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果断决定继续保持沉默:某一点都不希望那鱼限制捕捞数量,一旦限制,某想吃道就难咯……不是不能悄悄地捕捞,只是若被发现,会让滕王面上无光。而让滕王面上无光,袁疯子和孙犟驴会联手追杀某,插翅难飞,无处可逃!某……某为甚答应袁疯子出山呢?落得如此凄惨悲凉之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坐在李靖和苏烈之间的苏我鞍作,目不斜视地谨小慎微地味同嚼蜡地吃着,侍女放到眼前的盘子里的肉片和鱼片:旁边的两个人好恐怖,有种处于无间地狱的感觉。师父所传昙无谶大般涅槃经言: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又言:一切众生心性本净,性本净者,烦恼诸结不能染着,犹如虚空,不可玷污。又又言:王若忏悔,怀惭愧者,罪即灭除,清净如本……师父第一次见面就说某心性如莲,皎若朗月,乃日出之国不世之天才。莫非某与惠日药师在海上偶遇大唐滕王,又被请过来,都是佛的指引,只为了度他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定方,在海上可还习惯?此处不比吐蕃,能脚踏实地。”杨师道看大家都不言语,尤其自己对面的那个倭人,表情变换速度眼瞅着要超过六月的天,在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开口缓解一下。
苏烈看了眼身边长相猥琐的苏我大郎,放下手里的快子,端起酒杯敬杨师道,笑道:“多谢杨中书挂牵,某等回来时沿着大江周转,已经习惯了水面的颠簸,不会有曹军不识水性的问题,不需要铁索连舟,更不会给倭人草船借箭或者放火烧船的机会。”
苏我鞍作:“……”
他们……他们要攻打我们日出之国?凭什么!
“啪”的一声,苏我鞍作将快子拍在桉几上,怒道:“唐国号称仁义之邦,礼仪之邦,就是如此欺负……”
……不能说属国,当年大王没有接唐皇诏书,也不能说小国,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去年虾夷作乱,大王派上毛野形名将军平乱,又收拢了十几国……那就只有邻国勉强算是合适,与新罗州隔海相望。纠结十息之后,才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继续说道:“如此欺负邻国,就是唐国所谓的以德服人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停顿纠结过的苏我大郎,怒气值降低了一多半。
“若不是你先挑衅吾家阿叔,还动用钩拒想要劫持他,谁会搭理你们小小的倭国,我们大唐忙得很!”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见他点头同意,忙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说道。
还好阿叔身边的人得力,若是实力差些,被他们伤到……阿叔才不会受伤呢!我要去拆掉整个难波!让他们见识下何为公主一怒!
从此,某位小包子开启了精彩纷呈的大唐拆迁大队长,以及波澜壮阔的房利唐生涯~
“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哪里小?”若是别人这般说话,苏我鞍作还不会感觉到特别的愤怒,毕竟他们有实力,可一个小女郎,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郎,竟然如此凶残地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
晋阳公主微愣了下,看向李世民,十分疑惑地问道:“阿耶,舆图上的倭国疆域明明不如高句丽大,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附属国,他在欺我年少无知吗?”
在来州的时候,我可是看过舆图滴,谁都别想忽悠我!我可是拆过西城和长安两处坊墙的人,看舆图看得很熘哒!
“朝吴暮楚,杞人忧天,假道伐虢。”李世民轻点自家闺女的小鼻子,轻声笑道。“晋阳,秋水中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逍遥游中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某从不愿意直白地解惑,而是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孜孜不倦而又宽严相济。虽然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但竖子不学无术,也是要揍滴!他们要面对的人和事情,比任何士族大家都要错综复杂……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抽丝剥茧或者快刀斩乱麻,无法明辨是非或者指鹿为马,不会拿捏人心或者权谋平衡,想要只靠着皇室的身份去安享荣华富贵,又或者逍遥自在,纯属痴人说梦。
他们都说吾家幼弟是大唐第一魔王,可是他们再看不惯他,却也必须要承认,他当魔王当得很别致,与老十五和老二十他们不一样,或者说的更加直白些,吾家幼弟他有资格当魔王。
“哦哦,阿耶,某懂了。”晋阳公主可爱地点着小脑袋,恍然大悟般软软糯糯地说道。“井底之蛙,憨瞒而不自知,夜郎自大地丢了寒瓜捡芝麻。”
阿叔讲的传奇本子里都有,我记得可清楚了!阿叔还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的人,不过是个书袋子;只行万里路而不读万卷书的人,不过是个驿传……这些话是他怼人时说的,不过,我同样记得很清楚哟~
房玄龄手里的快子微抖,刚夹起的肉片正好落入料碟中,别人没看出异常来:若是没有那么利落地拆除坊墙,某也一直以为晋阳公主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女郎,如今听她说话,某有种此为第二个滕王般的不好预感……
目光扫过纯善平和的晋王:某错了,还有第三个,虽然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各异,某却知道骨子里的黑,是一样一样一样滴。
袁天罡没有理会旁边的倭国秃马户惠日药师,老神在在地品尝着新鲜的肉片涮完后的美味:房玄龄想什么与某无关,某是个被逆徒坑惨了的可怜人……
“你……你们……岂有此理!”苏我鞍作愤而起身,浑身发抖地说道。“我们日出之国,会让你们见识到何为神之怒!”
晋阳公主:“……”
李世民:“……”
惠日药师:“……”
其余众人:“……”
……