臉上卻是做出來的慣有的淡定,將理順的一縷秀發繞到她耳後。
白筱再忍不住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臉都紅了,還不承認。”
容華偏頭笑了,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怕你見了他,又不肯再與我一起。”
夕陽灑下,將他仍蒼白的面頰淺鋪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終於讓她感到真實起來,久曠的心更是瞬間被暖意填滿。
識他這麽多年,幾時見過他服短,這時竟在她面前服了短,手扶著他的肩膀,踮了腳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他差人告訴我,你並沒魂飛魄散,就要醒了。所以我就去了天府,見到你爹娘,他們告訴我,你可能來了青丘,所以我就趕著回來了。”
他轉臉過來看著她,眸子亮得照人,卻也柔得直撩人心,過了半晌,唇邊才化出個笑來,“方才見有人從雲頭上掉下來,原來是你。”
白筱大窘,她為了見他才落得如此狼狽,他卻還笑話於她,使了氣,將他推開,抽身往狐狸洞裡急走。
他趕上一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進了屋,反腳帶上房門,徑直往床榻邊走去。
“你做什麽?”白筱抬眼看見他眼裡閃著的那抹灼人燙意,呼吸一窒,臉紅了下去,耳根子火燒火灼般的燙。
後背觸了床上軟被,他結實的身體向她壓覆下來,才愣回了神,“我才跌進山溝裡滾過一遭。”
“滾過就滾過,反正要洗,晚些一並洗了就是。”他偏了頭,唇壓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那些推三阻四的話。
白筱紅著臉,聞著裹襲而來的寒梅冷香,再動不得絲毫,直至他滾熱的手撫上她的肌膚,才低喘出來,身體止不住的輕顫,她實在太想他了。
過了良久,直到她再無力哆嗦,他才放開她,唇壓在她耳邊,低聲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這許久不見,叫我如何再忍?”
一夜過去,白筱已然分不清這一夜,他是如何與她抵死廝纏,也不知是如何被他抱著去的後院月泉中洗淨的身子,只知道她摟著他脖子的手,是片刻也不願放開,隻想這麽摟他一世,直到天荒地老,再不放他離開。
縮在他懷中睡得正熟,被被中另一種冰涼蠕動驚醒。
睜開眼,見眼中也帶著睡意的容華蹙著眉頭,放開環在她身上的一條手臂,伸手入被,提出一條長得圓滾得快與海參媲美的青色小龍兒。
白筱雙眸瞬間大睜,險些咬了舌頭。
容若打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化出真身。
“若兒,你這是做什麽?”
化成小青龍的容若,眨著一雙大眼,甚委屈的將她看著。
容華蹙著的眉頭一松,放開白筱,坐起身,順手扯了床頭外袍,隨意披上,將手中提著的小龍兒放在身上被面上,滾了滾,眉宇間盡是笑意,打趣道:
“再大些,可得減減,這麽胖,到時騰不了雲,可回不了九重天。”
小龍兒即時將身子縮了縮,恨不得不擺在這被面上,“這得怪舅舅,娘親前些日子天天坐著發呆,也不吃飯,舅舅說怕我會跟娘親一起餓死,所以總迫著我吃比以前三倍的東西……”
容華唇邊笑意微僵,伸臂將白筱攬住,慎重道:“以後娘親不會再那麽發呆了。”
白筱心生愧意,神色黯了下去,轉頭看了容華一眼,對上他眼底湧著的那抹心疼,垂了眼,微微一笑,重新看向被面上的小龍兒, “那你為什麽不隨舅舅去睡覺?”
小龍兒眼巴巴的將她瞅著,兩眼睜得溜圓,就是不答。
“是爹佔了你的床位?”容華把玩著小龍兒胖乎乎的小龍爪。
小龍兒盤坐起來,搖了搖小腦袋頭,很正經的道:“舅舅說如果若若在這兒就是一盞煞不合適的燈燭,所以若若決定把自己擺在別處做個合適的燈燭,於是叫舅舅在隔壁重新劈了間狐狸洞子出來,我以後便去那邊當燈燭,舅舅也說這樣甚合適。”
容華啞然失笑,聲音還帶著歡-愛後的沙啞,“那你為何又鑽進了你娘的被窩?”
小龍兒小嘴一扁,更是委屈,瞅了娘親一眼,垂了頭,“若若有了自己的狐狸洞,便請了小狐狸們來坐坐,但它們說狐狸是沒有角的,說我不是狐狸,住什麽狐狸洞。今天明明看見娘親是狐狸的,於是我就變給它們看,可是……可是……可是卻變成了這模樣。”
白筱無語望天,容華也是忍俊不禁,摸著他頭上種著的那點點小角,柔聲問:“那後來呢?”
“後來,它們就笑話我不是娘親生的。可是我明明是娘親生的,所以,所以……所以來看看娘親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樣子,結果……結果……”小龍兒又偷偷瞄了白筱一眼,聲音低了下去,“結果什麽也沒看見。”
白筱這時方想起身上全無衣物,一口氣噎在喉間,險些嗆死,狠狠的瞪向身邊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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