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靠岸,李元婴慢慢走回风荷苑,常乐公主的做法,某无法评判对错,出身北周皇族,被送到七千里之外和亲,其中之艰辛……后世有不少小姑娘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也许是偶像剧看多了,跟着跑到非粥去当所谓的酋长夫人。结果……也不能说都不好,可能报道出来的只是那些遭遇特别悲惨的……
……军队的事情,太具有ZZ敏感度,身为亲王,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三三制可以托借拆家拆的利落。出站、戍边为了谁这个问题,不好谈。
“王爷,常乐公主,睿智。”跟在李元婴身后的芒种低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不担心她,只是在考虑明早吃瘦肉粥,还是鱼片粥?”
任何担心,在七千里之外,都显得很多余。交给阿兄他们处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附近会有大唐的商队,或者去别国的使节……也许会有另一个王玄策式勐人。
芒种微愣了下,下意识地轻声说道:“可以都做,每种用一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了,忙后退三步,半低着头,说道:“王爷,奴这就去领罚。”
微风吹过,路边的石榴树已经打了许多花包,偶尔还有一两朵半开的花。
白露看了眼肩膀上的云雀,松了口气。谷雨去陪晋阳公主,小雪守在棠梨苑,春桃和牡丹去保护那个曲三娘,芒种又去领罚……压力好大。
“这里有这么多桃胶,更像是孙犟驴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嗜吃辣果的滕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很有探究精神的声音传来。
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声音,紧张地说道:“知不知道很重要吗?我刚算了一卦,今夜大凶,我们最好立刻回到师父身边,我们就不该来长安,你看看十一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原本一盏茶时间就要照下铜鉴的人,刚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照!一次都没有!某就说他不该来长安,大凶,大凶啊!
“杜四,你小点声,不要吓到这些桃胶,它们长得真好。”
李元婴加快脚步离开此处,班谦、刘布和萧若元,某能很容易猜出他们的想法,至少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韦珪和杜澈不行,沟通起来……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或者,更确切地说,能听懂的人不多。
某尊重他们,也认可他们的身份,不否认他们能入蜀山剑派,智商非但没问题还会很高,看班谦他们三个就可以知道。只是……班谦他们的情商,如果是谢耳朵的级别,那么韦珪和杜澈则是外星人级别,感觉像不在同一个文明次元。
在后世的时候,某接触的人不可谓不多,各路怪咖不能说都聊过天,至少也听同事、同学或者导师说过。
他们这种类型,某真的没听过。
“滕王好像被你吓到了。”杜澈的声音依然紧绷。
脚步声明显比原来快了四倍,若不是亲王的身份压着,估计他会直接飞跑离开。不过,他为什么没学飞剑呢?
韦珪摆了摆手,很小声地说道:“你想多了,一个连辣果都敢吃的人,不但吃还吃出花样来的人,比某可怕多了。张老贼说过,琉璃鉴也是他的主意,你的八卦镜也可以换成琉璃的,看鬼应该更清楚。”
某也看到了那些铝字模,虽然师父说是二师兄的主意,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绝不会相信滴!大家同一个师门这么久,对他那颗不大灵光的头颅,某不会报以什么希望。
师兄弟中,也就萧十一那颗头颅勉强能用,余者皆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
杜澈沉思片刻,依然紧张地说道:“我们回到师父那再说,某自打踏入长安,总是心神不宁,似乎被什么在窥视着。”
而且某可以确定,这种窥视是恶意的,就像蜀山那群可恶的猴子或者凶残的白熊。
韦珪从三棵树上取下不同的桃胶,妥协道:“走吧,只可惜藏剑堂的植物太少,若是能住在壶梁苑就完美了。”
杜澈:“……”
某觉得不会完美,你会被孙公追着研究药性,最多一个时辰,你就会熘之大吉,跑到不知道那座山里,寻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孙公还会陷入不断自责之中,为什么要和你聊那么久?一刻钟或者一盏茶时间,你就不会跑了。
……
回到风荷苑的李元婴,沐浴更衣后,端坐在画桉前,提笔写瘦筋体版千字文,还差着最后一遍,早些写完,还要送到阿兄手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扇圆洁,银烛炜煌……
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象牙白的中衣上,很婉约……叶法善牌盆栽菖蒲,无聊地想着:其实某也可以做些具体事务,师父却认为某可以在保护滕王的时候,看透幻术的本质,若能更上层楼,也许幻术就成了道术。
幻术怎么可能成为道术?师父就是不想带着某!
“菖蒲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李元婴写下最后一句,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澹澹的看了眼盆栽里的菖蒲,笑道。“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五灯会元记载,吉州青原惟信禅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人间词话里记载: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某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后世更有个说法:人生拼到最后,拼的不是钞票,不是人脉,也不是机会,而拼的是文化。
某比身旁的这群大老,唯一多的就是:文化。
叶法善牌菖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