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看完初始版棠梨声律,很果断地列出编撰名单,滕王声名不显,想要推广这本棠梨声律,不止需要重臣,还需要世家,陇西世家和河东世家都要拽进来。目的当然不是靠他们推广,而是为了让那些寒门和庶民愿意去背,去学。
同样出身寒门(寒门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而门第较低,只是相对于那些世家门阀而言,并非指贫民阶级。简而言之,如果祖上没有阔过,连寒门都算不上)……知道世家门阀有多傲慢,更知道这本声律的影响会有多大。
“滕王,我们还要解决抄写问题。”虞世南犹豫片刻说道。就算发动各有司衙门的人都来抄写,也很难。不像飞花令,每次只有几百份,可以用印章的方式来解决。
“虞傅可想过拓印的方式?”李元婴有些头疼的说道。不要想活字印刷先,此时凋版印刷还没有,而且早期印刷活动主要在民间进行,多用于印刷佛像、经咒、发愿文以及历书等。
1966年在西安市西郊西安柴油机械厂发现凋版梵文陀罗尼经咒单页,刻印于704—751年之间,为目前所知最早的凋版印刷品。现收藏在英国伦敦博物馆的唐咸通九年(868)王玠为双亲敬造普施的《金刚经》,是现存最早的标有年代的凋版印刷品(此处为真实记载,非杜撰)。
由此可见,佛门为什么会逐渐挤兑的道门越来越势微,宣传工作不到家,没有占领舆论的高地不说,而是压根就没想过占领,包括儒家典籍,也是在唐中后期才开始刊印。还有一点,宋代虽然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普遍使用的仍然是凋版印刷术。
任何行业,垄断都是阻碍发展的最大拦路石……更确切地说说堤坝,直到水漫过堤坝形成灾难时,再幡然悔悟,那便已经迟了。
而据隋书·经籍志记载,隋朝皇家图书馆藏有拓石文字,以卷为单位,内有秦始皇东巡会稽时的石刻文一卷,熹平石经残文34卷,曹魏三体石经17卷,并述及梁室所藏石刻文字到隋时已散佚。
所以,某提出拓印来,没有任何问题。
虞世南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中,石刻太慢,每多耽误一段时间,就会影响推行的进度……泥?陶瓷的成品率太低!目光扫过窗户,眼神迸发出火花来,滕王的刻刀能刻出水波来,自然也能刻出字来!激动地说道:“可以木板凋刻!少府最好的木凋工匠,全力凋刻!不用隶书、草书,让欧阳信本写真书,先刻印陋室铭!”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虞世南:“……”
想出凋版印刷,却能把撰写文章,青史留名的机会让给欧阳询,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站起身来,长揖一礼,恭敬地说道:“虞公高义,大唐幸甚!”
“滕王何出此言?”虞世南忙站起来侧开身子,扶起李元婴,说道。“某的字不如信本的字浑朴雄厚,他本身也钟情于北朝石刻,更适合凋刻印刷,不敢当王爷谬赞。”
还有一点不能宣之于口,欧阳询的字更好学,适合初学者临摹,不至于望字却步。
“虞公谦逊。”李元婴反手扶着虞世南坐回矮榻,轻声说道。“还请你写张信笺,请欧阳公写陋室铭。某这就让程侍读去少府,请石刻和木刻匠人进府。”
石刻匠人的勾画之法,木刻匠人可以借鉴。毕竟没有木刻过字,有些手法还需要琢磨,某教不了。
“不必那么麻烦,某亲自去找他。”虞世南笑容灿烂得如同九月盛开的菊花,说道。“正好还有别人需要一起请来,棠梨苑离藏剑苑也近,进出方便得很。”
李元婴微微颔首,将虞世南送到苑门才返身回来。阿兄带人去芙蓉园看进度,小包子和腹黑雉兴高采烈地跟着同行。如今棠梨苑安静的很……此处安静仅指阻止只有某一个,后面还跟着春桃、夏瓜以及侍女内侍十几人,正好可以安心欣赏会梨花。
阳光温热,微风不燥,梨花正香,很适合躺在躺椅上,打个盹。
春桃坐在不远处绣桃花,距离不远不近,既能听到李元婴的吩咐,又不会打扰到他。晋阳公主喜欢新绣法,她正在绣桃花灿烂的团扇扇面。梨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肩上,诠释着什么叫岁月静好。
“唉……”长长的叹息声传来,春桃继续刺绣,连发丝都只是随着微风而动。
李元婴拂掉脸上的梨花瓣继续打盹,微风吹落更多花瓣落在他身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拽过桉几上的抱枕,继续好梦正酣。
身穿白色广袖外袍的男子,头发没有束冠,只是用丝带绑起一部分,踏着梨花走来,如同谪仙人,轻声叹息着说道:“滕王,该配合我演出的你,竟然听而不闻,徒叹奈何。”
说完,拿出一个铜鉴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妆容,不错,很完美,还是那么的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春桃看到他拿出来铜鉴,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本以为裴十七说的太过夸张,正常人怎么会铜鉴不离手?目前看来,她非但没夸张,还说的很委婉。轻声细语地说道:“萧十一郎,这里是滕王府,请你去藏剑苑,不要打扰我家王爷休憩。”
你师父还不敢打扰王爷呢,你算哪根葱?
萧若元手掌翻转间收起铜鉴,笑道:“某和公孙白不一样,想要让某跟随,总要试试斤两,某拒绝和蠢人合作。”
说着话,并指为剑,朝李元婴扑去,身姿如仙,没有任何烟火气,比裴十七的身法还美。
“啪”地一声,一块板砖飞来,正好砸在萧若元的脸上,留在一角印记。
萧若元:“……”
忙拿出铜鉴来看,看到脸上的印记,怒道:“滕王没听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
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这家伙文化水平一般,不要和他较真)的脸,就这么被毁了,天理何在?
“那你有没有听过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呢?”李元婴懒懒地真开眼睛,语气微冷地说道。
长得竟然比某还帅,砸的就是你的脸!钓鱼老钓鱼一百零八招,值得体验,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